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顽强脆弱

只有在残酷战场受过生死考验活着走出来的英勇战士，因为经历过太多的生与死，因此对人生命力的顽强和脆弱的两者才会有深深的感触。三十三年后，文风不记得这句话是从那本书上看到过，但是当他看到眼前一幕时却不知如何瞬间理解了这句话蕴含的深意。走近师医疗队，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鲜血，鲜艳的血红一下子就映入了你的眼眶，是如此的动人心魄，让人黯然神伤。一个担架放在了营房门边上，担架上有一个年青的战士，此时已经面色苍白地合上了双眼，不是说没有人管他，而是因为他的伤势太重，已停止了呼吸，此时医疗所的医务人员面对还有若多要抢救的伤员，不得不将他暂时放在一旁。年青的战士纵是已经下了战场，可是身上也布满了黄土和硝烟，手上和腿上更是沾满了鲜血，也许他还有梦，也许他对人生还有太多的期待，可是因为战争一切不得不终结。其实按照他受的伤来说，文风和李飞用三十三年后的目光来看怎么也不算是很重，他的伤仅仅是在右腿的膝盖之上，一颗狂暴的子弹正中他的膝盖，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整条腿打断，并且产生了粉碎性的骨折，右脚的小腿部整个已经变形地放在了担架上，由于子弹将骨头全部打断，这条腿基本上是废了。这种伤按理来说并不致命的，只要能极时止血进行救护，然后最多进行高位截肢，年青战士这条性命完全可以保住。但是，与三十三年后的未来不同，这里没有救护车，也没有即时的止血药物，当时中国军队的状况也不可能像美军一样有直升飞机来回接送伤员，所以这样的伤势其实在战场上就变得格外致命。活生生的一个人，在战场上要忍受着剧痛，并且还得看着身上的鲜血沿着主动脉喷涌而出，知道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流逝，缠绕心神又是刻骨铭心的伤痛，就算再顽强的战士面对这一切也要崩溃，生命的火焰在那一会就像鲜花般脆弱。“夹住他，不要让他乱动，这里不能给他进行麻醉，只能让他忍受一下痛苦……”“同志，你坚强一些，没事的，一会就好……”“小心，给他输血，压住他的右手……哦……不行，他……他的力气太大了……”“前面那两位同志，你们也来帮下忙……”才刚走到营门口，绕过方才那个已经牺牲年青战士，文风和李飞看着东方大解放上抬下来的伤员足足有八名之多，这其中还有五名重伤员，他们不由自主地融入其中，帮着两个小脸被涨得通红吃力抬着一名重伤战士的白衣天使将伤员放到营房病床，他们却被前方手术室内一个清脆的声音喝住。“什么事？我们怎么帮忙？”依着这个声音，文风返过了头，这时正发现手术台上正躺着一名战士，此时正咬着牙在大声地吼着，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男二女的医务人员协助。“你……”叫住文风的人明显是一个女性，应该是治疗这个战士的主治医生，当文风返过头带着李飞快步走向手术台时，女医生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忙乱和惊讶，似乎还有一股难以抑制喜悦，就仿佛烟火在美丽的夜空中灿烂绽放般惊艳，可惜的是手术台上的战士一声痛吼却仿佛将她从瞬间失神中惊觉，她怔了怔对文风说道：“我要给这个战士做手术，但是他伤在眼部，为了不影响他的大脑神经，所以不能给他麻醉，你们得帮我压住他，千万不能让他乱动，否则……”“明白，让我们压住他的那里？”文风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这里的伤员都是前线下来的浴血英雄，看到了他们文风就仿佛看到了战场上受伤的田壮山，想到了赵福来和一排那些受伤的兄弟，所以如果能让他提供帮助自然是不留余地，此时他擦了擦汗也无心顾及戴着口罩女军医眼中突然出现的怪异眼神了。“你压住他的头部，你帮我压住他的右肩，对……就是这样，但你往边上让一点，给我让出一点手术位置！”手术台上战士伤势异常的严重，初略一看血腥子弹似乎是从他右侧的眼角位置打进，然后直接卡在了太阳穴位置，残酷无情的弹头将他整个眼部都打穿，但也不知是这个战士的不幸还是幸运，这枚子弹应该是一颗流弹，所以子弹的冲力不大，只是正好砸在这个位置，并没有产生强烈的旋转冲力，否则这名战士铁定是保不住性命了。“好……我……我压住他了，你可以动手术了！”重伤的战士明显因为失血过多，受创位置眼球也被打掉，所以已经陷入了半晕迷状态，在这种钻心痛楚的影响下，他根本无法顾及身旁的一切，一旦感觉到受到缚束就拼命的挣扎，还好文风力气也不小，当双手按住他的左右后脑部时，这名战士可能挣扎时间很久也有些无力，很快就将他制住了。“行……你们一定要按住，这个位置太危险，千万别动……”手术台周边到处都是熏人的血腥味道，可是当一头秀发紧挨着文风的胸膛伏了下去，一股仿佛极为熟悉的发香涌进了文风的鼻端，他可以从女军医如雪般白嫩颈部夹缝看到一双戴着医用手套的纤手。纤手一手拿着手术刀，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医用镊子，当锋锐的手术刀稳稳地对着战士眼角流着鲜血部位切下去时，文风看到鲜血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然后由于剧痛的影响，文风压着的那名战士口里泛起了巨大的痛吼，并且开始奋力的挣扎起来。一股让人黯然的热流流着战士的额迹而下，嫣红的鲜血流到了文风的手掌中，人在受到剧痛的那一刻有多大的潜力，文风以前根本无法知道，可是当重伤战士开始奋力摆动他的头部和身体时，文风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压住。“同志，没事，一会就好，你要安静，我们在帮你治疗，很快就好……”“你看……就一下，坚持一下，你的伤很快就好，就又可以上战场了……”“嗯，你想点别的，家乡的桃花马上就要开了，那花儿是不是很红，让人着迷……”但在这个时候，文风却突然听到正在手术的女军医嘴里传出了让人微带磁性柔美的声音，他分明从雪白的颈部夹角看到女军医正小心地用镊子夹住了子弹，小小的手儿仿佛用尽了气力试图将那颗已经严重变形的子弹紧紧夹着向上拔。甚至由于使力过大，文风可以很明显地看到，在她粉嫩的肌肤雪白中涌起了一抹粉红，但此时她的神经却是坚韧如铁，一边做着手术，还一边轻声地安慰着手术中的战士，那声音就像邻家的大姐或是关爱孩子的母亲，很是让人心神安宁，让人沉醉。这就是战场上的女人吗？她们理应害怕鲜血，她们理应害怕伤害，甚至在三十三年后文风无数次看到生活中的女人由于一只老鼠或蟑螂发出让人崩溃的尖叫，可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却让他看到了女性面对危情无比顽强的一面……===========（呃，传晚了，对书友们说声抱歉，最近状态不佳，出现了瓶颈，存稿都用完了，所以会慢一些，还请大家多给点支持，给血刃一些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