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载着满满一车的货物不急不缓的进了镇子,赶车姓周,名成贵,二十七八岁年级,浓眉大眼,也是相貌堂堂。平时走南闯北的,挣着各地方的特产差价,时间长了,也就有了一些见识,在这方圆几百里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眼看到地方下货了,跃下马车,在门口招呼着杂货铺的老板出来点货。镇里开茶水铺的马三的小儿子突然起了顽性,偷偷在马尾上绑了个爆竹,用香点了,缩过一边,捂着耳朵等着看戏。周成贵只顾着朝里面张望,身后被堆得高高的货物挡着,全然不知有人做了手脚,只听‘啪’的一声响,惊得冒了一身虚汗。接着身一阵马嘶,转过头,刚好看见马受了惊,前蹄乱踩,乱蹬,又是一惊,忙上前去拉马缰。那马却后脚一踢,将他踹翻,向前直冲了出去。也不理会前面有人没人,横冲直撞。这一来可吓坏了周成贵,顾不得屁股疼,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追在马后面,一路大喊,“马受惊了,快闪开,快闪开!”街上行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各自逃窜,所挑的担子,箩筐翻的翻,倒的倒,蔬菜瓜果更是到处乱飞。马也不分方向见路就跑,见有人追赶更是惊慌,转身奔进了一条巷子。赫子佩正和千喜并肩而行,突然听到身后有马急驰的声音,心里有些奇怪,这小巷极窄,平时没有马车进来,何况还是这速度。扭头一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马车已经奔到身后离二人仅几步之遥,眼看千喜就要被马踩在马蹄之下。来不及出声,极快的拉过千喜,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将她死死压在身边土墙上。惊马从他背后奔过,车上鼓出的货物擦得他后背火辣辣的痛。周成贵正好看到马车撞向他们的一暮,早吓得傻了,甚至忘了叫喊。赫子佩等马车过了,放开千喜,反手死死拽住绑货物的绳子。但马受了惊,力气极大,他哪里拉得停下它。千喜的心砰砰直跳,这时还没定下来,见他去拉马车,吓得肝胆俱裂,冲他喊着:“你做什么啊,快放手,那马疯了。”赫子佩死活不放,“前面是码头,这时候打渔都正在码头分鱼,这马窜出去,非踩死人不可。”“哎哟,这可咋办啊。”千喜也是急得没了办法,“可是你也拉不住啊。”回头看着还傻愣在那儿周成贵,喝道:“快上去帮忙啊。”周成贵被当头一喝,猛的醒过神,那两人还活着,吁了口气,狂奔着追上去也死死拽住麻绳。有两个人的力气拉着,马前冲的速度顿时缓了缓。赫子佩乘这空档,一边道:“拉住了。”一边脚上使劲一跌倒蹬,手脚并用的爬上货物堆,身子一晃,没能站稳,忙伏低身,死死抠住车上绳子,防着被甩下来。千喜在后面看得捏了把汗,心提在了噪子眼上。赫子佩等稳住了身形,慢慢起身,看准时机,猛的往前一扑,跃上马背,死死抱住马脖子。马本来就惊得狂了,突然马背上多了个人,更是又提前蹄,又踢后腿的想把背上的人甩下来。赫子佩就在马背上摆在面前来摆去,硬是死死扣着不让它甩下来。千喜看不到前面情景,但从来回摆动的车能想到前面有多惊险,更是胆战心惊,又不敢出声,怕让子佩走神,更加危险,一路小路着跟在后面。周成贵死拉着绳子,也猜到了前面的情形,急叫道:“兄弟稳住了,死劲勒缰绳,死劲勒缰绳!”赫子佩听了周成贵的话,慢慢试着抓住缰绳,两腿夹紧马腹,使命拉住缰绳。马头被拉偏了,可是仍径直往前冲。转眼已出了小巷,冲上渔市,正蹲在地上分渔的渔民们回头看见,只吓得魂飞魄散。眼看就要有人被踩在马蹄下。赫子佩不忍再看,闭上眼,用劲全身的力气,勒住马缰。过了片刻,没发现再有动静,睁眼一看,马竟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就滚倒着两个人。长吁了口气,好险……周成贵这时才虚弱无力的放开手中的绳子,两脚象是踩着绵花一样,绕到前面,拍拍子佩,“成了,没事了,兄弟,下来吧。”赫子佩这才翻身下马,两腿也是打颤。二人彼此靠着坐倒在地,直喘粗气。过了好一会儿,周成贵才转头对子佩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真不知会怎么样。”赫子佩笑了笑,“小事。”“我叫周成贵,你叫啥?”周成贵是性情中人,这件事,欠下的人情就大了,绝不是一个谢字就能过了的。“赫子佩。”赫子佩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正好看见炸焦的马尾巴,指给周成贵看。周成贵捏了马尾巴看了看,骂道,“哪家的小兔崽子干的好事,我抓到了,非剥了他的皮。”赫子佩浓眉一挑已猜到了是哪家孩子,也不说穿,看着千喜一脸焦急正从远处没命的跑过来,心里一暖,微微笑了笑。“今天我受你这么大的恩,我该怎么谢你?”周成贵丢了马尾巴,盘算着怎么还这人情。“一点小事,说啥谢。”赫子佩笑了笑,迎着千喜去了。周成贵追在后面,有些急,“不谢哪成?”千喜跑到赫子佩跟着,先红了眼圈,“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儿?”也不管身边有没有人看,把子佩转了两个圈,上上下下的一边看,一边摸,生怕他少了块肉。赫子佩微红了脸,将她的小手拉下来,“我没事,有人在呢。”千喜正好看到他后背被马车擦破的衣衫,心里一紧,哪管有没有人,就要去掀他的袍子,看他后背有没有受伤。赫子佩更窘了,避开来,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冲她笑了笑,“真没伤到。”又转头对周成贵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是我没过门的媳妇—千喜。”周成贵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来,递给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