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子佩‘咦’了一声,睁了眼,转头看着她,“你怎么就看上他了?他是洪子宝贝着的呢,你讨他,不知洪子乐意不乐意呢。”千喜翻了个身,有些不悦,“我就知道你不舍得。”赫子佩许久不见她这副神情,顿时一紧张,“不是我不舍得,他现在跟着洪子呢,一个他,还有一个以前吴家带过来的染铺料叫李勇的伙计,洪子一天一个好的夸着,说这二人在干染坊这行是个人才,有前途,你突然叫他转了道……”他越说,见千喜的脸板得越长,忙住了口,停了停,将她拉了过来搂着,“要不这样,明天去跟洪子商量商量?再问问他本人愿不愿意,如果他愿意跟你去,叫他明儿就跟你过去,成吗?”千喜脸色越冷,“难道做掌柜的支配个伙计都不能?还得问过伙计?”赫子佩心里犯了琢磨,这下坏了,也不知哪儿做的不对,惹到她了,小心的问道:“你为啥一定要二狗?”千喜犹豫了片刻,道:“难道你不觉得他根本不象男人?”赫子佩瞪大了眼瞅了她半晌,偏了头想了想,“长得秀秀气气,人也短小单薄些,但胸平屁股平的,哪儿象女人了?”一边说一边行为表现她丰满的胸前摸。千喜好气,又好笑,将他的手打开,他这人在外面不拈花惹草,亲近的女人来来去去就得个她,他对这方面迟钝些也是难免,“在胸前里几层布,包你看不到胸。”赫子佩‘哈’的一声笑,“这不是扯蛋吗,就算他是女的,拿布把胸里了,我还能叫人家把衣裳剥了?好了,好了,睡吧,明天我去给你问去,只要他肯去衣坊,你尽管带去,如果实在不愿意,我也不能拿刀逼人家,对不?”话说到这份上,千喜也不能再闹,再闹就显得不讲理了,抬手抚着嘴打了个哈欠,“那你明天先问问再说吧。”赫子佩‘嗯’了一声将她抱紧些,在她脸上亲了亲,“睡吧,明天可别忘了去看大夫。”**********************千喜近几天贪睡,起身时赫子佩早出了门,收拾妥当,陆氏已经坐在了院子里等着,见她出来,忙起了身,招呼着厨房给她端了早饭。昨天夜里折腾了一阵,这早饭胃口反而好,比平时还多吃了小半碗的粥,半个咸蛋。吃完又小坐了一阵,才同陆氏一起去了医所。这家医所的大夫在京里是算得上号的人物,一身蓝色冠袍,四平八稳,风吹过也吹不乱一丝头发。他一手掐着下巴下的山羊胡,一手搭着千喜的手腕,微微摇晃着脑袋。千喜倒没觉得有啥,陆氏紧张的瞅着大夫不放,等大夫一收回手指,马上凑上前问道:“大夫,怎么样啊?”“恭喜老夫人,千喜有喜了。”陆氏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真的啊?太感谢您了,大夫。”千喜听着却是一撇嘴,又有得罪受了。大夫取了身边药方纸,提了笔,“不过最近千喜是不是过于辛苦,或者情绪不太稳定?”千喜心里微微一咯噔,“最近确实忙了些,这孩子有问题吗?”陆氏脸上的笑即时僵住,紧张的拽了大夫袖子,“大夫,你有啥话,明说,咱妇道人家,一懂得绕那么多弯子。”大夫搁下笔,又将手指搭到千喜手腕上把了一阵,“脉象有些弱,胎儿不太稳当,你们这是想保还是不保?”陆氏抢在千喜前面答道:“保,当然要保。”千喜刚要说话,被陆氏一个横眼瞪了回去,她生的女儿,能不了解?只怕千喜是巴不得不保,得个轻闲。千喜被娘一瞪,只得不叽声,保就保吧。“成,那我开几副药,回去先吃着,吃完了,再来,我看过,根据情况再另外给千喜调理着,过了五个月,也差不多就稳当了。”他开着药方,又交待道:“这些日子,不可动气,不可太用车,多休养。”陆氏代着一一应了,感情怀上的是她。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啥,接着写完药方递给身后的伙计,“抓药的时候把细些。”伙计爽声应了,转身去柜台边捣鼓那些小抽屉。等了片刻,伙计把药包递了过来,“您的药,请拿好。”千喜顺手提着,陆氏忙从千喜手上接了过来,唯恐累到了她。“你小心走好自已的路就成,啥也别拿。”“这才多重哪?千喜扁着嘴,这下好了,成了药罐子不说,还得跟个一碰就碎的花瓶一样供着。出了药所,平时千喜都是自已攀上车,这时陆氏拽着她不肯让她直接这么吊着车辕爬上去,“别用力。“招呼着车夫,”快脚踏拿下来垫着。”车夫见她们出来,陆氏就小心翼翼的,只当千喜哪儿不舒服了,怕她有所闪失,不等叫唤二遍,一骨碌翻上身后车辕,取了架在上面的脚踏,摆在车辕前面,立在一旁,托了千喜的胳膊,“少奶奶,您小心点。”千喜实在没觉得有多了不得的事,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但这大街上也不好争辩,顺着陆氏的意思,上了车。陆氏在她身边坐下,还撩着车帘对着车夫叮嘱一句,“车别赶太快,别哪儿不平,你专往哪儿压,走平的地方,小心将我的外孙给抖出来了。”说了这话,才发现不吉利,忙将脸撇过一边,连呸了几声,轻轻打了自已嘴一下,“看我这嘴,没遮没挡的。”千喜实在忍不下去了,“娘,大夫也就说说,看把您紧张的,咱小心些,不拧重东西,啥事也不会有。”车夫也是有妻有子的,听到这儿总算明白了,回过头笑着道:“老太太,您就放宽心,咱乡下人,咱家老婆,到生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生孩子跟下猪崽子一样顺畅。少奶奶虽然不做农活,但一天到晚动着的,身体也好,不会有啥事。”陆氏听着宽心,脸上总算露了笑脸,“你一个男人家,懂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