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忙活了三四天才把积下的事处理完,朱佑樘伸手捶腰,起来走动。小猪想吃火锅,磨着张语做给他吃。张语也很喜欢在冬天烫火锅吃,觉得一家人围炉而坐才有家庭气氛,便让人准备。“妈妈,煮鸳鸯锅。”“你不是能吃辣么?”只有朱佑樘才吃不了辣。张语便干脆把后世四川的特色红白火锅(一边清汤,一边红汤)搬到了乾清宫,一家三口吃。“照儿想两种味道都吃。”张语瞟他一眼,应了。小孩子的心情也要照顾到。小猪噔噔噔跑到了前殿。“父皇,母后今日煮火锅给我们吃,你要早点回来。”朱佑樘忙完积压的事,本来就打算回去和张语一起用膳,便牵着他一起往后面走。兜兜和小邑端上来一大碟子各类白切肉片和各式菜蔬。还有十几个小菜:蜜汗豆干,什锦卤拼,渍脆罗卜皮,肉末炒蕨菜...“好了,你们也出去吃吧。”在暖阁里另摆了一桌,余嘉与小初子已经喝上了,就等着她们俩。张语认为吃火锅就是要像**说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所以一贯不要人在旁边服侍。可这爷俩...看了一眼桌边同样表情动作,等着吃现成的父子俩,认命的又一次当起了老妈子。清汤是用猪、鸡、鱼的骨头熬成的高汤加入了一些药材,味道清淡而鲜美。张语往里面下菜蔬,往红锅里下肉。朱佑樘喜欢茹素,小猪喜欢吃肉。张语手脚麻利。一边用长长地筷子涮菜。一边给那两父子布菜。还能把自己地口味也照顾到。想起小五写信来托她地事。她放下筷子:“皇上。”朱佑樘抬起头来。有丝讶异。张语很久没有主动跟他说过话了。温声回应:“什么事?”“五弟说。他还不想娶王妃。想请您容他缓上一缓。”原来是为了老五。“他想缓多久?”“他说您答应过。让他找个喜欢地女孩儿凑做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他?”朱佑樘愕然反问。张语微微笑了一下,“您答应过的,臣妾听到了。”透过蒸汽,朱佑樘有些失神的看着那抹笑意,没听到她说什么。张语又重复了一次:“就是那次他玩雪打湿衣服,在臣妾**睡觉的时候。”朱佑樘想起来了,就老五把张语压箱底的避火图翻出来那次,他随口哄过他。吃惊的问,“他还记得?”张语点头,那死小子的记性实在是太好了一点。朱佑樘想起往事,他和阿语便是从那时开始不一样的。心头温暖了几分:“既然许过他,那就让他缓缓吧。不过,不能超过三年。”“小叔叔要娶媳妇了么?”小猪吞下一个香菇,出声问。张语给他再夹了几片肉,“还早。”“妈妈,照儿什么时候娶媳妇啊?”“你急什么?再等十年吧。”张语不能接受自己太早升格做婆婆。“还要十年啊。那这十年都没有人陪照儿睡觉。”小猪的眉皱到一起。“谁跟你说娶媳妇就是陪你睡觉的?”“父皇说的。”“我可不是这么跟他讲的。照儿,父皇的原话是什么?”小猪停下筷子,想了会,照本宣科:父:“照儿已经大了,会骑马、会射箭,是男子汉了。不能再跟妈妈一块睡了。”子:“父皇比照儿还大,还不是每晚都跟妈妈睡在一起。”父:“妈妈是父皇的媳妇,自然要睡在一处。等你以后有了太子妃,她也会和你睡在一处的。”子:“天天都可以睡在一处么?”父:“嗯。”张语听着,这不就是一个意思么。于是对小猪说:“你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一点,妈妈再跟你讲这些。不过,你确实大了,要学着独立,学着照顾自己。你看你上次出疹子,妈妈都担心死了。”“嗯。”小猪吃得很开心,吃完后抱着肚子在榻上午睡,张语把羊毛毯给他盖在身上。朱佑樘移步到她身后,从后面拥住她,双唇在她脖颈上游移。还真是饱暖就思那个啥了,这才是得寸进尺了。张语挣脱开,“皇上,白日**,非明君所为。臣妾身为皇后,有规劝之责。请皇上恕罪!”说罢,敛襟跪在他面前。“阿语不觉得跟我说这话有点不合适么?”眼睛往儿子身上瞟瞟。张语知道他言下之意指的是弘治四年自己那次从后殿跑到前殿的壮举。“臣妾如今想来,也觉后悔。皇后本当是天下女子的表率,过去臣妾失仪之处甚多,决心从今往后都改了。”朱佑樘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后悔什么?”后悔轻信你的誓言,后悔爱上你。张语轻叹口气,“臣妾早就说过,不如略过中间那一步。臣妾今日也不至对陛下怀有怨怼之心。”说着,从腰下的荷包里掏出当初跟他要的腰牌,轻轻放在桌上,转身出去。阿语连这个都不要了?朱佑樘追了出去,在书房找到张语,“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张语取了一支笔,轻轻点了一个墨点在雪白的宣纸上,“臣妾生平最恨被人欺骗,何况这欺骗与背叛是来自至爱之人。而且,臣妾虽然一贯随性,但对爱情要求真的很高,也会回报给爱人同等的尊重与信赖。现在,臣妾已经不敢再信陛下了。一切都不会变,您是臣妾孩子的父亲,是臣妾在这里仰赖的天。臣妾会学着相夫教子,真正做到母仪天下。”“只是不肯再爱我而已。”张语挑眉,难道你以为在你做了那样的事以后,我还能一如既往的爱你?“我知道阿语你在惩罚我,我甘愿受罚。可是,你想要疏远我,也要看我答不答应。”那你随意吧,我不参与了。张语不出宫了,但有人可以进宫。一大早被召进宫来的锦瑟和铃音并肩跟在引路的太监身后。“锦瑟姐,你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召咱们入宫?来宣旨的还是余公公的手下。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锦瑟摇摇头,“别说了,先去觐见娘娘。”进到乾清宫后殿,两人双双跪下来:“奴婢锦瑟参见皇后。”张语纳闷的看着她们,“你们怎么来了?”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了,铃音都有老二了,锦瑟也做了母亲,这也有一年多没见过了。两人对视一眼,齐声说,“奴婢想娘娘了,想小殿下了。”“少来,先起来吧。”兜兜和小邑快活的给两人各泡了杯茶,两人赶紧推辞。张语把手里的书搁下,“坐吧,你们现在回来就算是客人了。她们给你们泡茶也是应该的。”铃音嘴一扁,“娘娘,奴婢跟锦瑟姐都当自己是回娘家呢,娘娘却说我们是客人。”“打住。那你们回娘家,小妹子给你们泡杯茶,有什么好辞的。再这样就让人把你们打出去。”张语看见她们过得好,心里也很欢喜。想了一想,应该是朱佑樘把人召进来陪她解闷的。还算他能摸着她的穴道,没把金氏给请进来。那样她就郁闷大了。“看你们这面色红润的样子,家里一切都好?”锦瑟点了点头,她生性谨慎,虽然听小方无意中透露了一点帝后失和的消息,却也不敢对铃音说起。如今看娘娘整个人都淡淡的,仿佛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心里有几分难过。她跟张语的时间最长,知道她越是淡然,越是不好过。铃音就不同了,她前后一想也揣测出了几分。带点撒娇的把身子往张语倾了倾,“奴婢还等着娘娘出来替奴婢做主呢。”“怎么?袁元还欺负得了你?”张语稀奇的问。“他,”铃音一开口就带上了点哭腔,锦瑟给她递脸色也不理。径自往下说:“他总是约人去那些烟花之地谈生意,奴婢跟他闹,他还说他是为了回春堂。说奴婢不懂事,不识大体。”“哦,那你怎么办?”“奴婢什么招都用出来了,让他睡客房,直接闹一场,可他还是不理。最后,奴婢还是把主子搬出来才镇住他。”张语撇嘴,我是镇妖塔不成。“主子放心,奴婢没敢耽误主子的生意。回春堂现在生意可好了,我们把药材生意也做起来了。每年抽出一成红利以主子的名义救济那些穷人。”张语笑笑,“要是哪天他还去呢?”铃音一摊手,表示没辄了。问张语:“那怎么办?”张语的身子也倾过来,“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回去买一捆甘蔗,他要是再去,你就让他脚上踩两根,手里再抱上一捆,情节比较严重头上也可以加一根。让他在房中站一晚上。这比让他跪在床头好,又不太失男人尊严。记得,一定要掐死在萌芽状态。”锦瑟已经明白过来铃音的意图,也配合的说:“嗯,要是小方也干这事,我也这么收拾他。”......待她们走后,张语啐了一口,两个死丫头,引得她噼噼啪啪说了一下午才反应过来,这俩丫头估计是猜着出事了,又不好也不敢劝。所以把自家男人拉出来,她们仨在这口诛笔伐,让她可以勉强把心头憋着的气出出来一点。也算是用心良苦了。“锦瑟姐,你说娘娘能好过一点么?”锦瑟拉起铃音的手,“还是你贴心啊,难怪娘娘总说你古灵精怪的。娘娘跟皇上的事咱们管不了,只希望他们能好。不过,你这么说袁元,你就不怕他生气,怨你破坏他在小鱼大夫心中的形象。”“所以不能让他知道啊。你不知道,主子在他心头那就是观世音再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