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我被颠得心里一阵翻腾。掀着车窗上的帘子向外看去,我心里开始后悔:早知道当初应该学工科,那样的话,至少现在还可以造个橡胶轮胎之类来的减少痛苦。车子转了一个弯,前面一片喧哗。我伸出头看过去,一座府邸前一片熙熙攘攘,来访的人骑的马多得都拴到旁边人家的门前去了。“武信侯府”的金漆牌匾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来。“看着他起高楼,看着他楼塌了。”不知怎么,在一片耀眼的金光中,我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来。放下布帘,转身靠在车壁板上,我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未来要走的路。虽然说心里早已经决定了要改变虞姬的命运,但是对历史知识的了解稀少如我,具体应该怎么做却始终没有方案。只依稀记得当年学《垓下之战》时,语文老师曾说过,项羽之所以会输,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残忍嗜杀,动不动就要屠城,特别是破釜沉舟一役后杀秦降卒二十万,寒了天下人心;二是不懂得知人善用,白白损失了韩信等人才;三是犯上弑主,杀楚怀王授人以柄。杀楚怀王!我心中猛的一揪,那不就是小四?不行!不管是为了小四还是为了虞姬,我都不能让历史按照它原本的轨迹进行下去。然而,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有目标,没路线。哎,既然如此,也只有走一步说一步了。景兰温暖的手指熨平了我紧皱的眉头:“又想什么呢?叹气叹成这样。”我温温的一笑:“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眼下的问题是你的眉毛再这样皱下去就要变成老太婆嫁不出去了。”我嘻嘻一笑。因为这句话,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个人来。记得历史书上说陈平足智多谋,又素有大志。如今他在项梁军中并不得意,如果能让他和熊心多多接触,再加上景兰,虽然我不知道项羽何时、为了什么事要杀熊心。但是有这一文一武在他身边也许事情会有转机。而且,我回头看着一脸茫然的景兰,还可以给他们一个多亲近的机会。嘿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现在的问题只是,我们如何才能常常见到熊心呢。只怕项梁不会喜欢熊心身边忽然多了几个“自己人”吧。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机会此时正在前面等着我呢。回到住处,虞姬正在房里等着我。我的眼光不经意间瞥向她面前的茶杯。杯底只剩下一点冷透了的残茶,看来已经等了我不少时候。见她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景兰忙推说身子不舒服,回房去了。我跪坐在她对面,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其实也不能怪她起疑,前些日子我还在刘邦军中为他们上阵厮杀,今天又被张良从这里接走。哎,我心中苦笑一下,如果当初她和吕雉我只认识一个,该有多好。我伸手抓起面前的茶壶到了一杯水,咕咚一口气全灌下去。咳咳咳……被呛到了。虞姬的手轻柔的拍着我的背:“慢点儿喝。那里就渴成这样。”我心中莫名的一暖,抬头对她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那当然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我说了多少话。都快渴死了。”虞姬抬手到了一杯茶给我,有点审视的看着我:“你和大王谈了很久?”“是啊。”我接过她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故作神秘的笑道,“你知不知道大王是谁?”我多么希望,此时她的眼中能够显出一丝迷惑不解或是惊奇的神色。然而——“是谁?”虞姬睁大了眼睛,但我看得出,她眼中没有一丝好奇。果然,我心中一叹——她早就知道了。“记不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以前有一个小师弟叫小四。”我眨眨眼继续道。“难道是他?”“是啊。姐姐好厉害啊,这么快就猜到了。”虞姬的表情有点尴尬,我低下头喝了口水,只当作没看见,“你不知道,我和景兰姐姐当时有多惊讶。我一句‘你不是小四!’差点叫出声来。”虞姬的手下意识的抓住我的手,我心里一暖,顿时有些释然——毕竟,她还是关心我的。“还好景兰姐姐及时拉我跪下去。呼……”我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呢?”虞姬的眼中有着几丝期待。果然,熊心和我们私下里说的话才是他们所关心的。我把自己的眼睛里装满了兴奋的神采:“然后大王就让所有人都退下去了。我们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他还缠着我们,要我们常常入宫去讲故事给他听。”这些都是实话,所以我说起来没有一丝心理障碍。虞姬看着我清澈的眼睛,显然是相信了。我又“忽然”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袖,紧张的道:“这些姐姐可不要对别人说阿。大王说怕武信侯听说了,会怪他不务正业的。”虞姬的眼睛微微一暗,然后笑着对我点点头。“妹妹放心,我当然不会说的。”我心中轻轻一笑:我当然知道她一定会告诉项梁的人。有谁会喜欢把自己拼命打来的江山拱手送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君主”。只怕此刻项梁心中最希望的,就是熊心“不务正业”吧。而我和景兰,以后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常常进宫,去陪熊心“不务正业”了。隐约中,我感到一丝细微的裂痕正慢慢的出现在我和虞姬之间。我摇摇头,决定无视它的存在。趁着没人,我悄悄的溜到陈平的住处。只见他正坐在屋子里愁眉深锁。我知道一定是他的建议又被上面驳回来了。我心中暗叹,既然他们不懂得善用人才,那就让我来帮你另找一条出路吧。“这世上最好吃的大饼来了!”我突然大笑一声从暗处跳了出来。陈平一惊,抬头发现是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给你送饼来了么。”“饼呢?”他强笑着伸出手来,“正好项将军今天又没让我吃饱。”“不是说了是‘这世上最好吃的饼’,自然是要等这世上最好看的人烙给你吃。”我神秘的眨眨眼,“不过,我倒是给你带来一个更大的饼,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吃。”说着,我伸出一根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又在圆圈中心写了“怀王”两个字。然后,抬起眼来笑咪咪的看着他的眼睛。陈平愣了一下,随手将我画的“饼”擦去。沉声道:“就只怕这个饼没有那么容易吃到口。”我笑了一下:“只要有心去烙,饼嘛,总是会熟的。”陈平点点头,笑道:“那我张嘴等着吃了。”与其在人才济济的项梁手下郁郁不得志,还不如去如今势单力孤的楚怀王那里碰碰机会。陈平本就是一个投机者,这个道理他自然是懂得的。更何况,他本就是从魏王那里“跳槽”过来的,如今再跳走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障碍。剩下的就是一个让他避开项梁的耳目与熊心见面的机会了,其实这才是最难的。又过了几个月,项梁带领大军攻打亢父,与齐国的田荣和司马龙且挥军解救东阿,大破秦军于东阿。自此一役,武信侯府风光一时无两,府门前来拜访的人越发多得如车水马龙。相比之下,熊心那里则是冷清得近乎门可罗雀。由于项梁并不阻止我和景兰入宫,我们常常会带些零食和小玩意儿去看熊心。只是此时再见面,他已经再不敢让身边的随从退下。我们的言行也变得越发谨慎起来,一次见面,往往只是客套几句便已无话可说,只好起身告辞了。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平依旧在项梁麾下郁郁不得志;熊心依旧记得我当初那句“百忍可成金”,一直装出一幅只知享乐不问世事的样子。而我的心中却开始焦躁起来——那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老天爷,你究竟还要我们等多久呢?也许是上天终于听到了我的呼唤。不久以后,那个机会便随着一个人的出现,翩然而至了。PS:明天就是元旦了,寒江在这里祝大家节日快乐。然后再罗嗦一句,明天,这本书就要开始参加女频的PK了,希望大家过节之余也来投票支持一下寒江。寒江跪求票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