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方式?笑话,自古以来,中国哪一次是以和平方式解决了统一问题的。 别说是中国,就算是自认为文明的西方列强,他们国家又何尝不是在一次次的战火中形成。英帝国的用意,分明就是想维持中国南北分裂的现状,以所谓的“和平”之名,来实现其对中国的分而制之的阴谋。曾纪泽当然不可能答应,他要是答应了,他就是千古罪人。曾纪泽义正严词道:“和平谈判也并非不可以,但前提条件是满清皇帝必须自动逊位,并立刻解除其所有八旗绿营军队,废除满族贵族的所有特权,待大明全面接管满清统治区后,必须依照大明律法,对有罪的满人进行审判。 ”曾纪泽所提出的这先决条件是够苛刻的,他是料定满清决不会接受这些条件,因为既得利益者是决不可能主动放弃自己的利益,他们就像是贪婪的寄生虫,宁愿与可怜的宿主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停止吸血。巴夏礼脸色一变,颇不满的说道:“殿下提出的根本不是条件,而是判决书,很显然,殿下对和谈并没什么诚意,我对此深表忧虑。 ”曾纪泽态度缓和了几分,道:“公使阁下此来,想必是受了清廷之托,那本王倒想听听清廷方面有什么条件。 ”巴夏礼道:“清廷的条件很简单,贵国军队应当立刻退回黄河以南。 双方恢复开战以前地国界划分。 进而解除敌对状态,互相承认对方政权的合法性,然后再坐下来慢慢谈统一的具体事宜。 ”曾纪泽哈哈大笑,道:“真是太有趣了,那么本王倒要问阁下一句,纵然我大明真的把打下来的地盘再吐出来,真的坐下来和满清和谈。 那么我请问,和谈之后。 这中国的皇帝该由谁来当呢?”这一句话把巴夏礼给问住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中国地国情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国家出现两个皇帝,这不仅是天下万民无法接受的,只怕两位皇帝也无法受有人与自己平起平坐。巴夏礼想了一会,故作轻松道:“你们中国自古以来。 也不是没有存在过多个皇帝共存地局面,据我所知,三国、南北朝、五代十国之时,都有很多个皇帝。 有这样的先例存在,这个问题就不应当是否定和谈的借口。 ”曾纪泽哼了一声,道:“看来阁下是孰知中国历史了,那么本王请问,三国之后是什么朝代。 南北朝之后是哪个朝代,五代之后又是哪个朝代。 阁下不会真以为,在中国这片土地,可以长久的容纳两个皇帝吧。 ”巴夏礼被曾纪泽几句话给堵了回去,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便冷冷道:“大英帝国不管你们中国有几个皇帝。 但只要我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就不会坐视不理。 ”曾纪泽沉声道:“那如果本王不肯停止北伐,你们会有什么行动呢?”巴夏礼道:“如果真是那样不幸的话,英帝国为保护在华利益,将有可能派兵由天津登陆,直接驻扎在直隶附近,保护我国地侨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巴夏礼的意思很明白,嘴上说是保护本国侨民的利益,实则是将派兵直接干涉中国内战,阻止明军北上。 英国方面是何等的飞扬跋扈。 他们料定大明必不会冒险与英军开战。 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的干涉。曾纪泽心里憋了口气,恨不得立刻与英国鬼子大战一场。 但他知道,在这个内战未平,国力尚衰的时候,与英国开战无异于自掘坟墓。 然而,他又不绝不能停止这场统一的战争,北京又在眼前,岂能半途而废呢。曾纪泽思索再三,忽然表情又转温和,笑道:“贵我两国一向友好,何必为了一个满清就闹僵了。 不过,北伐乃我皇亲自下旨,本王并无权中止,公使阁下且在济南住上几日,赏赏风景,待本王将此事上奏南京朝廷,到时再给阁下答复不迟。 ”济南距南京千里之遥,那奏折来去最少也得半月有余,巴夏礼深知明军势头正猛,半月地功夫,战事恐怕就已发展到了无可挽回的局面,他很清楚,曾纪泽这是在有意拖延时间。“既然殿下无法立刻奏报给贵国皇帝,那么就先请殿下下令各路军队停止进攻,待你们的皇帝有了答复之后再决定战和与否吧。 这是我国最后的底线,希望殿下不要再找借口了。 ”巴夏礼出言咄咄逼人。曾纪泽知英国人不是好糊弄的,便道:“本王很希望能与贵国保持友好的关系,但也请贵国不要逼人太甚。 这样吧,你再给本王三天地时间考虑,这也是本王最后的底线。 ”话说到了这份上,巴夏礼也只好答应。送走了这个难缠的英国公使,杜聿光愤愤不平的说道:“王爷,英国人欺人太甚了。 ”曾纪泽一笑,不以为然道:“人家船坚炮利,欺人也有欺人的资本。 ”杜聿光道:“那怎么办,难道王爷真的决定向英国人妥协,停止北伐吗。 ”曾纪法心中自有主张,道:“你立刻发电报给上海,令胡雪参加强上海的戒备,同时令东南各港口要塞进入战备状态。 还有,立刻去接触美国军事顾问团,就说大明决定将天津港的一部分码头租借给美国,允许他们的商船自由出入港口,从该港口进入中国的商品,大明将给于特殊地低关税待遇。 ”杜聿光吃了一惊,道:“王爷,如此一来,岂非是送了美国人莫大地利益,让他们大占便宜呀。 ”曾纪泽道:“你以为本王愿意这么做吗,大明给了美国这么大的利益,无非是想借美国稍有制约英国罢了。 说得难听一点,这就叫‘狐假虎威’,只可惜美国这只老虎现在还是只纸老虎,呦喝两声还可以,真要跟英国这只狮子叫板,他还没这个胆量。 ”杜聿光叹道:“这也是没办法地办法,那和谈之事呢,王爷是否要上奏朝廷。 ”曾纪泽哼了一声,道:“箭已出弦,岂能收回。 本王就是要抢先把北京拿下来,生米煮成熟饭,让他英国人只能干瞪眼。 ”杜聿光凝眉暗思,猛然间有所省悟,低声道:“王爷,莫非东海舰队已经出发?”厅外,大雨倾盆,檐角的铜铃在风雨中歌鸣。 曾纪泽走到门外,伸出手臂,雨水瞬间积满了手心,他仰望着那雷雨交加的天空,怅然道:“吴宗敏,就看你的了。 ”那一场突出其来的风暴,使舰队有五艘木式帆船沉没,七百余官兵殉难,伤都达五百之多。 但终究,舰队还是经受住了风暴的侵袭,三天之后,他们抵达了渤海湾。海上风平浪尽,张孝祖站在舰桥上,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正前方,降了云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一波小浪扑过,炮舰稍有左右晃动,张孝祖顿时感到胃里又起一阵微漾,他忙是深吸了一口气,却才好过了一些。三天前的那场大风暴令张孝祖终生难忘,数米高的浪头,如群起的野兽一般撞向舰船,那恐怖的场面,回想起来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作为初次出海便遭逢风暴的一名新水手,张孝祖在那一天差点把胃出吐出来,直到现在他都有些许后遗症的嫌疑。“怎么样,看到海岸了吗?”身后,师长吴宗敏进入舰桥,随同而来的是舰长刘培义。张孝祖摇了摇头,道:“已经第三天了,还没有看到海岸,我们会不会是方向错了。 ”吴宗敏回头道:“那就得问我们的刘舰长了。 ”刘培义拿起标尺和罗盘,在航海图上比了又比,很肯定的说道:“方向没错,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天津了。 ”刘舰长是整个舰队资历最老的舰长,他的经验非常丰富,张孝祖自然没有质疑他的理由。 他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沿着扇形的方位角缓缓扫过去,除了海就是云,依然没什么发现。蓦地,有一道白影从视线中闪过,张孝祖敏锐的捕捉了下来,他本能的意识到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他迅速的调整望远镜,几番搜索,他终于看清了那东西,口中喃喃道:“好像是一只海鸥啊。 ”“海鸥,快让我来看看!”刘培义的情绪立时兴奋起来,他一把夺过望远望,顺着张孝祖的指向看去,果然,那的确是一只海鸥,而在不远之处,更有一群海鸥在海上盘旋。“咱们看到了海鸥,应该离海岸线不远了,吴大人,下令叫各舰准备吧。 ”刘培义在吴宗敏最焦虑的时候给了他希望,于是他立刻下令,各舰进入战斗状态。果不其然,半个小时之后,长长的海岸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舰队再度调整方向,全速前行。不久之后,一座海岸要塞映入他们的眼帘,一眼扫去,十数座大小不一的炮台排布有序幕,将整个入海口罩于其炮火网的保护之下。吴宗敏长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大沽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