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语带着小猪到前殿去,看到的就是余嘉在给朱佑樘换额上的毛巾,而他闭着眼一动不动。张语走过去,唤了一声,“皇上”,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还在发烧。双唇已经烧得有点干裂起皮。“妈妈,你不是说用嘴唇最能感知人体温度,知道有没有发烧么?”“嗯,那你给父皇试试。”“哦。”小猪走过来,用双唇去碰碰父亲的额头,“好像有一点。父皇怎么老生病啊?”在小猪心里,自己跟母亲都不会隔一两个月就要病上一回。“父皇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身体没有照儿结实。太医怎么说?”余嘉忙回话,“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主要还是郁结在胸,以致内外交加,这才病倒的。”说话间小太监呈上熬好的药汁,余嘉把药端了过来,“娘娘,药熬好了。”张语颔首,“那就叫醒皇上起来喝药吧。”朱佑樘醒转过来,靠坐在大迎枕上。对上他的目光,张语对儿子笑了一下:“照儿,你记得汉文帝尝药的故事么?”“记得。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童音朗朗地回答。“好。给你个表现机会。今天你来喂父皇喝药。”“不用了。”朱佑樘伸手端过药碗。自己一口喝了下去。再漱了口。看着站在床边地张语。“我没事。就是咳了几声。嗓子里不大舒服。余嘉这小子小题大做。”“嗓子不舒服让妈妈削个梨给你吃。父皇。照儿上次咳嗽。吃了妈妈削地梨就不咳了。”说着跑过去拿了颗梨过来。张语接过梨。看他双颊通红。“还是先喝水吧。”余嘉赶紧端过茶盏。“不要茶,淡药性的。你倒一大杯白水来。”余嘉倒了一瓷盅水过来,“你带照儿出去吧,皇上我顾着就好。”小猪说:“不是要不离床么?”“孝字倒不只在这个上头,父皇最想看到的是你学业进步,你把功课学好就是孝了。这里么,有母后在。你小孩子家家的,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快去吧!”“父皇您好好休养,儿臣先退下了。”朱佑樘点点头。“来,喝水。”张语坐在床头,把瓷盅递到他嘴边。朱佑樘喝了几口,突然又爆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水就洒了出来。张语赶紧把瓷盅放下,抽手绢给他擦身上的水。水从领口流了进去,张语只好把手伸进去擦。正想退出来,手被朱佑樘按住。“皇上松松手,臣妾才好喂您喝水。”“阿语,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张语闭了闭眼,“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先松手。”手指按在他的一点红晕上,张语觉得自己口里也有点干。朱佑樘追问:“不跟我计较了是什么意思?”两眼不错开的看着她,人也坐了起来。“你可以理解成原谅你了,松手。”朱佑樘目光闪烁了一下,慢慢把手松开。张语趁机把手缩了回来,重新把瓷盅端起来,“喝水。”“好。”配合的把水全喝下去,“你上来陪我躺会。”说着往里挪挪身子,给她留出位置来。“你就不怕过病气给我?”朱佑樘笑,“阿语可是健康宝宝,从来没有被我感染过。我这辈子,就只这场病生得值。”张语还是顺了他的心意,脱掉鞋子爬上床去。朱佑樘满足的把她拥入怀里,鼻间嗅着她的馨香,心绪激荡。“阿语这些日子不理我,我真的好难过。”你有我难过么?“不要学我说话。干嘛要瞒着我?”朱佑樘扭扭头,“怕你认为我是装的。如果你不知道,我还可以跟自己说,阿语不管我是因为不知道。”“你不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吧?”张语有点疑惑。“事情那么多,我哪有那个功夫。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肯按我说的,每天锻炼肯定不会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好像是在帮我锻炼似的。”“我知道阿语是为我好,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嘛。”朱佑樘有点无力,往被子里缩了一点,靠在她身上。屋外传来余嘉请安的声音:“奴才叩见太皇太后。”“皇帝好点了么?”“好些了,娘娘在里头顾着皇上呢。”张语赶紧从**下来,把鞋穿好。到门口给老太太把帘子打起来,“皇祖母,怎么把您给惊动了?这儿有孙媳就好。”“来都来了,就进来看看。”老太太打量她一番。听说这小两口又闹别扭了,现在看来是没事了。罢了,自己答应过皇帝,不管他们的事,索性装作不知道。“皇祖母,孙儿没事了。哪个奴才那么多嘴?咳咳!”朱佑樘坐直身子。老太太坐了会儿,起身要走,“既然有你媳妇在这,哀家就回去了。阿语你也看着他一点,不要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张语忙答应着,送老太太出去,吩咐跟着的人好生伺候。老太太如今在仁寿宫暂住着,就等着清宁宫修好了搬回去。“上来。”朱佑樘掀开被角。“一会儿再有人来...”“余嘉,让人去慈宁宫说一声,就说朕大好了。”“是。”余嘉在门外应着。“快上来。”朱佑樘催促。张语动了动身子,朱佑樘差不多是半躺在她身上,也看不见他到底睡了没有。伸手摸出随身带的小镜子,伸到他面前去看。“嘿嘿,你干嘛?”身上的人发出笑声。“照照你睡着了没有。”“舍不得睡,怕醒了发现是做梦。你问我一声不就成了?”“如果睡着了,那不是吵着你么。睡吧,你晚上就只睡三个时辰,白天那么多事。也就生病了事少点。”“还是舍不得睡。”“不是还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吧,快睡。”张语黑线,把手放到他眼皮上。大约睡了大半个时辰,朱佑樘醒转过来,**只有他一个人。“阿语、阿语...”“皇上,娘娘更衣去了。”余嘉在门外说。“怎么还没回来?”阿语不会看过他就回去了吧,后面都是他自己睡蒙了想的吧。余嘉抹了把汗,难道还要找人去催,那皇后非骂死他不可。张语正在小花园看景,一边还在揉膀子。刚才差点让那人把半边身子给睡麻了。“娘娘,皇上醒了,正找您呢。”张语跟着小太监回来,就看到朱佑樘已经起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朱佑樘一直盯着她看,听到她的话,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睡不踏实,肯定是因为你走开了。”“我半边身子都让你睡麻了,出去活动一下。”小邑捧着一串大红玛瑙珠串过来,张语接过来戴在左手上。这个可以帮助舒筋活血。朱佑樘有点赧然,“你叫我嘛。”“看你睡得熟。”用晚膳的时候朱佑樘一个劲的帮张语布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这个好,你以前最喜欢的”...“你在喂猪么?”张语看着面前堆积如小山的食物。这才收了筷箸,“我不过想你多吃些。”“顾好你自己吧,全是排骨。”朱佑樘靠近她:“恪着你了?”热气喷到张语耳边。“天啊,把以前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朱佑樘给我送回来。”洗漱上床,朱佑樘伸手抱她,努力了一下,发现有点力不从心。“阿语,今天你值日好不好?”“生病了就好好睡觉。”张语扯过被子,翻身睡觉。“至少不要再给我看后脑勺吧!”自从张语发现自己会习惯性的睡到他怀里,便翻身向着里侧睡。一个晚上都不会翻过来。张语翻过身来平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