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炎热的阳光穿透碧绿的香蕉叶,在窗前留下斑驳的影子陈绯放下手中的笔,把今天写的两百个大字收拾起,眼中满是笑意成亲以后,小全哥合她说:“俺们家没有闲人,妹子出嫁以后家事都是你我二人掌管,你要是连青玉春雪那两个丫头都不如,如何伏众?”是以替她订下功课,每天白日她练字,晚上替她讲半个时辰的书小全哥的学问,比起她娘家那个被抢来的先生自然是好得多,何况又是新婚的时候,丈夫亲自教她,陈绯极是努力,每天除去早晚两次去婆婆处请安,都在她那个小院子里用功紫萱每日得闲去寻她说话儿,合她扎一两朵花儿,说说衣裳的样式,又或是合她商量酒馆如何办法,日子过的颇有趣味她嫁过来时并没有带丫头来,狄家与了她四个小丫头,又在小全哥院里添了四个媳妇子供使唤素姐因为自己早年做媳妇时想吃点什么都不顺心,叫在儿子院里添了个小厨房,拨了个厨艺好的媳妇子与儿媳妇,做点心、做宵夜都由陈绯除去不得像从前那样出门随心所欲,嫁到狄家来,比在娘家顺心多了陈绯伸了伸胳膊,走到厅中空地打了一趟拳,对揉着眼犯困的小丫头小玉米道:“去合大小姐说一声,我要回娘家瞧酒馆建的如何,问她同去否”小玉米去了一回,回来笑道:“大小姐正好得闲,就来的”陈绯想了想,笑道:“去小厨房看看,有点心收拾一盒子出来干米线也使得”紫萱穿着一件秋香色的小纱衫,系着青布裙,笑嘻嘻站在院门口,道:“嫂子,俺哥呢?”陈绯笑道:“睡了小半个时辰,不放心团练作坊出货,去那边照应了”紫萱忙吩咐同来的彩云:“去合厨房说煮两桶绿豆汤送过去”陈绯因紫萱穿的平常,不好意思穿绸衫,拉紫萱进卧房,也似她般换了小衫布裙,连头面都除下了,只有两只小全哥送她地玻璃簪子不舍得拨,紫萱掐了一朵小月季替她插上,笑道:“这般才是新媳妇呢”两个手拉着手出来陈绯房里小丫头捧着一盒子晒干的米线来与陈绯瞧了,交给带出门的媳妇子,紫萱已是替陈绯备好一只下酒的攒盒两坛子家酿美酒与陈老蛟,也交给陈绯屋里的媳妇子她两个戴着大斗笠出门不过片刻就至陈家,然陈老蛟还在午睡,陈大海的妻妾也是午睡没醒陈绯叫把礼物收起,对紫萱道:“我家人中午睡的时辰长咱们先到酒馆那里去?”南山村静悄悄地,只有海风吹过椰树的沙沙声几只又胖又大的花猫卧在道边的树荫下,热风吹到人身上懒洋洋的,陈绯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紫萱也以手掩口应和,都笑道:“明日中午要多睡一会”街上店铺都挂着竹帘,风吹帘动,偶然可见伏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伙计还有呼噜声传来越发的叫人犯困了彩云指着东边一大块被围墙围起的空场道:“那是客栈?占地地方真大”紫萱笑道:“直合人家的宅院似的主人家是哪里来地?”陈绯道:“好像是姓汪,说原来是盐商甚是舍得花钱,连瓦都是在明柏他们作坊烧的琉璃瓦咱们地酒馆合他家的比,可就差多了”说的紫萱也有些气馁,走到工地前,站住了细瞧,良久,道:“爹娘说物极必反,他们家造的富丽堂皇,俺们家倒不如随意些,墙外墙内多多地种上香蕉、竹子这些,一来多占些地方,二来在林中建些草亭吃酒,想来英雄们要自在些”陈绯笑道:“可不是,就是这样我娘家那些叔叔们,到我家来吃酒,回去都说全身不自在,直说我家东西太精致呢”工地上也无工人,想来都在歇午她两个看了一回回转,陈绯还请紫萱回娘家吃茶,紫萱指着远远的街那头一家茶馆道:“你家人都在睡呢,咱们去那吃碗茶歇歇回家去罢吃了晚饭再出来走走可好?”那家茶馆的老板正站在门外收帘子,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可以一坐陈绯看身边跟从的人都是汗透衣裳,忙笑道:“听说他家有一样杏脯,极是好吃,我请大家都去尝尝”拉着紫萱大步向前那家茶馆的老板见来了生意,笑盈盈让客人到屏风隔开的雅座,又把跟从的人让到一张大圆桌边,站在后门口喊:“老板娘,两位贵客,上九样果子”自家先提了一只大茶壶与管家娘子并大姐们倒茶吃老板娘从后面捧了一只圆盒子出来,盒上一只玻璃盘,盘里两只白瓷盏,又是一只白瓷壶,送到雅座里,倒了两盏香气扑鼻的清茶出来,笑道:“咱们地茶叶都是从府上买地,这是自制的花茶,在水缸里浸了有两个时辰,大少奶奶合大小姐尝个新鲜罢了”紫萱吃得一口,冰凉甘甜,笑道:“果然好茶”陈绯已是揭开盒子,取白铜匙挑了一块杏脯与紫萱,道:“这是他家自造地,你尝这个”紫萱接过,还不曾进口,就听见崔南姝的声音:“李嫂子,我做了一锅拌饭,你来尝尝”紫萱吃了一惊,将杏脯放下看向后门崔南姝穿着半新不旧的高丽长衫站在后门口,面上也是又惊又愧,看了紫萱合陈绯几眼,涨红了脸进来合陈绯打招呼:“阿绯,许久不见你”陈绯先站起来,笑道:“原来你搬到这里住”看一眼小姑子,紫萱坐在那里不肯动,只微微点头合她说:“俺要吃茶呢嫂嫂自便”崔南姝从狄家搬出去的原因并没有外传,陈绯也不晓得,因她两个都不搭理对方,很是尴尬,笑道:“如此我去南姝住处瞧瞧”上前要拉南姝的手南姝甩开她的手,道:“不敢,大少奶奶还是在这里吃茶罢”陈绯涨红了脸很是恼火老板娘忙拉南姝,道:“正要去瞧瞧你的泡菜可泡好了,走,到你那里去”一阵风儿卷着崔南姝去了陈绯恼道:“她这是怎么了?她合我说话,我好意合她说说家常,她倒恼了”紫萱因茶馆里无外人,轻声道:“有一回她在窗台上点两盏灯做表记那晚有两个贼摸到前院,吃俺们捉住一个李大公子还有一人逃走俺们问崔小姐,崔小姐说是约好了地要引那人翻墙寻俺晦气呢这样的为人,俺不见了她就骂已是对她客气了”陈绯皱眉道:“她从前也只性子纵些,心底并不坏呢我家养活她她反倒引狼入室,真真是叫醋糊住了眼珠”紫萱听得一个“醋”字,涨红了脸不说话陈绯又恼道:“从前我合她们出去耍,也有几位公子随行那个陈大公子最是殷勤……”紫萱因老板站在柜边听的出神,忙道:“崔家从前行事何等嚣张,如今只余几位小姐吃苦,真真是叫人叹息嫂嫂吃茶”陈绯会意,吃了两口茶,想了想心中还是恼怒,推解手到后院,看后门开着南姝的说话声从对门的小院出来寻过去责问她:“南姝,我狄家养活你也有时日你为何勾结坏人翻墙来盗我狄家财物?”南姝涨红了脸道:“江玉郎骗我,说要将我崔家宝物交还,我胡乱指了一处哄他,并不是有意……”陈绯恼的两道眉毛都竖起,冷笑道:“养条狗还晓得防贼呢,你还有理了?”甩袖子出来,又见满子撑着一把油纸伞袅袅婷婷走进小巷==首发==满子是张公子入伙的人质,理当在陈家居住地,偏生送至狄家打的什么主意陈绯如何不知,她瞪了一眼满子,气呼呼回茶馆,道:“我去问南姝,她果然招认了是她引来的真真是气杀我”紫萱微笑道:“如今她好也罢,坏也罢,都合俺们不相干了,理她呢快吃口茶消消气”“怎么不相干了?”陈绯激动的狠,忍不住道:“张小姐不是还在俺家住着?我瞧她们来往的很是亲热”嫂嫂这是吃醋了若是自己合明柏成亲了,还收崔小姐在家住着也是忍不得的然狄家实是因张公子的人情避免大麻烦,张小姐也要好好看顾紫萱自觉不好劝得她,吃得几口茶正要说走却见崔南姝冲进茶馆,满子在后拉着她的衣袖叫她回去南姝甩开满子地手,冲到陈绯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恼道:“你说谁是狗?”紫萱省得方才嫂子是骂了崔南姝,不禁暗道痛快她原也恼崔南姝恼的狠,然人家抢她明柏哥不成,又家破人亡,她再出恶言好像不大厚道,是以都不肯在心中骂她,忍地也极是难受听得南姝这样问话,实是忍不住笑起来陈绯微微一笑,道:“我是说我狄家养只狗都会看家护院,不会招人翻墙不是说崔小姐你崔小姐怎可自比为狗?”南姝一张粉面红的发紫,气得全身发抖满子叹了一口气,过来拉她,轻声劝她:“你太多心了陈小姐,她境况不好常常多心,你休合她计较”陈绯冷笑道:“她境况不好又不是我们家害地,我们不欠她什么,没的叫她指着我鼻子说话我还要笑脸让她张小姐,你合她好让她就罢了,休叫我们和你似的”站起来问紫萱:“你走不走?”紫萱应了一声道:“俺合嫂嫂同去”都当崔南姝是根柱子,两个绕过她出去了自有媳妇子去付茶钱彩云故意落后一步,拿手帕子扇风,大声道:“有些人哪,还不如狗呢”说得几个丫头媳妇子都大笑起来南姝气得直打嗝,看看她们又看看满子,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满子苦笑道:“走,回去吃口热茶就好了”南姝恼道:“她好神气,嫁到狄家了不起么…呃…都怪你不争,呃,不然她嫁得出去…呃…”满子隐隐感觉到陈绯对她的敌意,再叫南姝这样一说越发地恼了,喝断她道:“你休胡说,陈小姐比不得狄家人好说话”崔南姝冷笑道:“你还叫她陈小姐,分明是不承认她…呃…她是狄家儿媳妇”崔南姝越说越叫人难为情满子恼的跺脚,恨道:“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弃了南姝出门回家连满子也不理她,南姝又是气恼又是心酸,不顾茶馆老板的为难脸色跟在满子身后道:“你有本事一辈子不要理我!”满子并不回头,她也使性子回家去,砸了两个坛子痛哭一场,喊雇地妇人收拾偏生那妇人又不在家两滩又酸又辣的泡菜水汪在阶下,满室都是泡菜气味,狠是难闻南姝捏着鼻子收拾了半日,将碎坛片捡到一只破篓里拖到村外垃圾场去倒她身上本来淋了泡菜水,又沾了沙子灰土,脸上红一道灰一道的,形容甚是狼狈偶然过来过去的青年男人,看见她都让着她走南姝恼的浑身发软,走到松林边树荫下歇脚,正生闷气间,突然有松子落到她地头上、肩上她抬头看却是江玉郎挂在一棵大树地粗枝上笑嘻嘻将手中地松子丢她崔南姝气地满面通红,拣起一块石头就丢江玉郎从树上溜下笑道:“几日不见,你长了脾气?我还说你回高丽了呢,可是没有路费,我送你几两银子呀?”崔南姝冷笑道:“你没那么好心!我把玉环当了,你想要崔家的藏金,自家想法子去”江玉郎靠在一棵大树上,笑道:“我实有心娶狄小姐为妻,你若助我,我助你掘得你家的藏金何如?”狄小姐出门再不似从前只二三个跟从,如今前呼后拥总有十几人,岂是容易下手的?崔南姝冷笑一声,道:“你又想害我,上回李公子的事我还没合你算帐呢”江玉郎大叫冤枉,绕着南姝转了数圈,正视崔南姝充满敌意的眼睛,道:“李大郎对你实是真心,他想去见见你,并没有别的意思他这样爱你又苦苦地求我,我如何不带他同去依着我说,你嫁了他也没什么的”崔南姝涨红了脸道:“休提他,横竖我不会上你的当你想把狄小姐怎么样你自去,休招惹我”转身要走,吃江玉郎拦住“崔南姝,你又何必哄我,崔家在高丽害死了世子,不得不逃到琉球来,又上了张家地当,将一二千的人手运到琉球来送死,在高丽还能有什么?你爹爹怎么会将金银藏回去”江玉郎地脸阴沉沉的,冷笑道:“将藏金献与我,我必想法子让你嫁成严明柏!”崔南姝喘了几口气,两只手将胸前的衣结揪成一团,良久,道:“实是不知,当时我还有两三个哥哥弟弟,就有藏金的事我爹娘又怎么会合女儿说知?你又是听谁说我晓得地?此事我也只晓得一个影子,到底有没有藏成我并不晓得”玉郎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冷笑两声,掉头而去南姝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跌跌撞撞回家去,却见她屋里叫人翻了个底朝天,箱子柜子都是敞开南姝冷笑两声,将屋里屋外并院子里都看过,拴紧了门伸手到一个泡菜坛子里摸了一把,银子并值钱之物都在;再将床移开,还有几吊钱也在她将床移回去,开了门收拾箱柜那个琉球妇人挑着一担水回来,南姝冷笑道:“我遭了贼,请不起人了”那妇人倒也干脆,弃了扁担掉头就走,两桶水就搁在院子当中南姝用力也提不动诸位看官,木制水桶空的也有十几二十斤,再加上四五十斤水,又岂是一个极少做家务的崔南姝能提得动的?她挣扎许久也提不动,只得提了只小盆来一盆一盆倒到水缸里忙到天黑,她也烧不来火,就着凉茶吃了几块点心,守着一盏孤灯,嘤嘤哭起来隔壁李老板两口子听见,老板娘来劝她:“你一个富家小姐落到今日这个田地,实是为难然你手里还有钱又有满子姑娘这样的好朋友,把泡菜生意张罗起来,得个糊口地营生,再寻个老实丈夫,也就够了似你那几个堂姐妹,都是做了林家公子的外宅,他家是什么人家?叫大妇晓得只怕还有地闹呢你原比她们聪明,原当过地比她们好才是”南姝叫老板娘这样一劝心里舒服了许多,昏昏沉沉睡到第二天早上,老板娘拉她将三小坛泡菜送到一个卖肉的摊子托屠夫寄卖到晚那屠夫出了一百钱买了她五坛泡菜,又将寄卖换得地几十钱与她除去本钱,八坛泡菜赚了也有五十钱南姝捧着她有生以来头一回赚到的钱掉泪不已老板娘拍着她地肩哄她:“你瞧,你有赚钱的本事,何尝日子过不好?张小姐狠怕你过不得日子再三的求我助你,你看你哪里是要人助的?”问她讨了一坛泡菜充做十日的房租回去原来还是满子助她,南姝心里百感交集,倒比从前能吃苦了些这般过了几日,生意渐渐好起来,崔南姝就在街上搭了个小棚子,雇了两个妇人替她做活,她镇日守着小铺子卖泡菜倒得了个泡菜西施的美名江玉郎虽是有心寻她然崔南姝每日早出才铺子里,许多人瞧着他不好上前;每日晚归,到家又有两个南山村的妇人陪着,他也不好上前,只得再觅良机狄家的医馆恰好就在南姝地小铺子对面狄家人整日出入,崔南姝的事总能传到满子耳里满子很想去瞧瞧她,又有些难为情,这日紫萱送四套新做的衣棠来与她,她就问紫萱:“你合我原极好,要是哪一日闹翻了脸,我数月不寻你说话,你恼不恼我?”紫萱晓得她说地是南姝,微笑道:“若是别人俺或者可以出得主意,唯有她,俺不论有没有存好心,她晓得了都不会说俺有好心奈何?”看满子满面忧伤,又有些不忍,替她出主意道:“林先生原是极忙的,每日都嚷人手不够,你得闲不妨去耍耍?”满子信了紫萱地话,这一日合林郎中说要去他那里耍,林郎中依了她她在医馆助了半日忙,中午狄家管家送过饭来大家吃了满子只推解困出门,果然见到南姝以布帕包头,在她的小铺子里使小灶烧石锅拌饭满子站在门外瞧了许久,看南姝扇火添椰子壳,做活狠是熟练,很是替她喜欢,笑道:“南姝,你可还恼我?”南姝见到满子,又惊又喜,笑道:“不恼了,我只当你还恼我,不肯来看我呢”放下蒲扇来拉她的手,道:“这些日子我都想明白了,只有你对我最好,不像……”她使眼瞪了瞪对面的医馆,并不说话南姝好像比从前多了些心眼,想来这两三个月做生意也学了些为人处事地道理满子微笑起来,道:“你比前几月老成多了生意好不好?”南姝笑道:“还使得,我预备赚够一百两银子回高丽去”她指了指远处的客栈,笑道:“他们每日都来买我一坛泡菜”正说话间,一个青衣小僮走来,丢下一小把铁钱,将南姝放在柜台上的一只坛子提走,口内犹道:“泡菜西施,积够了十个坛子,你回头使人去我家取去”南姝将钱收起,半分都不恼,还道:“小哥,得闲就去”满子睁大眼睛看她,搞不明白她为何变的这样厉害南姝也看出满子有话问她,指着客栈那边一幢高楼道:“你看见那个没有?银姝合艳姝都在那里了”那间高楼满子也听说过,是李大公子的本钱,却是琉球岛上第一个青楼,银姝在那里还罢了,怎么艳姝也在?满子奇道:“艳姝怎么会在那里?”南姝冷笑道:“叫那位林七公子的卫氏夫人察觉,拉着她的头发从这条街上拖去了的林七公子只在一边叫:娘子仔细手疼她以为哄地男人爱她就是得了好归宿,真真是笑死人”满子叹息道:“可怜”“可怜什么?是她自己拿错了主意,若是我似她们那般,吃男人几句好话就信了,只怕也在那里做不要脸地事体呢”南姝冷笑不已,接过两个铁钱,舀了一大碗辣白菜给一个孩子,吩咐他:“路上小心些,休跌了碗”又转过身来对满子说:“你在狄家住着可顺心?”满子微笑道:“极好吃食照应的极是周到,我哥哥前些日子还有信来,说他回来要娶亲呢”“娶谁?”南姝扬眉问道:“岛上只有这几户人家”满子笑道:“娶汪小姐,就是建大客栈地那家”她两个说些闲话,却听见一人骑着马狂奔到医馆,喊:“郎中在不在家?快到港口去,有人受伤!”粉红票来了,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