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来认错赵晔因听见笑语而寻到梅树旁时,看到的便是沐景含着灿烂的笑,拿着梅花枝将梅花上的积雪扫到白瓷碗中的情景。一头双蟠髻,鬓旁一把斜插的象牙梳,头上金结条蝶舞步摇,流苏在微风中晃动摇曳,如她脸上的笑意般动人。带了一圈白狐毛的鹅黄小袄的衣袖露在外面,穿插于红梅白雪之间,有点点被打散的雪花掉落到她头上与绣了梅花的大红斗篷上,身边丫环立刻侧过身来要替她拂去。雪夜,红梅,大红斗篷,轻舞的金结条步摇,白狐毛鹅黄小袄,以及佳人玉手,灿烂笑颜,每一样,都让人看得窒息。采月才伸手至沐景肩上,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赵晔。“九爷。”采月站出来低头道。采曦惊得倏地放了手中的梅枝,脸色发白地转过身来,头埋得低低的叫道:“九爷。梅枝上的积雪悉数弹在了沐景身上,沐景抹了抹额间冰凉的雪,看看赵晔,又看看身旁低头的两个丫环,也低头道:“九爷。”赵晔一动不动看着她,有些呼吸不畅,不知不觉迈了步子往前面走,直到距离越来越近,看她越来越清晰,离她才三步远时停了下来。uaui。站了一会儿,这才得已将视线移开,看了眼采月采曦,开口道:“下去吧。”采月采曦便退下,沐景抬眼看他,只见他又朝自己走近了一步,缓缓伸手至她肩上,将上面雪花一点点拂去。拂了右边,又至左边,动作很慢,很轻,安静中仿佛能听见他手指抚在那红色斗篷上的声音,她的心一点一点加快了跳度速度,甚至连呼吸都慢了下来,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拂了雪,他的手才放下来,又静立半晌,转身看向旁边的梅花,“扫雪,煎茶?”沐景捧着手中的白瓷碗,轻轻“嗯”了一声,也转过身来。他没说什么,只是将高处的梅枝慢慢拉了下来,她意会,抬手去将花上的雪拔进碗里,可心里着实想说,“九爷,大人,这么冷的天您就回房去吧,您在这儿我紧张呢,瞬时一点闲情雅致都没了。”可她没那勇气开口,只是跟随着他的脚步,他拉哪枝她就扫哪枝。“你来汴梁这么久也没出过门,明日相国寺万姓交易,我不用当值,带你去看看。”他突然说道。沐景仍扫着雪,心想,该怎么说出口才好,该怎么说才好听而不得罪他,思考良久,仍没个定论,只得停了动作,小声道:“大嫂之前就约了我明日去相国寺,我答应了。”赵晔半晌没作声,她抬头去看他,他却立刻扭过了脸去看梅花,一会儿,回了声:“哦。”他站着不动,她也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炒鸡舌。”他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梅花,说完了也是看着梅花,瞟也没瞟她一下,要不是这方圆十几步都只有他们两个,她还以为他不是在对她说话。沐景想说:炒鸡舌啊,我早忘了,你喜欢吃就吃呗,谁让你有钱呢。想完,她也回了一声“哦。”赵晔这时侧过头来看她了,脸色似乎有些稍稍的变化,但夜里她看得并不清晰,只莫名其妙与他对视一会儿,然后他又侧过头去,“听说采心摔伤了腿去针线房了,既然摔伤了,那就让那个采……”见他回过头来,沐景想了想,提醒道:“采曦?”赵晔便接着说道:“就让采曦沏茶吧。”临了又加了句:“她也不错。”沐景轻笑道:“采曦沏茶确实不精,只是我在家中喝茶并不讲究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东厢自然是另派个沏茶好手去,这样你也喝得下去些。”赵晔这时转过头来看她,眉睛分明透着不豫,半晌之后才对着她保持了很久有些僵的笑脸说道:“外面冷,早点进屋吧。”说完,转身离去。沐景便有些奇怪他是怎么了,最后那一句她可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着说的,他喝不下去采曦沏的茶,换个沏怎么了?采月采曦刚才不知钻到了哪里,此时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回到了她身边。采月问:“夫人,九爷今日还是不回正房来么?”“嗯。”沐景又将一朵红梅上的雪扫到碗里,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赵晔原本已经睡到正房来了,而且本来是准备长期睡的,昨天因为受了她的气才会出去。这种情况如果她是个贤惠妻子应该马上去请他回来,可她刚刚却说再给东厢派个沏茶好手,意思就是让他长住东厢了……“采月,你有听见你们九爷认错道歉么?”沐景问。采月摇头,小声道:“九爷从小性子就有些倔,有的时候就算知错了也只会改错,是从来不会真正在嘴上认错的。”说完,采月看了看沐景的脸色,缓缓道:“所以,夫人,您若是和九爷有什么不愉快,九爷若是主动找您说话那便是他心里已经想和您和解了,您就算心里仍是生气不愉快,为了夫妻和睦,就算了,九爷能做到那一步已是很有心了。”真是个好心的丫头。沐景赞叹着,心中想说:他不只和我说话了,还和我道歉了呢,事实上,他肯定觉得没人有资格管他吃什么,而采曦泡的茶确实难以下咽……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这两天自己是有些过份。看着面前的梅花,又看看手中的碗,心中一动,朝采月说道:“你去问问九爷,他喝不喝雪水煎的茶,喝的话我就多弄一点。然后看看东厢冷不冷,冷的话就……”采月脸上微微有了笑意,沐景脸上一窘,说道:“就让人给他多放床被子。”采月略有诧异,最后只得默默离去。没一会儿,采月就回来了,给了九爷的回答:“不喝,不冷。”沐景便讪讪笑了两下,又觉得扫雪扫得没意思,将碗递向采曦,回房去了。采曦看着半碗雪,然后又看向采月,不知将这半碗雪怎么办才好,这能化出多少水来?采月叹口气,轻声道:“倒了吧。”第二日一早,沐景就起身梳妆打扮。见采月将一顶缀有无数珍珠玳瑁的珠冠要给她戴上,便忍不住说道:“这是不是太华丽了些?”采月回道:“并不算多华丽。今日去相国寺定要遇到许多夫人娘子的,九爷的婚事大家都知道,却从未见过您,今日认识的肯定会特地多看您两眼,您要是打扮太寒酸了,人家会笑;您要是打扮太贵气了,人家也要笑,所以这珠冠只是中上层次,您去了相国寺会看到好多比这珠冠更华丽的。这样的日子,各家夫人娘子都在相国寺聚集,衣服头饰都比着,自然不能太差。”沐景便明白了,她这个九爷家的新媳妇要再一次“见公婆”了,便吩咐道:“那你好好给我梳个头吧。”采月含笑,点头道:“其实夫人的形貌不用多打扮也是上等。”沐景“嗤”了一声,“还以为你老实呢,原来你也是会阿谀奉承的。”采月便笑道:“婢子没有阿谀奉承,至少夫人在九爷眼里是比其他贵女都好的,要不然九爷怎么不娶就新的人,非要大老远的去汾州娶妻呢?”沐景朝她瞪瞪眼,然后就想到了赵晔那位表妹。心想既然是夫人娘子都会去的地方,那他那表妹呢,不会刚好今日也去,然后也有意看看她,出来讽刺她几句吧?有心想问,却觉得提表妹不太合适,又想到不过是讽刺,便算了。采月却已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来,问道:“夫人想说什么?”沐景便想了起来:“我对大娘子并不太熟,你给我说说吧。”然后又将之前去王府拜尊长的恩怨告诉了采月。采月想了想,回道:“大娘子此次定是有意与夫人和解的。大娘子娘家姓陈,家中是五品官,嫡出三女,姓子还不错,只是……私下底说,有些欺软怕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所以经九爷那一句话,她应是不敢再小看夫人的,所以趁此相国寺万姓交易的机会与夫人拉好关系,也当是给九爷道歉。”沐景了然,又问:“我那天看二爷似乎有好几个子嗣,怎么只有十一郎一人是嫡出么?”采月回道:“九爷上面八个有四个都是二爷房里的,却全是庶出,二夫人只有一子一女,儿子便是十一郎,女儿前两年已经出阁了。”沐景又想起一事来,问:“为什么公公只有九爷一个儿子,又只排第九呢?”因是在这宅子中,所以采月称了赵晔父亲为太老爷:“太老爷成家晚,前几年太夫人身子不好,后来太老爷也病了,所以到最后去时只留下了九爷一人,没多久太夫人也郁郁而终。”也难怪赵晔不爱说话,出身尊贵,身世却可怜,沐景在心里想。梳妆准备完毕,采月问道:“夏妈妈还没去相国寺看过热闹,夫人待会是让我和夏妈妈陪着么?”---话说此文各种数据一直在涨,偶很高兴~嘿嘿嘿~你来又月。然后,一般不加更的时候是十二点第一更的,但有的时候我或许会临时查资料,或许会遇到点事什么的,然后晚一些,比如今天,就到一点了,希望大家遇了晚更不要慌还有,说一下名词,斗篷,参考两点:一是昭君出塞图里昭君身上披的那件红色的,二是某知名穿越剧马尔泰?若曦与八爷在雪地里走时身上披的那件,貌似也是红色的……总之,大红斗逢,实乃雪地美女必备之佳品。再有,金结条蝶舞步摇是个神马东西呢,结条就是用金银丝什么的东西编、盘、结,所以这就是用金丝编结成的步摇,编结的图案是蝴蝶飞舞的模样。这种工艺做出来的首饰虽然金光闪闪,华丽,贵,但不重,风一吹或者人一动就能颤动……总之,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