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恶狼之眸

“轰”的一声，一颗手雷在文风附近爆炸开来。这爆炸对文风倒没什么影响，却让李飞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文风在观察什么，仿佛进入了某一种奇妙的境界里，整个身体如同雷达一般严谨地在密林中来回巡察。文风在找什么？李飞不知道，但是当他再次观察战场时，他喜悦地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方志军带着一班像饿虎扑食地冲出去还真不是没用，由于在气势上压住了越军，同时又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在一班几个老兵，也许还有文风的精准杀伤之下，越军人数越来越少，起码在整个密林中，李飞再也看不到在林中乱窜的越南鬼子了。“诺空松页！”(缴枪不杀！)“忠对宽洪堵命……”（我们宽待俘虏）突然间一个声音在林中响起，李飞听着这个声音很熟，好像是一班的一个新兵，在黑夜枪声突然变得稀薄的密林中，这么一个声音显得格外让人醒目。难道我们快要打胜仗了吗？听到这个声音，李飞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似乎也不紧张了，一直颤抖的身子竟然也离奇地镇定了下来。“妈的，总算是熬过去了！”李飞当时如是地想着。“住嘴！不准再叫！”李飞动了动，都试图站起身子来，可是陡然的一声暴喝却又让他心不由的一阵揪紧，这好像是一班副班长田壮山的声音。怎么回事？难道说还有敌人吗？。砰，一声枪响！“啊，我……我被击中了，我……班长……我……好痛啊……”紧接伴随着的是一阵剧烈的惨叫，李飞听出来了就是刚才叫敌人缴枪不杀的那个新兵竟然被击中了。“不要叫，住嘴！不想死就闭上嘴……”哒哒哒的枪声，几乎是随着那声枪响之后无数的子弹追袭了过去，密林中传了一声惨嚎就不再有动静了，然后李飞再次听到方志军的声音从另外一个方向响起，大声怒骂那个受伤的新兵。“疼啊，我好疼……班长，我……我遭了，我要死了吗……”但是，无论是田壮山的声音，还是方志军的声音并没有让那个新兵闭上嘴巴，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入伍不到三月的新兵蛋子而已，打打顺风仗，他也许敢兴奋地冲在前面，但一旦被击中，被巨大的剧痛征服后，他根本就无法去考虑太多了。“这人是小不点？”听到这个不断惨叫的声音，李飞突然想起了这个战士是谁，他记得在一班有一个个子比他还要矮一截来自河南的新兵，这小伙圆圆胖胖的，人很活泼，给人的感觉这小子那里也不像是过了十八岁来当兵。但因为他总是笑嘻嘻的一张脸像个开心果，一班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还挺喜欢他，战友们还给他起了外号叫做小不点，到最后让李飞反而只记住了他的外号，却忘了他的名字？“他到底怎么了？”想起了是这个还是孩子样的战士，李飞实在忍不住想抬起头来看上一眼，可当他顺着小不点那个方向看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其实小不点的位置好像跟他并不太远，而这小子似乎因为受了伤变得手足无措，从他这个方向看，小不点正抱着肚子在那里痛苦地叫嚷着。“莫非这小子和我一样，刚才一班的人都冲了出去，他也躲在那里没动，只是看到一班取得胜利后，他再发出的声音？”按小不点仿佛根本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状况，李飞完全可以理解像他这样的一个小屁孩遇到这种生死场面会怎么做，看到小不点和自己一样的怕死，李飞感觉自己心理总算平衡了一点，好像内疚感也不是那么强了。只不过在李飞看来，小不点这小子还太嫩了，连隐蔽都不到位，所以才挨了这一枪，反正李飞感觉如果有越军处在他现在这个位置，一枪过去小不点就一定完了。“小不点，你混蛋，快走！”李飞还在怔怔地看着，他正在寻思，现在应该没什么敌人，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帮助一下这个可怜的新兵蛋子呢，可是却突然听到方志军的声音又急切地从前方传来，而且从树林中突然发出的动静来看，感觉方志军是一边在喊着一边在向小不点的方向疾进。“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小不点走开？”方志军的话让李飞感觉到不可思议，就凭小不点叫得那凄惨的模样，这小屁孩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怎么还能自己走呢？这个一班长也许太不近人情了一些吧。但是……突然……一道冷冽之光从惨叫的小不点头上出现，紧接着李飞全身汗毛倒竖的是小不点身边的树丛突然窜起一条黑影。黑影来势如风，像头恶狼地扑了过来，他身前的冷光一闪突然没入了小不点的胸膛里，随即就传来了小不点绝望的痛呼。“小不点！”方志军痛楚的大吼声从密林中传来，惊得李飞全身冷汗满身，忍不住惊呼出声。“小不点！他……死了……”李飞极其惊畏地差点跳起来，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田壮山和方志军看到小不点受伤后没有去安慰，反而毫不讲情面地叫小不点快走了。黑夜里的交战，一排打了越军一个措手不及，越军里面一定也有老兵和新兵，新兵没有什么战场经验，所以在战场上受到袭击后，很快就被消灭，可是一些老兵就异常的狡猾，一部分没有被打死，他们就开始潜入了丛林之中，在自恃逃跑可能更会被发现的情况下，他们开始趁黑反过来袭击一排的将士。小不点毫无战场经验，听到枪声都快停止了，以为一排取得胜利，所以他就咋呼地出来想叫剩下的越南人投降，但这恰恰就暴露了他的位置，被敌人顺着声音一枪击中。可惜的是，小不点纵是中枪后依然没有意识到在战场上，特别是在这种夜色掩护下的凶险之地绝不能轻易暴露的事实，他依然不顾一切地大声呼痛，虽然前面攻击他的越军由于也暴露了位置被射杀，但依然还有越南人寻着声音找到了他。这个越南人更狠，更加的老道。他所性不用枪，仅仅用手中的军刀就解决了小不点，让人也无法知道他的位置，找不到他的人。“啊……”但让这个越南军人没有想到的是，其实李飞藏的地方也不远，这个位置真好可以看到他。同时，让李飞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耳光的是，在听到小不点被越南人凶残地杀害那一刻，他很不争气地被吓得发出了声音。声音一发出，李飞就知道坏了，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连忙手足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是让他绝望的是，这一切还是晚了，远处那个刚从小不点身上抬起头的越南人已经警惕地向他这个方向望了过来。那是什么样的一双眼啊，凶残、冷漠还有杀戮让李飞瞬间感觉仿佛被一只恶狼给盯上了，一股疯狂的杀意竟然就顺着那阴冷的目光向他铺天盖地无情地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