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亲兵答应着急忙去找医官了,张全也没干等着,他让李勇承躺平,掀开他的毯子,因为天气比较热,李勇承也没穿裤子,右腿的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张全又吩咐另一个亲兵去烧热水,自己则动手解开了他腿上的绷带,李朔也把头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当李勇承腿上的绷带完全解开,张全不禁皱了皱眉头,李勇承的大腿又红又肿,伤口有五寸多长,伤口的中间形成一个深深陷了下去,而伤口的四周已经开始溃烂,流着白色的脓水,整个伤口周围混杂着血污,发出阵阵恶臭。张全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抬头对李勇承说:“我马上要把你伤口上的腐肉割掉,你要忍着点。”说着,张全开始让手下准备东西,等医官来的时候,张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一会儿,热水也端来了。张全对医官说:“我来把他伤口上的腐肉清理一下,你准备止血。”这个医官是张全的手下,答应着立即开始准备。张全取出匕首,用酒在刀刃上冲了冲,虽然酒的度数不高,不过总比没有好,然后他把匕首在烛火上反复的烧烤。消毒完毕,他才走到李勇承的床边,他顺手撕下一块床单布,递给李勇承:“来,咬住。”李勇承接过来咬住,张全蹲了下来,左手轻轻按住他的伤口,然后右手拿刀,一点一点的割去他伤口上的腐肉,直到流出鲜血为止。张全前后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把李勇承的伤口清理完,李勇承几次疼得差点昏过去,嘴里的床单布被咬得稀烂。李朔一直在儿子的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李勇承的右手。张全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医官说:“赶快止血,绑带一定要注意用干净的。”在医官给李勇承进一步处理伤口的时候,张全和李朔出了大帐透口气。李朔的心情也比刚才好得多了,他笑着对张全说:“真没看出来,张校尉尽然对岐黄之术这么有了解。”张全也笑了笑,对李朔说:“这里的条件简陋,我看还是把他送回长安去。”李朔点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这个你比我懂。”正说着,李朔的副将来找他,要他回去商量明天出兵的事。李朔来不及再进帐看看李勇承,匆匆与张全告辞后就离开了。张全一直等到医官把李勇承的伤口处理完,然后安排人把他送回长安,本来张全还想把张乐也送回去,因为张乐的胳膊也带着伤,可张乐说什么也不肯,张全只好把他带上了。第二天一早,五原大营热闹起来,各路人马先后启程,杀向狼居胥山。当汉军已经出动的时候,匈奴人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赵能在兵败后的第三天逃回了大营,汉军进入漠南的消息让乌维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汉军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北疆,于是急忙招集主要的匈奴将领进行讨论,当然,他没敢把这一情况告诉其它部落的首领。几乎所有的将领都认为应当立即撤兵,他们并不知道乌维已经准备好西迁,认为如果再打败仗就很难有足够的兵力控制其它各部落,到时候回到漠北的日子就更加困难了。而乌维想的是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他已经决定按赵信临终遗言西迁,可这话现在还不敢和手下的人说,怕他们不愿离开故土。乌维现在想打一场胜仗,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多少能够猜出他一点心思的,只有他的三弟左大都尉且提候,因为乌维让他偷偷的探查西去的道路、水源等情况。由于乌维自身的原因,再加上部分将领有存侥幸,匈奴人争吵了两天还没有定下来撤退的时间和路线。直到李息率部绕道狼居胥山的消息传来,乌维才下定决心吃掉李息,然后再撤回漠北,并赶在冬季来临之前进入西域一带,争取在今年冬天在西域一带休整,明年开春再继续西迁。虽然赵佳义和赵能几乎全军覆没,可匈奴人依然有十四万大军,而且全是骑兵,战马的数量更多,超过二十五万匹,足够他们快速追赶李息大军的。乌维让自己的儿子左贤王乌师庐率军三万为右,自己的二弟右贤王句黎湖率军三万为左,且提候领军三万为先锋,自己则率五军大军居中接应。他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在汉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吃掉李息所部。于是,漠南战场上出现奇怪的一幕,双方原来设想的长城大战没有打成,现在李息率军两万向北,匈奴人的十四万大军紧跟其后,刘据率领汉军骑军主力十万又跟在匈奴人的后面,刘据的后面,还有三万步卒和十万民夫组成的辎重部队,真正留在长城一线防范的只有苏建、荀彘的五万步卒和两万各骑兵营的留守人员。决定匈奴人生死存亡的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当匈奴人出发的时候,李息已经带人走了五天,刘据则刚刚带人离开五原大营,三支部队拼的都是时间,尤其是刘据,当他们到达匈奴人原来的营地时,发现了一天前生火的痕迹,也就是说他们离开也只有一天。于是他命令部下加快行军速度,他知道匈奴人已经尾随李息北上,李息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乌维认为自己的部队战马充足,足够他们在汉军离开狼居胥山之前包围他们,但他不知道汉军已开始给战马钉了马掌,李息的部队利用追击羌人的机会给所有的战马钉了马掌。而刘据带去的三个骑兵营也基本都给战马安了马掌,加上这些骑兵营多余的马匹,他也有能力和匈奴人来一场拼速度和耐力的比赛。李息的部队先出发了五天,可因为要绕道,他并没能把匈奴人甩得太远。乌维在出发后的第三天就发现了李息部队的踪迹,于是催促部队加速追赶,可一连追了四天也没追上,李息也发现了匈奴人追了上来,本来他以为那是匈奴人的一支偏师,可后来发现是匈奴的主力,他自己也紧张了起来。李息把手下几个主要将领都找了来,商讨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李息直截了当地告诉手下众将:“匈奴人追来了,可是不是我预想的那样,他们人数超过十万,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几个人已经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所以没有一个人说话,继续说着李息往下说:“明天我们就要渡过余吾水,后天一早就能到达姑衍山。”余吾水发源于狼居胥山,安侯河的支流,一直注入北海。姑衍山在狼居胥山西侧,曾是匈奴王庭,霍去病曾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将军,我们下面怎么办?”有人问李息,现在他们深入大漠近两千里,所有的人都把李息当作自己的主心骨。李息默默的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然后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