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全先去拜见赵破虏,赵破虏也听说他昨晚在营中比武的消息,再加上他是太子的门人,自然对他礼遇有加,专门让自己的亲卫陪他到处转了转。张全专住这难得的机会,详细察看了大营的布局、军队的构成、士兵的装备、后勤的补给,就连大营中的伙房和茅厕都没放过。一路上,他不停地提这样那样的问题,陪同的亲卫及飞鹰、小雷有时都觉得他问的问题太幼稚,不过都给了他满意的回答。而张全也对军营的各个方面有了全面的认识,并结合自己前世的经验在头脑中对其中许多不合理的现象进行了纠正。第三天,是霍光升帐的日子,这一次因为要出击,加上对匈奴人的骚扰已经习惯了,所以大部分的将领都来了。霍光首先把张全介绍给大家,不过他没说张全来的目的是什么,只说是太子派到前线来的,同时他还把张全夸奖了一番,说他功夫如何如何了得,这一下帐内的各个将领都打起了精神,都想好好表现给张全看,他们把张全当作来前线视察的监军了。而张全自己也不点破,见过大家之后乖乖地站在一边当他的学生了。接着,霍光把现在匈奴出兵东胡,在这里故布疑兵的情况简要地说了一下,然后宣读了汉武帝给他的圣旨,圣旨上要求霍光带兵消灭当面之敌,再相机行事。霍光问:“大家说说这仗应该怎么打?”大家心里都明白,五万精锐骑兵对不足万人的匈奴游骑,又是有心算无心,这仗怎么打都能赢。老将苏建首先出列:“将军!末将以为匈奴骑兵只是牵制我军,一旦我军出兵,恐怕他们立即会撤向漠北或与东胡的匈奴主力会合,因此末将觉得此仗首先应做到了一个‘快’字,只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才能在匈奴人做出逃跑之前逮住他们。”苏建的话让帐内众将都点了点头,这也是多数人的想法。接着,坐镇云中大营的强弩将军李沮也出列说道:“从近日了解的情况来看,我当面之敌多分散于各处,一般只有数十或百余人,斥侯发现的几处匈奴人的营地最多也不超过千人,末将建议我军也以千人队出击,利用烽火狼烟相互接应,在短期内消灭或赶跑当面之敌。”也有将领对李沮的方案提出意见:“如果匈奴在东胡的主力突然西撤,那我军恐怕一时难以集结,有被个个击破的可能。”李沮显然早已考虑到这个问题,他不紧不慢的说:“只要我军在出击前指定时间和集结地点,在匈奴人做出反应之前结束作战,是不可能给匈奴人以可乘之机的。”这下大多数将领都没有什么意见了,大家又针对一些细节提出自己的看法,最后由霍光做了总结并布置了各队出击时间及路线。出击时间定在三日之后,五原、云中、代郡三个大营四万骑兵分为四十个千人队,从南向北进行攻击,无论结果如何两日之后在指定地点集合;右北平的一万骑兵因路途较远,又与匈奴主力较近,所以在五日之后出右北平,与汉军主力相呼应;原五原、云中、代郡各营,由步卒守卫。命令特别强调:攻击只持续两日,不得超出出发区域五百里,时间一到,各部必须到指定地点集中。霍光只部署了各部的攻击方向,具体进军路线由各部自行安排。等霍光全都部署完毕,问道:“各位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吗?”对于霍光的安排应该说是比较稳妥的,只要汉军发动进攻突然,匈奴游骑根本来不及集中,远在东胡的匈奴主力也不可能在两日内等到消息赶来支援,即使匈奴人发现情况后以最快地速度通知主力,主力不顾东胡的追击而全力驰援,也应该是五日之后的事,到时候汉军已经休整了三天,以逸待劳,全歼匈奴主力都有可能,当然,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全将领都没有什么意见,要说有点意见的,恐怕只有不参加第一阶段作战的胡骑营的校尉赵安嵇了。这时,张全出列了,他一拱手说道:“将军,末将愿意参加这次攻击,望将军批准。”他就是来看行军打仗的,当然不能坐在大营里。霍光想了想,盘算了一下这次作战危险性不大,也就同意了,不过他要求张全随同苏建部一同行动,苏建部是全军的后卫,比他的位置还靠后。张全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不是为了在一线冲杀的。三日之后,五原大营里一片忙碌,接防的五千步卒已到,赵破虏已在前一天安排好进军路线,因为五原大营是三座大营中最西的一座,赵破虏亲带五个千人队在前搜索,霍光率三个千人队居中接应,苏建率两个千人队在后压阵,并携带部分辎重粮草。除了他们在西边出兵以外,中间长水校尉田仁与强弩将军李沮率两万骑兵出云中,骑都尉韩说率一万骑兵出代郡。为了让大家及时了解各部情况,赵破虏要求各队不断派出斥侯与前后及左右各部通报情况,小部敌军迅速歼灭,大队敌军则点烽火或狼烟通知各部共同合围。张全与苏建并马而行,本来张全以为苏建会因为被安排在最后而不高兴,谁知道这老将军一路有说有笑,给张全讲了许多自己跟随大将军与匈奴作战的往事。他们这队慢慢悠悠,不象是来打仗的,更象是来踏青的。张全奇怪,找了个机会问苏建:“老将军被安排后卫的位置上,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想法?”苏建开始没明白过来,不过马上就醒悟了,“噢,娃娃是想问老夫会不会因为打不到仗有什么不满吧?”在他眼里张全就是一个小孩子,所以叫他娃娃。“是。”张全老老实实的回答,心想:我是怕你心里不舒服才没直接问的,不过你要是不在意,我也就不忌讳什么了。苏建笑了:“你以为冲到最前面就有仗打?”“难道不是吗?”张全有些不解,“不管怎么说我军突然出击,匈奴没有防备,自然会被我军前锋撞上。”苏建哈哈大笑,半天才说:“娃娃你错了,这样的仗不是看位置,是看运气,匈奴人比你想的更狡猾,想逮住他们可不容易啊。如果匈奴游骑发现了前队,就会从他们各队中的间隙插过来,这样很容易就撞到中路或后卫的五个队上。”似乎为了印证苏建的话,他们这一队陆续发现并消灭了几队匈奴游骑,杀了十几个,还抓了近五十人,从传来的情况看,在十队中已经算是比较多的了。张全又有一些不解,又问苏建:“为什么这些匈奴人一看到我们就逃,逃不掉就投降?没有一个真正与我们交手的。”苏建很喜欢这个娃娃校尉,耐心地给他解释:“在草原上强者为王,胜者就是败者的主人,虽说我们是与匈奴作战,其实匈奴军中各个民族的都很多,尤其象执行这样任务的部队,最多属于二流,可能也只有当官的才是真正的匈奴人,对他们来说为谁打仗都是一样,只要能活下去就行。所以我们军中也有许多胡人,匈奴人也不在少数。”“那匈奴军队中也有汉人了?”张全很好奇。“是啊,不仅有,还有不少啊!”张全的问话似乎触动了老将军,“许多打了败仗的汉军,回去就是死罪,干脆就投降了,说不定这几天我还能碰到老夫以前的战友啊!”“噢……”张全长了不少见识,“我还以为匈奴人嗜杀成性呢!”“草原上是弱肉强食,要想强大就要有人、有马、有羊、有兵器,这些当中最重要的就是人了,过去匈奴几乎年年都骚扰我朝边境,目的就是掠夺人口,他们要年轻的男子给他们打仗、帮他们放牧、做他们做奴隶;抢年轻的女子给他们烧饭、洗衣、生娃儿,不仅抢汉人,他们还抢东胡人、西域人,就是他们自己也是互相残杀,在这里,谁的拳头硬谁就能说了算。”说到这里,苏建好象想起了什么,他对张全说,“对了娃娃,听说你的拳脚不错啊!一来就露了脸,愣是把中郎将身边的第一高**趴下了?”张全急忙谦虚几句:“我那也是碰巧,晚辈的拳脚只能说还过得去。”“哼”苏建有点不高兴了,“在老夫面前还假谦虚,一会找两个匈奴兵让你上去试试,敢不出手就能要了你的命!”张全嘿嘿一笑,也没往心里去,心想:整个大营恐怕也只有你敢说这种话,霍光巴不得让我留在大营里,要是我挂了,他的日子可就好过啰!张全以为苏建只是说说,哪想到这老家伙童心未抿,为了看好戏真的把他往火坑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