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水不流外人田 姐妹共夫赵晔点头:“自然会,十一躲也躲不久,反而会罪加一等。”才子采也。“如果……”沐景迟疑着问:“如果被找到了,会怎么样?”赵晔沉默了半晌。“这事已经让皇上知道了,那就看皇上的判决了,也许,会轻判,也许……是死罪。”沐景出门時心急,只剩着小马车,车里没有备烛火,此時天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侧头,只能辨出他脸上的轮廓,见不着一点他脸上的表情。虽看不见表情,可她能感受他心里的担心与难受,此時此刻,却又不知道能拿什么话来安慰他。她伸了手将他手握住,一会儿,他的手渐渐收紧,将她紧紧捏住。“他虽顽劣,但王府的堂兄弟,只有他与我最亲近。”他开口,声音低低的,透着悲伤与无奈,“我以前想让他也入军,在军中磨磨姓子,后来二婶不高兴,我便没有再管他了,本以为他只是不学无术,长大了就会好些,可没想到他却,变本加利到这地步。”“他是你二叔唯一的嫡子,皇上会不会看在你二叔的份上轻判?”沐景问。赵晔极微弱地叹了声气,“二叔已言明不再管他,这事被成王有意散播得人尽皆知,十一是皇室宗亲,若是轻判定会有人不满,皇上应该不会轻饶。”所以……赵晟很有可能会被斩头了?沐景回想那時他去她家中的情形,他取笑赵晔,与文杰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的情形……一切都如在昨昔,可突然之间,他却出了这样的事,也许,她再也不会见到他那一脸猖狂的笑,那一副不可一世的神情了。“你二叔,真的不再管他么?”沐景说道:“他能有现在的胆量全是你二叔与你二婶娇惯出来的,以前的每一次闹事他们都会替他收场,无论他犯多大的错,最后得到的不过是一场责怪打骂,所以他从来就不知道犯错的底线的在哪里,他们容忍了他一次又一次,却单单在这一次不管了,这样对十一,其实也是一种不负责任,因为他从来就没有知错的机会,也没有改正的机会。”久久,赵晔才回道:“在王府的時候,二婶也说过就给十一最后一次机会,二叔拒绝了。他说,他是现在王府的主人,靖王府德高望重数十年,他不能让整个王府因他的儿子而蒙羞,他宁可要个‘大义灭亲’的名声,也不要个掳掠的儿子。”其实,赵晟出事,赵崇比谁都心痛,比谁都想再给他这一次机会吧,可是……他不只是赵晟的父亲,还是王府的主人、家族的主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让王府失去太多。沐景叹了口气,轻轻靠在了赵晔肩头。因越晟的事,两人一路沉重着无言到下马车。才进门,方氏就迎了过来,拉了沐景一脸着急模样道:“听说九郎的十一弟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沐景看看她,心知她这着急全是装出来的,她不可能会为十一着急,而她会如此关心这事,恐怕不是担心,而是欢喜吧,十一前两天才笑过她,现在知道十一出了事,她自然要欢喜。赵晔像没看到她一样毫不停留地走在了前面,沐景也什么也不想对她说,只淡淡道:“没什么事,娘不要操心了,快回房早些歇息吧。”说着就往前去追赵晔不再管她。方氏瞧着她的背影轻哼一声,心中却欢喜地回了西厢,径直往沐蓉房中而去。沐蓉还躺在**,小雁正在床边照看着香炉,方氏进了门吩咐道:“小雁,别在这儿站着了,去厨房把晚上炖的银耳盛两碗过来吧。”她哪里有站着?说得好像她不做事有意偷懒一样?听见方氏的话小雁心中不悦,只乖乖道了声“是”就出了门去,待她带上门,方氏立刻坐到沐蓉床边道:“好了好了,这下我确定了,那可恨的王八羔子真是出事了,可真是胆大包天,竟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就算是皇亲国戚又怎么样,看九郎和大娘的样子,我看那小子恐怕连姓命都难保了。”说着就埋怨道:“大娘也真是,明知道那王八羔子骂过我们,却还跟着九郎屁股后头跑得不知多殷勤,好像那是她亲弟弟似的,我看人家可没怎么认为她这嫂子。”沐蓉收了收被子,一动不动看着前方,什么话也不说。方氏拽了拽她胳膊,皱眉道:“你倒是支个声啊,那小子现在得报应了,你还做着愁眉苦脸的样子做什么?”“娘我不想说话,你别在我耳边吵。”沐蓉样子有些无力与不耐。方氏更不高兴了,索姓往床里边又坐了些:“还闲我吵了,你这受了两句骂天天在**躺着,我哄了你半天,现在你好了,不哭了,倒嫌我烦起来。”沐蓉依然不理,躺进被中侧过了身去。小雁从厨房盛汤時见采心还在厨房,一边盛汤一边问道:“采心姐晚上不是不用做事么?还不回房?”采心笑道:“就快了,是给老夫人和三娘送汤吗?”“是啊,不然还能有谁。”采心拿了碗过来站在她身旁帮她盛羹汤,然后将盛好的汤替她放上托盘,“我也要回房了,与你一起吧。”“欸,好?”说着两人就一起出去,没多远,两人就要分开了,采心一面往另一边走去,一面回头道:“你也早些休息。”话音才落,未等小雁回话就疑惑地看着她裙子上,“我记得你这两天新缝了只香囊的,怎么没戴了吗?”“戴了呀?”小雁低头去看自己的裙子,却是空空如也,别说香囊,就是一根线头都没看见。“咦,我的香囊呢?那可是我凑了好久才能缝的?”小雁急了起来,采心忙上前去替她稳住托盘,“小心点,可别把碗摔了。”“采心姐你先替我端着。”小雁说着就将托盘给她,自己低头在身上找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采心关心道:“是不是掉到哪里了?三娘房里?”小雁摇摇头,“在房里時还在的,我出门都没看到地上有。”“那就是刚刚丢了的,院子里?厨房?”小雁惊道:“对了,厨房还有人去,万一掉在厨房被人捡了不还我怎么办?”说着就要往厨房而去,却看着采心上的端着的盘子又为难起来。采心看着她的神色,及時说道:“这汤也不能凉,我替你送去吧。”“这……”小雁迟疑着,采心笑道:“不会有事的,我就说你被曾妈妈叫去问话了,老夫人她们不会说什么的。”小雁点点头,“老夫人说话不好听,你小心点。”“我知道的。”采心笑着看着她离去,低头瞧了眼手上的汤,这才慢慢往西厢而去。敲门进屋后,坐在床边的方氏往这边敲了眼,问道:“你是谁?”采心站在她面前低头回道:“回老夫人,婢子是厨房里的丫头,小雁在路上被后院的管事曾妈妈叫去了,她怕汤冷了老夫人喝着不舒服,所以让婢子先送了过来。”方氏看着她的模样,心里暗暗惊叹,没想到一个做烟熏火烤、做粗活的厨房里竟然还有这样好看的丫头,不只好看,生得还媚,这样的女人恐怕男人一看眼睛都直了吧。若是她肯定要把这丫环弄出去的,这留在家里是个祸患,怎么沐景还让她待着?再想一想,方氏就明白了过来:所以在厨房呢,那地方男人一辈子也不会去一次,有就等于没有嘛?想明白之后方氏轻轻一笑,又看了采心几眼才说道:“前边那白瓶子里有糖桂花,你给我放一些。”“是。”采心端了盘子往外间而去。床边,方氏又去推睡着的沐蓉,“起来喝汤了。”“我不喝,娘你回房去吧。”“你这是什么话,整天睡睡睡的,你到底要怎么样?”沉默了一会儿,沐蓉才幽幽道:“我想回去。”方氏吃了一惊,“回去?回家里?”“嗯。”沐蓉转过头来看向她道:“娘,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待了。”“你……”方氏看看正移着小几的采心,又回过头来看向她,皱眉道:“这才过来几天呢,又要回去,路上不辛苦么?怎么也要歇一阵再走吧。那時候不是你吵吵闹闹说不要再待在家里吗?现在才过来又要回去了。”采心端着放好桂花的汤过来端了一碗给方氏道:“夫人喝汤。”“放着放着。”方氏此時已无心喝汤,只看着沐蓉道:“你别耍姓子,先待着,等天暖和了再说。”沐蓉又转过了头去不再说话,方氏看着她直是无奈。采心突然开口道:“好端端的三娘为什么要走呢?夫人等了好久才将您和老夫人等来,结果您没待几天就回去了,这恐怕会让夫人多想,想是不是您在这里待得不舒服,是不是她亏待了您,结果不是白白的增了姐妹嫌隙吗?”方氏立刻道:“这丫头说的在理,你这样闹脾气,让你姐姐知道了还以为你在怪她呢?”沐蓉在被中说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和她无关,我就是要回去。”“你……唉。”方氏知道她是心里难受无望了才死了心想回去,其实自己又何尝不难受呢?原本来時确实抱了很大的希望,以为过来可以碰到许多的达官贵人,许多像英霁与赵晔一样的年轻未婚男子,心想这里面肯定有人能看上自家女儿的,结果来了这许多時日日,什么也没见到,去踏个青还遇到像赵十一那样的人,被那样笑话,她还如何有脸出去,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呢?一天一天,一月一月,女儿家最好的年龄就这样过去,大一岁,再大一岁,時候一过可什么都完了。“老夫人。”采心看着面带哀婉的方氏,柔声道:“老夫人与三娘还是留下来吧,您过来,不只夫人高兴,九爷也高兴呢,那天我还听正房的人说九爷让夫人无事了就多带三娘出去走走,或是多陪三娘说说话,免得她初来乍到不适应。”方氏疑虑了一下,抬头问:“九爷真这么说?”采心点点头,随口一副为难之色,苦着脸央求道:“老夫人,家里不让我们下人多嘴传主子的话的,婢子见老夫人为难,一下子就忘了,老夫人……”“好了,我知道,我不会说的。”方氏承诺道。心里不禁就开始揣摸起来:这丫环和她们认都不认识,没必要为了宽慰她们而说假话,所以,她说的是真的,赵晔是真的这样说过,可为什么……她之前还觉得赵晔不怎么喜欢她们呢?来了这么久,见到赵晔的次数都不超过五次,而且就算见到也是见一见而已,话都不怎么说,但凡有她和阿蓉去的地方他就不去,就好像上次踏青一样,如果他不是不喜欢她们有意避开的话那就是……沐景?难道是沐景不让他见她们?为什么?一旁采心又说道:“而且为了夫人您和三娘也要留下的,夫人与九爷新婚燕尔,日日都在一起,这添丁之喜是早晚的事,京中但凡有些资财的人家主母一旦有了身孕总要另寻妾室侍候当家的,九爷身边现在还没妾室,到時候若真安排起来恐怕还要去外面找,外面的人哪里知道根底,万一碰到不安分守己爱使小手段的老夫人也可以帮夫人在旁边看着点,夫人宅心仁厚,万一吃了亏可不好。”方氏抬眼又看了看她,“你倒是很为阿景着想。”采心低头道:“夫人待婢子好,又让婢子嫁人又给婢子嫁资,婢子记着夫人的恩情,自然要为夫人着想。”方氏看了看她的头发,所有发丝全盘了起来,留海没有全留却又留了些许,似乎是新婚,心想这丫环长得虽媚但心眼似乎还不错,这才点头道:“你先下去吧。”采心要说的话也说完了,点头退出了房间。看着她离去,方氏再也无心喝汤,甚至无心去理沐蓉。因为刚才那丫头的话,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赵晔并不讨厌她们,而且还很关心阿蓉,而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纳妾了。纳妾的确是迟早的事,莫说京城,就是汾州也是,当初她怀孕的時候沐广茂也是生了这心的,可那時候钱不多,她又死活不依,甚至大了胆子在大着肚子時与他折腾了好几回,这才没有纳成,也因此,她在娘家名声不怎么好,那些人都说她小气善妒,容不得人。连她都是如此,更别谈这赵宅了。赵晔是什么出身,有的是钱,有的是路子找漂亮女人,也许过不了今年就要纳妾,这可由不得沐景愿不愿意。她想起了一句话:肥水不流外人田。赵晔这样的模样,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家世,哪怕在他家里做个妾也是可以的,若是阿蓉也嫁到了这家中,到時候她便成了这里堂堂正正的老夫人,她可以让两个女儿把赵晔劝进王府去,那時候,她女儿就是王府里的人了,生的孩子还是姓赵的皇室子孙。越想,方氏越觉得这方法可行。不禁侧头推**的沐蓉道:“阿蓉,娘问你,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沐蓉低低道:“我不想找,我想回家。”方氏又拿开她身上的被子,低下头道:“你想回去不就是怕在这里找不到吗还受人轻视吗?要是我说你找得到呢?你问你,你姐夫那样的你喜欢吗?”沐蓉缓缓侧头来看向她,然后脸一红,又转过了头去,“娘认识那样的人么?”“喜欢是不是?”方氏笑道:“倒还有些眼光,告诉你,娘认识。”沐蓉脸发着烫,却又忍不住侧过头来问:“谁?是在京城?”方氏点头,“不就是你姐夫吗?”沐蓉看着她愣了半天,“娘是什么意思?”方氏笑道:“嫁给你姐夫做妾,你愿意吗?”沐景惊愕了一下,随后就苦下了脸,扭头道:“我不要嫁自己的姐夫,而且我也不想做妾。”“傻瓜,做妾谁也不愿意,可得看看是做谁的妾啊。”方氏说道:“那皇上的妾还是娘娘呢?这可是皇亲国戚的妾,你姐夫是王府的嫡子,他爹还是王府的嫡长子,还有,那赵十一不是杀了人犯了罪吗?等他被砍了脑袋,谁最大?那赵二爷没了嫡子,你姐夫是大房的嫡长子,你想想这王府以后谁当家?这官位谁继承?不都是你姐夫吗?做他的妾可不亏?”沐蓉一声不吭,方氏又说道:“你看看这家里比起我们那家里怎么样,九郎比起那李三郎怎么样?这儿连冬天都比我们家里暖和?一个应天府的小吏算什么?那李夫人过来時还一副给我了我们多大好处的模样,就要让他们看看,他们这样的人家我们还不稀罕呢?难道你就不想嫁个好人家出出气吗?”隔了好一会儿,沐蓉才出声道:“可是姐夫愿意吗?而且……这样多不要脸,我们说是来姐姐这里避风头,结果却要嫁给姐夫,这……”“说出来是不好听,但她要是聪明也会明白这只有好没有坏。”方氏肯定道:“你想想,你姐夫总要纳妾的,而且肯定还不只一两个,到時候漂亮女人一多,有心眼的一多,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得宠吗?那些女人一受宠就会有别的心思,会嚣张,到時候她不是哭的地儿都没有?可要是你也在这家里就不同了,你们是姐妹,她做正房得权,你做妾得宠,只要你们联合起来,谁还敢惹?还有,你想想,现在你姐姐还没怀孕呢,而且就算怀了也还不知道是不是男孩,也就是说你要是现在做了妾陪了你姐夫,说不定你还能比她先怀上,如果你生的长子,那就又有些不同了,你姐夫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那第一个孩子谁不喜欢?若是孩子乖巧懂事,那都能比得过嫡子去,你虽然是做妾,却也不一定比你姐姐那个正妻差。”沐蓉被说得面色通红。将头扭向一边一声不吭。方氏笑道:“怎么样,同意么?”沐蓉在裹了裹被子,“我还是觉得……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要来抢姐姐的丈夫?我明明可以做妻,为什么要做个妾……”“合着我刚刚给你白说了?”方氏急道:“什么叫抢,你刚刚不是听那丫头说了么,你姐夫也是关心你的,到時候你姐夫自己开口要你,这叫两情相悦,哪里叫抢?你姐姐有愿意那才是小肚鸡肠容不得人呢?再说了,依我看,可能沐景那女人也是对我们防了一手呢,所以才有意不让我们见到你姐夫的面,那不就是怕你姐夫人看上你吗?你比你姐姐漂亮年轻,姓子又比她活泼,她这是怕自己比不过你呢?”“还有啊……”“好了好了,娘,你回自己房里去吧,你让我想想。”沐蓉不耐道。方氏皱了眉头:“这有什么好想的,我都给你说的清清楚楚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知道了,你先回去。”方氏叹了口气道:“让你想让你想,只要你想就知道娘说的话都对?”说着转身道:“那我给你把灯熄了?”vgin。“嗯。”沐蓉应了一声,方氏熄了灯才出去。屋后采心探头出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现出一丝轻笑。待方氏进旁边的门采心才走出来往自己房中去,还没走几步,便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采心猛然一惊,立刻回过头来,院里的灯光下,只着院里的钱婆子正对着她轻笑。担心她刚才的偷听已被看到,心中有些紧张,只努力作着正常模样问:“钱妈妈,怎么了?”钱婆子笑道:“你家那口子让我过来叫你去呢,嘿嘿。”她笑得意味深长,采心便作了害羞的模样低头笑了笑,轻声道:“多谢妈妈了。”“不谢不谢。”钱婆子笑着推她道:“快去,在门口等着呢?”采心往垂花门而去,到了二门门口,果然见着站在那儿频频往这边张望的小石,待见了她,脸上立刻就露出笑来。--六千,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