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他明明没有错驿站的庭院内,依旧落英纷纷,碧蝶早已换上一身青色衣裙,背上包袱,转过几个回廊,下了青石街,便匆匆往大门口走去。却不料她刚走到门口,便听两道刺耳的勒马声传来,紧接着两个同样俊美同样急切的男子便翻身下马,段夜凉一把抢过她的包袱,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一双墨瞳盛满了怒意:“你要去哪里?郡主呢?”这丫头平时忠心耿耿,关键时刻,她也要弃那女人而去吗?付景宁紧紧握着佩剑,脸色发白的静站在那里,神色黯然的看着支支吾吾的碧蝶,便已是猜到了几分,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该不会已经去了……“这是郡主让碧蝶转交给夜凉公子的信,碧蝶正是要回郡主府找夜凉公子,也希望夜凉公子能顺带将这封信交给祁邪公子,碧蝶还要回郡主府差遣所有下人。”碧蝶咬了咬唇,眼睛一闭,狠下心从包袱中取出两封信件,分段夜凉。她当然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那信上写的分明是……“休书!!!!”段夜凉拆开自己的信,不可置信的看着信中的内容:本郡主毛婷,因段夜凉下嫁本郡主后,多有过失,有善妒之心,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立此休书,任其改婚,永无争执。在其之后,还附上了一张有着大大笑脸的纸片,黑纸黑字,深深震撼了他的心,也震撼着他的灵魂:我走之前早已和帐房处交代,你离去后自可去帐房支上黄金千两,带着那些钱将你爹从段家接出来吧,这黄金千两也足以让你们后世再无温饱之忧。“将我爹带出来,再无温饱之忧。”他喃喃着,神色有些飘忽,那是他盼了多久念了多久的期望,段家世代从商,家境富有,自己虽生在段家,生在凌霄国,却因为凌霄国和楼兰国一样,是女尊之国,父亲因为是青楼所出,嫁给娘亲便处处被排挤,日常起居连府中的下人都不如,哥哥姐姐在自己的杯中下了迷药将自己打昏派人将自己扔在了立凉王朝,等自己醒来之时,自己早已身在千里之外,他身上的银两亦被他们掏了个干净,在几乎快要被饿死之时,他为了活下去,不惜出卖色相,自愿嫁给郡主为夫,这场无关情爱的婚姻,虽然他不曾幸福,所幸郡主对他从不吝啬金钱,他只希望存够了钱将爹爹带出来,自此与段家再无瓜葛。而她竟然知道……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他的身世,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过。段夜凉哭笑不得的紧紧纂着纸片,连带着手也在颤抖。毛婷,在你草包无能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扬的一个你?离家多年,他从未回去过,连和爹爹通信也只是书信来往,她又是如何得知。郡主,想不到一向玩世不恭的你,竟然有一颗谁也不能及的七巧玲珑心。“郡主是不是已经去了群山岭?”付景宁轻叹一声,惺惺相惜的看了看段夜凉,郡主狠下心起来,果真是不带一丝后路。“既然郡主已死,卑职便回宫复命去了,祁邪公子保重。”扫了一眼一地的尸体,最后只剩下他一人,带头的锦衣卫朝花祁邪行了一个礼,便想离去。“拿我的命来赌郡主的命,你还走的了么?”他的唇边浮起一抹冷厉的笑,在清冷的阳光下,红色的衣袍似血染般鲜红,他拾起地上的剑,风呼的大了,吹起了花祁邪火红的发,他如同来自地狱的修罗,嗜血到令人生寒。锦衣卫后退,声音有些哆嗦起来:“卑职只是奉命形事,皇上曾对卑职说过,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择手段!!!”他疯狂的笑着,却是红了那双妖冶乱世的眼,那仇恨的目光,像是生生要将锦衣卫给撕碎,他不知道他是在恨眼前这个说的大气凛然的男人还是在恨自己或者是在恨苍天的捉弄。锦衣卫眼见势头不好,拔腿便跑,才跑几步,一把锋利的剑却从后背刺穿了他的心脏?,而后睁着眼睛直直的倒了下去。“郡主呢?”颈上传来一道冰凉,付景宁将利箭架在了花祁邪的脖子上,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从来都淡如清风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却带着几分焦急。花祁邪用剑挡开他的剑,他知道想付景宁想要知道郡主的下落,自是不会现在就杀了他。残叶翩跹,轻盈似蝶,一道急切的跑步声传来,而后便看见段夜凉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来便抓住段夜凉的肩膀,喊道:“郡主在哪里!郡主在哪里!!!”“竟然……竟然一个不落,都来了。”花祁邪冷嘲一声,他抬手起开段夜凉的手,讽刺道,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什么时候起,连这两个男人对她也变得如此上心起来,他走到崖边,将一颗小石子踢了下去,良久也不曾发出回响,可见崖谷之深:“你们要找的郡主,已经中了毒,被我推下了山崖。”两个男人同时面色一白,似是晴天霹雳,眼瞳中难掩惊怒之色。段夜凉嘶吼着带着满腔的怒火抬起拳头便要冲了上去:“我要杀了你!!!!”倒是付景宁却率先冷静了下来,他挡住了就要挥拳头的段夜凉,清冷的目光向是一把冰冷彻骨的尖刀,直直刺向花祁邪:“现在不是杀他的时候,我们要快点找到郡主,等找到郡主,再来为郡主报仇也不迟,到是现在的分分秒秒对生死攸关的郡主都是极其重要的,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说完便愤然离去。段夜凉从袖口掏出碧蝶交给他的信件,甩在花祁邪的脸上:“花祁邪,你自己拿去看看吧!”说完,便转身匆匆跟上付景宁,他要快点找到郡主才是。花祁邪弯腰拾起地上的信件,打开,女子娟秀的字体便浮现了出来,第一次发现她的字体原来这般好看,在看到后面的内容,是写给他的休书,休书上是她满腹委屈的怨念与愤慨,她休了他,他倒是求之不得,等他将休书收好,信封中却抖落出一块小纸片,纸片上仍是她娟秀的字迹:放下仇恨,愿君安好。她竟然早就知道她今天会死在这里,一切都是她早已算好之事,不管今天是不是他推她下崖,她都会让自己死在这里,她这么做,又是何意,毛婷,你我数年夫妻,早以为自己将你摸了个彻底,而现在,我才发现,我竟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你。他“砰”的一拳打在了身旁的大树之上,落英纷飞,翩跹如蝶,他的血液里霎时充满着被钝刀凌迟般的痛楚,他冲着离去的两个身影问道:“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报了我该报的仇而已!她杀了我的母亲,她该死!!!我没错!!!!是她该死!!!!!!!!!!!”他明明……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