洛阳城北,袁尚军大营。天色一昏黄,钟繇就急不可耐地来此拜访袁尚,袁尚、郭嘉两人也热情地招待他。“其实在下所学不过蔡老师的万一,蔡小姐现在青州,她那有老师的典籍手迹。她才是完整地继承了老师的衣钵。元常先生若是有机会不妨去求教她。”袁尚谦逊道。“谁不知道临淄侯乃大汉才子,诗文书法自成一家且造诣极高。”钟繇不依不饶道。袁尚笑了笑,先说了所知的一些理论,比如后世习《史晨碑》注重的什么“一波三折”,“一笔三过之”。这其中有蔡邕的独门绝技,也有后世的书法理论,在钟繇听来却是受用无穷。随后袁尚取过纸笔亲自示范了一遍,还将一些后世的行书、楷书技法加以演示,看得钟繇是如痴如醉。同时袁尚又故意保留了一些技法,也使得钟繇心中急痒难耐。钟繇跟袁尚相谈甚欢,浑然不觉已经过去两个时辰。“元常先生,我家公子可负了大汉才子之称号?”郭嘉笑问道。“哈哈,不负不负。”钟繇高兴道,“多谢公子传授我如此宝贵的技艺,在下这就回去记录下来,明天再来请教了。”“元常先生莫急,这私事是完了,可在下还有公事请教。”袁尚出言留住了他,“不知先生对陛下移驾许县一事有何看法?”钟繇犹豫一阵,说道:“许县地处颍川,照理说是个钱粮充裕的富庶之地,征上来的粮食税赋够朝廷的开销。但要一位重臣留守洛阳以作拱卫。而颍川百战之地,需要有一支强兵护卫朝廷才是,不然再来一个董卓、郭汜那样的逆贼,陛下就身陷危难矣。”如今就是这个状况,袁尚夺不去刘协,但也不能让曹操轻易地挟持去了。最好的结果是有几个将领互相牵制和拱卫着刘协,如此曹操想要控制皇帝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上午的会谈中。袁尚就建议刘协和杨彪收编了白波军和徐荣这两股较小的势力,再拉拢张济拱卫南阳。如此加上杨奉、樊稠等人互相牵制,起码能确保一段时间的平衡。“不知元常先生可愿到州郡担任官职。以拱卫朝廷?”袁尚半试探道。钟繇收起笑容。严肃道:“在下乃朝廷任命地官吏。去留和任职都由不得自个。要是朝廷和陛下需要。在下定义不容辞。”“元常先生这样不贪恋朝堂地荣耀才是社稷地栋梁之臣。”袁尚赞道。他心想只要钟繇不死黏在皇帝身边。他就会设法跟刘协将人要过来。袁尚刚送走钟繇。许褚就禀报说王越地弟子在外头等待了好一阵。袁尚过不得其他。带着郭嘉去接见他们。这次王越派来投奔袁尚地弟子共十五人。其中又以大弟子史阿为首。五年前在洛阳时袁尚就认得史阿。这时史阿也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但比起五年前那个懵懂少年。他整个人地气质浑然一变。从争强好胜、锋芒毕露。变得宽和而内敛。“三公子。在下史阿有礼了。”史阿带着师弟们上前行礼。袁尚笑着让他们分两旁坐下,“抱歉,方才有位大人来访,让你们久等了。”“公子乃朝廷重臣,公务自然繁忙,我等候着一会实在不打紧。”史阿说道。“你们今后就是我的近卫了,史阿兄你不必如此拘谨。”袁尚语重心长地说道:“王师父将你们托付给我,是想给你们谋一个好出身。但我时常出入沙场,待在我身边可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你们可愿担当这个风险?要是不愿意现在要投奔他处还可以。”“大好男儿正该像公子这般杀敌立功!”底下一个弟子说道。“对,咱们要是怕死也不会到公子这来。”其他人也都附和道。“好!不愧是王师父地弟子”袁尚让亲兵端上酒水分给众人,“只是不知你们除了剑技还会不会别的什么?”“公子,我的这些师弟都是市井出身,除了一手好剑技外,诸如飞墙走壁、化形探查之类的旁门左道之术也是擅长。”史阿帮他们说道。本来王越让这些市井出身的弟子投奔袁尚,就是做他门客的意思。袁尚不听还罢,一听之下内心高兴非常,这样的奇人异士正是他所缺少的。像袁绍也养了不少门客。其中不乏奇人异士,他们帮袁绍做了不少不能上台面的事,但那些都是袁绍地资源。现在冀州的柳贵,在兖州的徐光是负责帮袁尚打探情报地人,他们也收买了些市井之徒作为耳目,但一来耗资不菲,二来效率不高。如果能将史阿这些师弟建成一支负责暗杀、谍报之类的隐秘力量那再好不过了。“公子,是不是我们这些人所学都上不了台面?”看袁尚沉思许久,史阿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毕竟他们从前跟着王越做的都是地位低下的护卫。“不是。你们所学都是经世致用的东西,现今天下战乱四起。正是你们施展才干的机会!”袁尚肯定道。接着他将组建一支像虎卫、狼卫那样精锐的部队,但平时潜伏暗中的想法跟众人说了,还许诺丰厚的奖赏。“先前只是想做公子近卫,然后积攒些军功再领兵作战。但公子将如此重任托付我等,在下愿意接受这个任命。”史阿心中有些激动,毕竟袁尚这是将他们当成了心腹。“我等愿意追随公子!”其他人见史阿带头,也跟着附和道。“好,史阿你就领骑督地职衔,其他人都领牙门将职衔,待回青州后我会给你们挑选一批精锐的下属,将来立了功再行封赏。你们就叫做承影好了,就像上古名剑承影一样时隐时现却锋利无匹。”“谢公子!”众人齐声谢道。郭嘉一直在一旁观望着,他也能想到有了这么支武装的好处。待史阿等人都退下去后他才道:“恭喜主公又收得一支精锐!”“只是初具雏形而已,捶打成一支致命的暗箭还需时日。”袁尚说道。在他心中,规模保持在六百的狼卫和虎卫虽然人数不多。却是他最贴心的近卫宿卫,关键时候也是一柄克敌制胜的尖刀。另外同是典韦、许褚统辖的两千多宿卫步卒,赵云那两千近卫骑兵也都是保卫他的核心力量。还是关键时候能用得上地利刃。再加上柳贵的谍报系统,史阿的承影,袁尚用来拱卫自己权力的嫡系队伍越来越完善开来。只是有些队伍需要调整和改进。还没有等袁尚高兴多久,斥候就传来郭汜李联军逼近洛阳的消息。刘协紧急传召一众大臣和将领商议灭敌之策。其中以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为首的朝臣一致要求出兵迎敌。然后将郭汜李彻底剿灭。而樊稠、杨奉却主张垒砌起栅栏和土墙固守洛阳,等待郭汜李粮尽后再行追击,如此比起决战来可避免重大地伤亡。剩下几家小势力没有太大发言权,只好来个不置可否。曹操、张扬两人也冷眼旁观着他们在争执。而袁尚则在想着全盘的布局,还有怎么招揽来那些人才,和怎么给曹操使绊子。“临淄侯,你说说看该战还是该守?”刘协问道。“啊?”袁尚回过神来,“我等联军加起来跟郭汜、李等逆军相当,要是齐心作战胜算不小。杨将军说的固守之策固然是好。但是咱们粮秣不多了,谁能保证不在叛军之前断粮?所以臣以为还是该全力作战。”刘协满意地点点头,再问道:“曹将军。你说该战还是该守?”“臣也认为该战!”曹操朗声说道,“郭汜、李不过逆贼叛军,其军心士气必然不高,而我军是天子之王师,为了拱卫陛下将士们也会奋力作战,所以我军必能克敌取胜。”“好!既然诸位将军都主战,那么朕就准奏了!”刘协高兴道。要是这一战能取胜,他地威望无疑能涨高。杨奉、樊稠虽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默认了这个事实。接下来众人就商议起主帅地人选来。结果是西凉军旧部那边推举出杨奉、樊稠,张扬、去卑则推举曹操。双方被推举的人都互相推辞。而底下地人更加卖力地力推,一个时辰后大帐里乱成一团,但硬是没有讨论出个结果。“陛下,诸位大人,在下也推举一人。”袁尚终于出声道。他既想剿灭了郭汜李,又不愿让曹操立威。再说现在几方人马各不服气,要是不能协调在一起怎么能打胜仗。在场的大臣和将领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也好奇袁尚能推举出什么人来。“甫嵩义真德高望重,又是我大汉名将。请其出山统辖各军实乃不二人选!”袁尚说道。“啊!皇甫嵩。”众人纷纷议论道。汉末那几个当真有本事的老将,现在只剩下皇甫嵩、朱两人。两人也随着大臣们逃出长安,但两人年事已高都辞去官职。其中朱久病在身,唯有皇甫嵩身体还算硬朗。“这个恐怕不行啊,皇甫将军年事已高,万一在战场上出现个什么状况,那可不得了啊!”立即有人反对道。“陛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昔日赵王听信谗言不启用老将廉颇而使国亡。皇甫将军能否再战。传他上来亲自问一问便知。何况还可以任命一名副帅。要是出现意外副帅接替指挥。”袁尚大声道。“陛下,臣也附议。跟临淄侯一同推举皇甫老将军!”曹操适时附和道。他也想剪除掉郭汜、李,而皇甫嵩不论是声望还是将才都足以胜任主帅一职。有了曹操附议,张扬也跟着附议,底下一下跟皇甫嵩有交情地大臣自然也是赞同。两刻钟后,皇甫嵩被传来议事。此时的皇甫嵩虽然须发皆白,却身体硬朗,不知是否得到消息,他的精神也显得健硕,还真有老将廉颇地风范。刘协将袁尚推举的事情跟皇甫嵩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他的意见。皇甫嵩爽朗地大笑:“陛下算是找对人了,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不中用,却还能为陛下上阵杀敌。老臣我弓马不懈,就等待这一天了!”杨彪、赵温对视一眼,也觉得皇甫嵩值得托付。接下来曹操被推举为了副帅。杨奉、樊稠两人因为先时力主防守,所以众人商议后让两人率部留在洛阳城护卫刘协和大臣。河南尹,谷城。郭汜李的西凉联军就屯驻于此,这里向东二十多里就是洛阳城郊。而西凉联军就在这里做最后的休整和准备。李、郭汜两人带队来到营地外巡视。他们身后跟着的两个中年分别是贾诩和李儒。“老李,你瞧咱们这次拿了皇帝该如何处置呢?要不也学董太师那样试试皇妃贵人的滋味?”郭汜放肆地笑道。后面的贾诩直皱眉,他先前是为了谋个活路不得不跟李,现在为了暗中帮刘协逃脱还跟在李身旁。他本想趁机离去,但形势所迫,要是李真的夺回刘协,他说什么也要帮衬一番,不让李过分肆意妄为。“哼,收起那些心思先专注战事吧,否则一切皆是空想。”李冷冷道。上次偷袭不成他吃了亏,折损一些兵马后,郭汜变得跟他平起平坐,这让他很恼火。“有了贾先生和李先生地计策,还愁皇帝小儿那几万兵马吗?怕是到时候轮不到咱们动手,他们就溃逃得了无踪迹!”郭汜笑道。“没有哪个计策是万全的,皇帝那里不乏能人,诸如曹操、袁尚之流都乃百战之将。我们的计谋被识破也不一定,所以将军还需做苦战的准备。”李儒劝道。“识破又如何,咱们这十天里可是抢得了先机,现在他们就是识破还能咋的?即便他们能侥幸逃过第一计,可还有这第二计等着呢!只要咱们一声令下,那几万人还不都得去喂鱼!”郭汜笑着笑着突然脸色大变,“唉,不好!要是皇帝和那些妃子也一起被淹死,那咱们岂不白忙活一场?”“那倒不会!皇帝嘛,真命天子怎么会轻易死掉。”李儒阴沉道,“这洛水囤积了一天,咱们该出发去抢占高地列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