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莫要跑了种师道!”“活捉种师道!”百十艘艨艟斗舰的军兵,径直把战船冲划到河滩上,各自踊跃的跳下浅滩,冲向种师道的残兵。远看围拢来的追兵,种师道真有一种龙困浅滩遭虾戏的感觉。想他堂堂种师道,西北边陲一提姓名,哪个不敬重几分,即使是凶悍的西夏军,那都是闻风避让。什么时候轮到这种小兵也敢呼喊要活捉他种师道!可是,眼下种师道两百船的渡江军兵,也就十几船的军兵逃上了江岸,总共聚拢不到三千不说,还大部分不是他种家军的兵马,而是扬州的水军,这叫他种师道怎么打?任他种师道天大的本领,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种师道只能仓惶的指挥兵马撤退,向自家的营寨撤退。只要退回到了营寨附近,那里还有他种家军留守的三万兵马,以及八千的骠骑军。只要退的回去,那就不怕了。而此时,刘梦龙的大船也是靠近了江边,抛锚停靠。两百艘的大船,三层高的箭楼,沿江一字排开,那阵势,真是不亚如一道水上长城。岸边百十步内,尽皆纳入那箭楼射程之内。而刘梦龙的大船军兵,也是陆续乘舢板抢滩登陆。不多时,刘梦龙的水军,已经是有两万多上了江岸。刘梦龙很是得意:都说这种家军乃是当世将门,种师道乃是当世名将,还不是败在了我刘梦龙的手下,如此趁胜追击,一举击破他种家军的营寨,活擒了种师道,天下谁不佩服我刘梦龙兵法了得,骁勇善战。即使是圣主,也要高看我刘梦龙几分。刘梦龙有此想,更是舍了大船。亲自领军追击。不过,不管是种师道。还是刘梦龙,他们都是弃船登岸,都是靠两条腿跑,双方原本有着几百米的距离,在这种师道无心交战的情况下,这点距离却也是不好缩短。只不过,待跑了一两千米之后。不管是逃跑的种师道军兵,还是追击的刘梦龙军兵,都有些气喘的时候,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渐次响起。随着响声越近。地面都微微地有了些起伏震荡。视力可及之处。更是卷起了一道冲天地烟尘。种师道久习马军。一见之下。当即了然。随即高声喝道:“众军兵!我种家军地骠骑军来救援我等了。大家且随我来。”种师道此言。即使激励士气。给众军兵一个希望。使其莫要在援军未至之前就脱力了。造成没必要地伤亡。另一个。也是要为援军闪出道路来。否则。这骑兵驰援地。败兵逃亡。两相一迎。反倒拦了骑军地冲势。而那些跟随种师道奔命地军兵。果然当即士气大振。觉得有了逃生之望。立时随着种师道快速奔驰。并让开了骑军地正面道路。转向左前跑去。而那刘梦龙地水军追兵。则在那山崩般地马蹄声中。有些腿软。江南水军。何时见过这么多地军马奔驰?妈妈呀!这比钱塘江地潮水威势也不逊几分。岂是人力可抵抗地?一时间。就是刘梦龙也有些色变。刘梦龙万万没想到种师道在折损了那么多地船只军兵后。还有这么多地骑军存留。没办法。这刘梦龙光记地那种家军有兵马五万了。却忽略了种家军夺取了扬州水军。那扬州水军地数量。那可是也是不次于他金陵水军地。此次渡江。本是冒险作战。这种师道乃是将才。虽然被逼之下。觉得有几分赌头。可以冒险。可他又怎会那自家老本冒险。自然是拿着扬州水军当炮灰实验了。若不是那扬州水军乃是强迫来得。每船之上。种师道都不得不放下自家军兵督战。种师道地种家军。恐怕就是连这些损失。那都是不会有地。好在,刘梦龙虽然没料到种师道还有这么多地骑兵,可却也晓得,这江南一带,弄上几百艘大船容易,别说是官军了,就是富商也能打造的起,可若是养这么多的军马,那却是一个都没有,除了之驰名西北地种家军之外,别处断无可能聚的这般多的骑军。故此,这刘梦龙到也没奢想这是已方的军兵助阵。而事实上,种师道和刘梦龙判断的,全都是一点不错。这波骑军,正是种家军的王牌军马----骠骑军。而领兵地,不是别人,正是种师道手下大将王进。这王进原本乃是大宋八十万的禁军教头,资历比林冲还老。因先父责打过高俅,故此在高俅上位报复后,不得已挂冠而去,投在了种师道的门下。其途中甚至还收了九纹龙史进这么一个徒弟。那九纹龙史进,虽说功夫在如今的李民帐下排不上前,可那也是二流以上的高手,绝不次于霹雳火秦明一类的高手多少。而这史进,不过才在王进的教导下,学了一个来月,可见这王进的功夫有多么的高超了。而今,种师道渡江兵败,自有沿江观阵地军兵,报回了军中,这王进受种师道知遇之恩。此时节自然用命,当即领兵来援。说时迟,乃是快,自听闻马蹄山响,在看到烟尘冲天,种师道领着众军兵也就是刚刚让开正面地道路。王进已是领着骠骑军到了。那种家军的骠骑军,那都是统一地铁索连环甲,既防弓箭,又防刀砍枪扎,虽然比不得铁浮屠连重斧大刀都能防御几分,可却胜在了轻便。骑马奔驰也更快捷。而且,此等装备,对与缺少铁器的西夏军来说,那已经是足够了。而除了统一的铁索连环甲之外,所有的骠骑军,更是统一的双手大砍刀,日光之下,寒光闪闪,好不渗人。只不过,与骠骑军统一的盔甲和大刀相比,这领军的大将王进,却是一身细磷黄金甲,鎏金盘龙棍。甚至脑袋上顶着的,那都是凤翅金盔。那在日光的映照下。那真是黄橙橙的一团,别说是打了,只是看着,那都是晃眼。可是,就是这么一团晃眼的人影,一马当先,那真是勇不可当。越过种师道地残兵。连停留都没有停留,就直接冲向了刘梦龙的部队。而到了刘梦龙地军阵之前,也不过就是大喝了一声:“王进在此,挡吾者死!”随即就一头冲入了刘梦龙的军阵之中。大棍横扫之下,那就是一扫一大片。而紧随王进之后的骠骑军,随即就如一把尖刀一般,掩杀进这个缺口,大刀翻飞,护住王进的身后与左右,迅速的把王进杀出来的缺口。进一步的扩大,撕裂。刘梦龙几乎是连发威地机会都没有,整个军阵就被王进率领的骠骑军给击穿了。撕裂了。而击穿,撕裂刘梦龙追军王进,领着骠骑军在击穿军阵之后,也是没有丝毫的停留,而是顺势冲出了三四百米之后,这才领军绕了一个半圆。调转了马头,再次的向刘梦龙的军兵冲杀而来。整个行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浑如天成。连丝毫给刘梦龙领军缠战,依靠兵多,困住王进骠骑军于乱战之中的机会都没给。充分发挥了骑兵的冲击力,穿透力,以及机动性。等王进领着骠骑军二次兜杀过来的时候,刚刚还士气高昂。奋勇追杀种家军的刘梦龙军兵。却全都是士气低迷,慌了心神。没办法。江南士兵本就不如北方兵的身量高,而这种家军骠骑军地战马,那更全都是上等的河曲马。个顶个的马高都在一米三四,不算披挂,马身自重都在五六百斤左右,那奔跑起来地威猛,刘梦龙这些水军,没在第一时间崩溃,那就足以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了。只是,如今都已经被击透一次了,不仅那骠骑军战马的威力领略到了,那骠骑军大砍刀的威力,更是一扫一大片的凶悍,这些水军也不过是刘梦龙带出来的军兵,也没有什么为国为民,身为人民子弟兵,悍不畏死地终极目标,如何能还不惧怕。却是不用刘梦龙说,各自就跑了。此时,刘梦龙再想拢人,那也拢不住了。刘梦龙原本还想凭自身的武力,与那领军的王进打上一番,提振一下士气,此时却也是没必要了。当然,若是刘梦龙与那王进交上手,就凭着那刘梦龙与史进不相上下的身手,估计十有八九也是白给。刘梦龙没这个机会,只能说是刘梦龙幸运。立时间,原本是得胜追击的一方,就在快速杀到的骠骑军的冲击下,由胜转败。而他们追击出来的几千米路程,也成了他们如今的生死线。正面对敌尚且不敌骠骑军地他们,溃散之时,全把后背,屁股给了人家骠骑军地大刀砍杀,此时,已经不能再说是两军交战了,而是绝绝对对的单方面屠杀一般。就如刘梦龙水战精良,长江之上,打地种师道大败一般,这刘梦龙在陆上的作战能力,再翻几倍,那也是敌不过能正面击溃西夏军的种家军。几千米的道路,一眼就能看到江边,可就这短短的道路,刘梦龙愣两万多的大军,愣是减员一万多。总算到了江边之时,刘梦龙那留守江边的大船之上,三层箭楼,弓箭齐飞,如蝗虫铺天盖地一般的劲射而下,这才止住了王进等骠骑军的追上,让刘梦龙得以领军乘舢板,逃回大船之上。王进又领着军兵乘马在江边来回奔驰,炫耀了一番,这才收兵回转。迎接种师道回营。只留下刘梦龙在大船之上,好不懊恼。原本一个将近完胜的局面,最后却成了先胜后拜,一下子死伤军兵将近一半,这可如何向圣主李民交代。可是,刘梦龙的家眷亲族都在金陵城中,全都在李民的掌控之下,刘梦龙就算再是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回去向李民请罪。而李民早就通过江边观阵的军兵探马,得知了此战的前后经过,虽然很是气恼刘梦龙废物,竟然在如此优势局面下,还都让种师道跑了,更如此的见机不利,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可是,李民却也知道。这也不能全怪刘梦龙,任谁看到种师道只剩那点败军了。也会想活捉了种师道,来一把完胜。而那种师道的骑兵,在陆上的威力,也实在是太大,出击的速度,更是太迅捷了,由水军转的陆军。如何能跑过那些骑军?如何能挡的了那些骑军?刘梦龙兵败,非不尽心,实乃无此力也。而且,李民如今手下成建制地水军,也就是浑江龙李俊,以及阮氏三兄弟组建的那两支舰队,以及这刘梦龙地金陵水军。可浑江龙李俊的舰队,以及阮氏三兄弟的舰队,除了要护卫呜呼岛这个海外基地兼中转站外,还要维护呜呼岛到辽东的航线。以及呜呼岛到江南苏州的航线,根本抽不开。现今只能靠这刘梦龙的金陵水军来称雄长江水面,而这刘梦龙水军在江上的进退自如。行军得当,沿江箭射,更射住阵脚,令种师道骑军不敢越线追击,也是展现出了刘梦龙水军统领地才华。如今却是缺少这刘梦龙不得。故此,李民在刘梦龙请罪来见之后。不仅没有怪罪刘梦龙,反而哈哈大笑道:“将军已经一举击溃种师道水军船队,损了那种师道多少军兵不说,单是令那种师道无船可用,已经就是大功一件,如何有罪。至于那追击失利,非将军之过也。那种家军响名西北,其骑军连西夏军都是闻风避让,骤击之下。以将军兵力。自然难当。将军莫须自责。来来来,本尊的庆功宴。早已备好,而今那种师道无力渡江,而我军随时可以养息安定,分路出兵,此皆将军之功,正要与将军庆功。”李民一席话,让刘梦龙感恩不尽,败军之将,却还得李民全了脸面,刘梦龙顿时生出是为知己者死的决心。如果说,刘梦龙以前还是畏于李民神通,惧怕高俅势力,不得不写下投名状,在李民起兵后,不得不响应李民,贡献了金陵。如今,刘梦龙却是从心底发自内心的要跟随李民了而李民这里虽然损失了一万多的水军,还能欢笑,还能摆下庆功宴,那种师道在大营中,那可是真的愁眉不展了。种师道倒不是心疼今天死的那些军兵,种师道屡经血战,种家军比今天折损更多的战役也有过,种师道担当的起。男儿从军,自然应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只是,没了水军,没了船,根本过不得长江,那如何进攻李民?那皇上地圣旨,那可是措辞越来越严厉。恐怕再耽误些时日没有战功,朝廷再得知了他种师道擅自夺取了扬州水军军权不说,还有今日败阵,恐怕不用他被李民战败,朝廷处决的责罚,那就下来了。故此,他种师道必须在朝廷责罚之前,立下一次战功,这才能对朝廷有个交代,有个说辞。可无论何等战功,那都是要先过了长江,那才有可能的,而只要一想到刚刚江面上地惨败。种师道就是一阵头疼。那可是还有扬州水军的情况下啊。如今没了扬州水军,他那些军兵别说没船,就是有船,一上船都晃悠的腿软,那可怎么打?看出种师道的烦恼,种师道的参军兄弟种师远上前说道:“元帅,属下听闻那李民未叛之前,乃是我大宋国师,颇有忠义,而今反叛,也多是朝廷听信了奸臣之言逼迫,元帅何不遣人渡江说服,令其知晓情势,感怀忠义,领军归降。如此,兵不血刃,也全了元帅之功。”种师道当即一愣,犯愁的说道:“元昊,此策恐是不通。想那李民得势之时,其地位远胜于我,与之相斗地,又是蔡京一流,我如何有能力保他,何况,那朝廷连李民犯了什么罪都语之不清,支支吾吾。只是说其有不臣之心,乃十恶不赦之罪,领我领军平叛。我又从何保起?若不得他李民平安,就算那李民再是忠义,恐也未必会舍了性命投诚。此策却是不成。”种师远字元昊,乃是种师道的堂弟,种记的儿子。如今身为种师道的随军军师,当即闻言诡笑道:“元帅。自古兵不厌诈。您保不了那李民,您知道,李民未必知道。就算李民知道,李民手下的众将也未必知道,要知道,那些人原本也是朝廷之臣,被朝廷一棒打杀了,全都划归了李民一党,没了退路,这才不得不死心跟了了李民,若是元帅给出活命的机会,李民手下之人,也未必全都对朝廷没有半点忠义,难保不会有些心活之辈。况且,不过就是一说服尔。成自大功一件,李民自此成鱼肉,任元帅宰杀,就算不成,元帅又有何损失?反而可敲定了李民乃是不念忠义,狼子野心之辈,自可去了其军心民望,让我军占了大义。元帅和乐而不为之。”种师道闻言,不仅有些蹉跎。要知道,种师远这话虽然说的简单,可那却是那他种师道的一世名声做赌注,不成,他种师道还能占住大义,沾些便宜,可万一成了,他种师道却做不到其承诺,那可就是一世英名尽毁。必遭世人鄙视。可种师道一想到如今的兵马局势,却也是没有了其他办法。为了大宋安稳,为了他种家军地众多将士,他种师道地名声毁了,也就毁了罢。大不了那李民万一归降,他种师道嗬出性命,为其保奏就是,大不了丢官罢职,也算是对得起李民了。故此,种师道当即点头应允。而这卑鄙而又光荣的游说使命,自然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出主意人的种师远头上。这种师远早在提议时就有了这个准备,自然也不推辞,当下笑嘻嘻的应了。也不多带人手,只是要了一叶扁舟,就独自渡江而去。此时,江面上,尽皆都在刘梦龙水军的监控之中。这刘梦龙虽然此阵减员不少,可剩余军兵,用以巡视江面,严防种师道军马偷渡,那还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自然,这种师远还没有渡江靠岸,就被刘梦龙巡江的快船追上喝问:“呔!干什么的?不知这里已经是封江禁渡么?莫非种家军的奸细不成?”这种师远虽然没有料到李民的水军巡视会这么的谨慎。可却也是不慌不忙的站立船头笑道:“小哥莫要发威。不才乃是种家军种师远是也。奉了我家元帅之命,有事拜见你家教主李民。还请小哥行个方便,与之通报引见。”种师远这话说的也算是不卑不亢,以他朝廷官员的身份,自然不能称李民是什么圣主,明君,更不可能承认李民的合法身份。可奈何,这巡江的士兵,好不好却正是李民神宵教的一员。其母大病,曾受金陵神宵观观主的救治。故此,这个小兵对神宵教却是虔诚的很,对教主李民,更是记拜在心。当即闻言怒喝道:“呸!教主之名也是你叫的。你这种家军的奸细与我圣主有什么好说的。且吃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