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坐在床沿,小脚搁在老爹腿上让他给修指甲,另一)]地,白生生的在床前晃来晃去的。“爹爹,妈妈再不回来,咱们就不要她了。”“那可不行,不要妈妈了,爹爹跟谁过日子去?”“还有我跟二哥呢。”小丫头气鼓鼓的。朱祐抬起头来,左右看看,炜儿跑哪去了?“你二哥呢?”不是又跑到哪里看美人姐姐去了吧。前几日路过青楼,居然指着告诉他:“爹爹,里面有好多美人姐姐。”跃跃欲试的想拖他进去,被拽住还撅着个嘴。“爹爹,妈妈又不在,妹妹也不在,我们进去看看吧,茶楼的人说男人都喜欢进去。”小家伙咬着手指,抬头瞅着他。臭小子,想害他站甘蔗啊。这种下作地方也想进去看。“二哥说热,洗澡澡呢。”爹爹的手搁在脚底,颜颜有点吃痒,笑嘻嘻的说。正说着,炜儿穿着个小褂子出来了,也没系好,头上还在滴水,余嘉拿着毛巾给他擦。“把扣子系好,像什么样子。没看到你妹妹在么?”“哦。”炜儿应了一声,慢吞吞的伸手系扣子。老爹真麻烦,他又不出门。“二哥不穿衣服的样子我早就看过了。”乖女儿爆料。朱祐考虑要提前把两人分开。不用等到七岁。“爹爹。还有这只。”颜颜把另一只胖脚丫伸过来。朱祐笑着捏捏。给她修剪。炜儿站过来。“爹爹。我也要。”“你先等一会。给妹妹剪完就到你。”炜儿在旁边等了会。忽然双手在后面叉住腰。学小茶走路地样子。一扭一扭地。“嘉叔。你看我。像不像?”余嘉把头偏到一边去笑。朱祐瞪他儿子一眼,“过来坐下,到你了。”看老爹的脸沉了下来,炜儿收敛起表演,乖乖过去坐下。他妹往旁边挪了点,捂住嘴笑他。“坐好不要动。”朱祐看小儿子眼圆溜溜的,那一脸胡说八道的样子像透了张语。“剪了指甲,给我抄一遍《论语》,好好体味大义。”又扫了眼颜颜,“不许找你妹妹帮忙。”“啊?”炜儿瘪嘴,这么热的天,还要罚抄书。老爹你真是不厚道。过了半个时辰,朱祐去小书房看抄书的炜儿。推开门就看到他白白嫩嫩的小身子趴在桌上写着,一只小手在旁边不停扇风。竟是脱了上衣直接打的赤膊。“啊,老爹。”炜儿把笔一丢,抓过一边的小褂子穿上。朱祐以手抚额,他从小到大也没干过在寝室外打赤膊的事,他儿子倒是豪放的紧。“爹爹,抄好了。”炜儿赶紧把桌上的纸收一收,递给父亲。妈妈不在,万一老爹发火可没人保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你给我讲讲。”片刻,书房传来朱祐抓狂的声音:“怎么这么多?”“不会写嘛。”“妹妹就会。”“妈妈说妹妹是怪胎。”说话早,走路早,认字早。早知道该叫早早,不该叫颜颜。*我是宫里的分割线*****小猪飞快的翻动折子,做出批阅。拿了下一本,杨廷和的,这老家伙。有一回看他写的不错,顺手在上头画了朵花表扬他,第二日差点没把他耳朵说得起茧。什么帝王尊严,奏折的威严,画朵花怎么了,不懂生活。那些白胡子老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念叨他不在正殿坐着,四处闲逛看热闹,擅自骑马划船,随便乱吃东西边说先皇如何如何,他老爹私下里可不是一板一眼的人。没事还爱带着他跟妈满京城乱逛。双手一拍,就到这吧,去陪妈妈用午膳。江彬凑上前来,“皇上,您好久都没去看过中军练军了?”“朕要陪母后,你们自己玩儿去吧。”小猪拍拍江彬的肩膀,他一贯随性,这个江彬又是救过他命的人,自然拿他当铁哥们看待。这样的人可比那些整日板着脸训人的老头子们可爱多了。“是。”小猪脚步加快,走进慈宁宫。“妈妈,我回来了。”正在看信的张语抬起头,“回来了?来,给你看看。你弟想逛青楼呢。”说着摇摇头,臭小子。不会吧,小猪接过信纸,看老爹洋洋洒洒写的家常话。看来让老二弄得够呛。不过这小鬼真是好命,都没有白胡子老头儿整天对着他念经。“妹妹挺乖的,爹爹也可以安慰一下。”“你妹,我估计跟你爹一个德性,只是看起来好好先生似的。到底脾性怎么样不好说。”张语不住的给小猪布菜。“妈,我记得你以前说这叫喂猪。”小猪看着碗里堆的菜色说。“你可不就是我的小猪么?”“怎么没有看到玲珑?”小猪看外边站着的是个眼生的小宫女,张语根本没让她进屋来伺候,远远的打发在外头。“让她给琉璃送东西去了,顺道叙叙。”这几日小猪都往慈宁宫跑,看来那几个女孩子还真是拴不住他。那日看琉璃,眉目间也淡淡的,不像从前。小猪的心思其实很活泛,性子也不错。针对官员犯错,他倒腾出了个罚米法,分门别类的规定犯了什么过错罚多少石大米。倒有不少粮食这样源源输入边地。上一回到杭州来,张语舍不得,于是送他到南京。慕南京国子监之名,要小猪带着她去巡视。去了看见场上立了个竿子。张语感到奇怪,难道周一早上还要升国旗?“这是做什么用的太后有问,教员自然不敢不答。可答案居然是挂学生脑袋的。小猪逮着那人,要他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个教员只好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当年的国子监第一任祭酒(相当于大学校长)苛待伙食,一个学生提出了抗议。按照校规,这是“毁辱师长罪”,应该打一百大板充军。朱元璋听说此事后,却认为学生向师长抗议,此风不可长,就法外用刑,把这个学生杀了,并且在学校立了一根长竿,将头挂起来吓唬其他学生太、太残忍了,在这个地方读书,她会有心理阴影的。小猪大不以为然:“学校岂是刑场张语扳指头算算,从朱元璋树竿子到小猪撤竿子,这根血淋淋的竿子一共竖了一百二十六年。她没有兴致再看了,“皇上,我们走吧。”张语正回忆得出神,小猪拉拉她的袖子,“妈,你怎么了啊?想我爹了,是不是?”摇摇头,“不是的。我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寓圃杂记》,是本朝人写的。”小猪摇头,“我没听说过。”还没写出来呢,你上哪听说去。张语摸摸小猪的头,书上说的是吴中本来就是繁华之地。朱元璋建国后,“邑里萧然,生计鲜薄”。朱元璋后的正统、天顺两朝,略有恢复。而到了正德年间,才“愈益繁盛”。还特别提到,随着经济的复兴,江南“人才辈出,尤为冠绝”。不是在朱元璋手里,也不是在朱棣手里,偏偏是在朱厚照治下,江南经济和文化才又得到了恢复性发展。倒不是引为他本事,而是此时皇权的控制力已经无法恢复到朱元璋的水平。统治者控制力的削弱,对一个企图代代相传的**王朝可能是个坏消息,但于激发民智和社会进步却是充分利好。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照儿,你真的不在意那些读书人怎么编排你么?”没有一个人能经得起旁人用放大镜来观察你的缺点,然后广而告之。所以四爷常说同事不同命,有些事落到他头上就是过不去的大罪。所以他才会写《大义觉迷录》来剖白自己。张语觉得这话很有道理,譬如之前朱祐信佛老,造成的危害其实也不小。可那些读书人就是笔底留情放他一马。小猪摇头,“我管他们呢,我活得开心就好。”“真的不在意?”“不在意。”“小猪,有首诗你应该会喜欢。”张语提起毛笔,在书案上把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写下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卖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我喜欢这句,应该让那些老家伙看看。”张语摇头,“他们呢,是看不懂的。”“唐伯虎?谁啊?”说到这个张语笑了,“呵呵,是一个文人。我买了一幅他画的桃花,特意请他题了这首诗在上头。就挂在杭州你的屋子里。”小猪搓手,“太好了,我要去见见这个人,跟他好好聊聊。”“打住,你别激动。这个,你吃了这个鸡蛋好吃,不一定非要去见那只母**?”小猪奇怪的抬头看她一眼,“妈,这么个奇人我当然要去见。”知己,绝对是知己。“又想乱跑?你给我老老实实在京城呆着。等以后再找机会。”“以后?什么时候?”“等有人出来顶你的班的时候。”“哦!”小猪把他的铁杆兄弟江彬介绍给张语,张语心道:这也是个坏家伙,怎么把他给忘了。可如今这人救了她儿子的命,总不会对人下手。张语正在苦苦思索要怎么把这个江彬从小猪身边弄走,这人干了件事,把她都给气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