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请。”周苛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低着头,哈欠连天的跟着刘盈迈步走上了城楼。“太子殿下。”枞公站在城楼,大大咧咧的对刘盈抱了抱拳。回头冲着周苛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说老周啊,这大半夜的,你把咱们叫上来到底有什么事?”“少安毋躁,少安毋躁。”周苛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天,喃喃自语道:“时候差不多了。”“冲啊——”城墙下一片人喊马嘶。守城的兵将立刻拉开弓,“嗖嗖嗖”,射下一片箭雨。“太子殿下请看。”周苛引着刘盈和枞公向城墙边上走去。立刻便有人举着厚盾挡在众人面前。城墙下是一片奇异的场景。数前名楚军排成一长溜,队伍前面竖着厚实的盾牌。所有人都缩在盾牌后面,顶着箭雨,老老实实的停在射程的范围之内。只要城上射箭的密度稍缓,他们就象征性的往前蹭几步,挑逗着城上的人拼命射下箭去。看样子不像是来攻城的,反倒像是来试验到底是箭头锋利些、还是盾牌坚固些。“我说老周,你大半夜的把我叫上来,还惊扰了太子殿下,就是为了给我们看这个?”枞公翻着白眼,嘴角一直向耳根子撇去,“楚军哪天不来这么几次?我白天都看腻味了。”每天都来这么几次?我看着城下,微微皱起了眉毛——楚军这么做,不像是要攻城,莫非是想……远方突然锣声响起。来“攻城”的楚军后队变前队,顶着盾牌,又齐刷刷的撤了回去。动作整齐得堪比军训结束时的会操演习。刘盈回头与我对视一眼,迷离的眼神中有四个字呼之欲出——莫名其妙。“我们回去再说。太子殿下请。”“嘿!我说老周,你这是溜我们呐?”不理枞公的大呼小叫,周苛转身,当先朝城下走去。“依小王看来,楚军撤离时旗帜不乱,队形整齐,不像是败退之象啊。”刘盈坐在主位,一头雾水的看着周苛。“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周苛点点头,用眼角扫了扫枞公,“而且如枞将军所言,这样的进攻,不分日夜,每天都要来这么几次。”“不对、不对,这里面有问题。”枞公用手拍着油汪汪的脑门。周苛挑着眉尖,嘴角微微勾起——你终于发现啦?枞公怪眼圆翻,呲牙咧嘴的瞪了回去——我只是没你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当我傻呀。“太子殿下,依末将看来,楚军此举应该是想用频繁的攻击,麻痹我军。等到我军疲敝,他们就会大举攻城,以收奇兵之效。”“不止、不止,他们的目的绝对不止如此而已。”就在荥阳最高军事行政首领和战前总指挥点头称是的时候,在房间中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突然有不和谐的声音发出——“除了疲劳轰炸之外,他们还想耗尽我们的军备箭只。雍齿这厮,真是狡猾狡猾地。”“嗯哼哼哼——”夸张做作的咳嗽声将我从神游中唤醒。我贼兮兮的抬起眼皮,扫了扫端坐在厅中的各位国家高级干部。“你说什么?”周苛一贯老成持重的脸,看起来有点狰狞。“你再说一遍!”本就粗豪的枞公,现在只能用杀气滚滚来形容。“秋姨,你这是听谁说的?”还是刘盈贴心,赶紧给我找台阶下。不过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幽怨。我赶紧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顺着刘盈的话开始往下编:“太子忘了吗,张司徒临走之前,不是曾经这样说过,当时民女也在场的。”嗯,我也想说这是我的真知灼见来的,不过这里是古代,我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要真说是我想出来的,就算没有被扣上蛊惑军心的帽子,也会被当成胡言乱语,根本得不到重视。所以,没办法,只好便宜张良了。“嗯,不错。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那天你也在场的。”刘盈微微点头做沉稳状,却在背后偷偷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就说,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原来是张司徒有先见之明。”枞公咧开嘴,做恍然大悟状。“既然张司徒早就料到了,一定会及时送箭只补给来,太子殿下就不必担心了。”周苛的话让我脑门上一下冒出冷汗无数——除非我抹脖子,然后托梦给张良,否则他能知道才怪,更别提什么及时送补给过来了。我赶紧上前一步:“周将军此言差矣。守住荥阳,打得是持久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如今正是乱世,道路多有阻隔。就算汉王那边送来补给,也未必就能到我们手里。前一阵子荥阳险些断粮,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我们只有自力更生,才能保证战事顺利啊。”“自力更生?这话听着倒新鲜。”枞公对我翻翻白眼。我干笑两声:“这是张司徒的说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筹集所需物品。”有问题你找张良去,这事儿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你以为箭支这么好造吗?城中本就缺少木材,还有箭头,是要用铜来打造的。难道你想让城里的百姓,把釜锅都砸了来铸造不成?”我看到眼前有黑线在飘——难怪后世那个非常时期,广大人民大炼钢铁时会不约而同的想到砸锅。原来,这也是有文化传承的。“枞公少安毋躁。”周苛微微皱起了眉头,怎么只要跟这个老粗在一起,我就老是要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张司徒并非信口开河之人,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周苛回头扫了我一眼,“那么请问姑娘,‘张司徒’还有什么嘱托?”周苛故意把“张司徒”这三个字念得重重的,再加上那犀利的目光,我心里猛地一激灵——看来这只老狐狸已经猜到了。不过既然他不揭穿,我也就乐得继续演下去。我笑眯眯的说道:“张司徒说,与敌对战的精髓在于‘夺他的粮草,大家用;抢他的武器,要他的命’。毕竟羊毛是要出在羊身上嘛。”“照啊。”枞公一拍大腿,“我这就带人出去抢!”我冷汗直冒——这位将军,你是山贼出身么?怎么上来就是“抢”啊。“等等!”我刚想动手上去拉他,忽然想起这样不妥,只好跳着脚在后面大叫,“张司徒还说了,此时只可智取,不可力敌!”看到枞公猛地站住了脚步,我擦擦头上的冷汗——张良啊张良,千万别怪我侵犯你的姓名权。实在是,你的名字——太有效果了。---------------寒江有话说-------------今天没有超过12点,不过貌似也不早了,抹汗,我码字的速度实在很慢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