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了别的什么吗?”老方屁股离了板凳,不大坐得住了。“没啥了,他们说了这些就走了。”伙计提了水壶,正要去摸桌上那几个铜板。老方飞快的将那几个铜币刮进手掌,连蹦带跳的往外奔。伙计冲着他喊了声,“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方人已到了门口,回头道:“你自己说不知道的。”“感情我这后面白告诉你了。”伙计一脸的不愤。“那茶我没喝过,你收回去便是,那两文茶钱给你了。”老方说着,跳出了门。伙计朝着门口啐了一口,“我呸,冲过的茶,谁还喝,别指望有下次。”老方三步并两步的窜回绝色坊,刚进门槛,扯着嗓子就嚷开了,“吴小姐,吴小姐,我知道雪纱绸的去处了。”吴采兰正急得在里面来回打转,听了喊,抢出里间,“哪儿去了?”管主跟在吴采兰身后,狠狠的瞪了老方一眼,居然直接踏过他头顶了。老方一个哆嗦,忙缩了脖子。吴采兰顺着老方的目光,冷冷看了管主一眼。管主忙对老方道:“吴小姐问你话呢,还愣着干啥?”吴采兰这才转过头,“说吧,那些雪纱绸是谁截了。”“听说是姓陆的掌柜。”老方往门外秀色坊的方向望了一眼。吴采兰眼睛一眯,抬手一掌拍在身边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响,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陆千喜……”管主和老方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吴采兰吸了口气,压下满肚子的火,往外就走。管主追在后面,“吴小姐,这是去哪儿?”吴采兰也不回头,“秀色坊。”……………………千喜进了客栈,心里七上八下,这么冒然找他,也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祸根。踌躇间,伙计将她打量了下,走上来,“请问,您是赫夫人吗?”千喜微微一愣,自到了京里,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愣仲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伙计见了这架势,又问道:“那请问您,姓陆吗?”“有个客官在包间里等您。”伙计让出道,在前面引路。千喜心里一紧,“是谁等我?”“您去见就知道了。”伙计回头笑了笑。千喜往楼上望了望,心里悬挂挂的,跟着伙计去了。进了包间,见窗边坐了个人,一袭青袍,却是辛雨泽,愣了愣,自上次他提过亲事的事,便没再来见过她。她也为这事,揪了好久的心,想着他对自己的照顾之情,而自己有无以为报。也不知这以后该怎么面对他,后来想着,或许拿些日子不见,他也就把这事给淡了。这时猛的见着,又偏在这当头上,心里乱麻麻的一片,站在门口,愣愣了叫了声:“辛二哥。”辛雨泽回过头,站起身,面带微笑,“来了。”“来了。”千喜满腹迷惑,走到他对面,“辛二哥,怎么知道我要来这儿?”辛雨泽望了望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千喜更是不解,“去哪儿?”辛雨泽看了眼伙计,“咱边走边聊。”千喜明白有些话,怕是不方便说给别人听,跟在她后面。出了客栈,辛雨泽一路无语,千喜也不知该不该问。懵懵懂懂的随着他到了一件宅子前。辛雨泽推开门,迈进门槛。千喜站在门口望了望左右,却不肯进门。辛雨泽转过头,眼角带笑,“怎么不进?”千喜双手拢在袖子里,绞在一起,小心的问道:“这是谁的宅在?”辛雨泽看着她警惕的样子,笑了笑,“进去不就知道了。”千喜见他派坦然,如果自己太过扭捏,倒显得矫情,定了定神,走到门边,往里望了望。里面竟然是个二进门的院子,院子里有个老妇人正在落叶,院角还有一个老人在劈柴。看到这儿,安下了心,抬腿迈过门槛。辛雨泽随手关了大门,对他刚才的防范之态,象是浑然不觉,道:“我还是你二哥,以后该怎么见,还是怎么见。”千喜听了反倒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羞愧,“二哥,我……”辛雨泽笑了笑,径直往里走,“什么也别说,今天叫你来,有事。”“什么事?”千喜打量着这间院子,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但能看得出,这院子有些年份,只不过梁角那些漆都是新刷过来。辛雨泽走到西侧一间厢房,推开房门,“你看看这些。”千喜站起来往里一望,吃了一惊,不解的问,“这么多雪纱绸?”辛雨泽把门完全推开,日光透过打开的厢房门,撒在满屋的雪纱绸上,泛着光,“全城的雪纱绸全在这儿了。”“难道辛二哥想做雪纱绸的买卖,可是这么多,得卖到猴年马月啊。”千喜做着服装,不会不明白雪纱绸的用量。雪纱绸只是用在一些边角地方做装饰,而且价格昂贵,一般百姓用不起,用量也就更加局限。辛雨泽勾唇一笑,“这可不是我的。”“谁的?”千喜更弄不明白状况。“谁的也不是。”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千喜心里突的一跳,即刻转身,看着笔直的站在门口的修长身影,他的脸隐在背光中,看不真切,“子佩。”赫子佩悠然进来,走到那堆雪纱绸前停下,“这些是京里所有布坊的雪纱绸,只是暂时放在这儿。”千喜看了看赫子佩,有看了看辛雨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辛雨泽退开一步,“你们聊,我还有些事,先回去。”赫子佩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二哥。”辛雨泽轻捶了他胸脯一拳,“千喜真是好姑娘,好好待她。”赫子佩扬了扬眉,“不好,我能从小守着她吗?”辛雨泽摇着头笑了笑,转身出去了,随手关了门。赫子佩回过身,见千喜正眼睛瞪着他,身子僵了僵,脸上的笑慢慢褪去,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千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突然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我不好,你就不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