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身子？

你……有了身子？月儿在帮阿娇梳头的时候忽然发现阿娇的头发少了一缕，惊讶道：“咦，小姐的头发怎么好似被人剪了一截似的。”“哦？”阿娇闻言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的确是左边的头发少了一揪，只是此时的阿娇却没有心思去理这些：“不过是几缕头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月儿听阿娇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了，只快速的替阿娇挽好了发髻。“好了，你下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待一切都弄好了，阿娇挥挥手让月儿下去。“小姐，先用些早膳吧。”月儿担心的说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阿娇可是滴米未进啊。谁知阿娇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胃口。”“小姐……”“好了，你先下去吧，一会儿我若是饿了再叫你就是了。”阿娇神色淡淡的说道，那模样，哪里还有一丝的生气啊。“那……好吧，小姐有事就叫月儿，月儿就在外面候着。”终于，月儿还是顺了阿娇的意思。现在的她，该是受不得一丝的不顺心吧。就这样，偌大的卧房里，又只剩下了阿娇一个人。她呆呆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菱花镜中那苍白的容易，一时间阿娇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容颜，神色愣愣：“这个人，竟是我吗？”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有这样的时候。想想在现代的时候，每每听到有同学为情所困郁郁寡欢，阿娇就觉得实在是有些太戏剧化了，又不是在拍电视剧，至于吗？可是时至今日，阿娇忽然明白，有些时候，情到深处难自己，要哭要笑，竟都不是自己说了算了的。只是，若是明白这个道理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她宁愿自己现在还是以前的那个阿娇，不识情滋味。“我究竟是为什么，会到汉朝来的？”阿娇轻声的呢喃着，这么久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以前的她，性情懒散，抱着得过且过，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活着，从没有细究这个问题。可是此时此刻，看着菱花镜中那过分苍白的容颜，阿娇的脑海中闪过以前那个从来笑容灿烂的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老天安排给她的这一场穿越就是为了让她知道情为何物的话，那么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并且已经为情所伤，那么是不是，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呢？阿娇百思不得其解，时过未时的时候，她依旧是神色恹恹，眼神恍惚。她无力的移开胶着在菱花镜上的目光，正准备要回房休息，却听小福子来禀，说是刘嫖进宫了。闻此言，阿娇心中一怔：刘嫖，她怎么可能会进宫？刘彻，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来看自己？只是不管阿娇是怎么想的，当刘嫖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湿了双眸：“娘……”阿娇颤颤的开口，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早已经将刘嫖当作了是自己的母亲，而不仅仅是因为陈阿娇的遗愿。刘嫖再见阿娇，亦是激动万分：“阿娇，我的阿娇！”立时，久违见面的母女二人抱作一团，齐声痛哭了起来。只是对于刘嫖，那是娘亲对女儿的担忧和爱护，而阿娇呢，这么多日以来的种种，在看见刘嫖的时候，都化作了委屈的泪水，怎么都流不尽。一旁的月儿和小福子等人看了这样的场景也不由得湿了眼睛。最后还是周嬷嬷先回过神来：“长公主与小姐母女相见，应该高兴的，怎么都哭了呢。”“是啊，是啊，应该高兴的，应该高兴的。”刘嫖闻言忙止住了悲啼之声，然后伸手替阿娇拭去眼中的泪水：“我的阿娇受苦了。”“娘才是。”阿娇拿着帕子，也轻轻的帮刘嫖拭去眼角的泪水，细心的她，看到了刘嫖已然不在光洁如初的肌肤，她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在刘彻这样大力打压着陈氏一族的时候。刘嫖看着女儿的乖巧懂事，不觉欣慰极了：“我的阿娇长大了。”“女儿早就长大了，是娘还不曾发觉罢了。”阿娇强颜欢笑，在刘嫖的面前，她不想提起慕容轩，不是她想要故意瞒着她。而是此时的她，实在是无法对刘嫖坦言，然后在听着她跟自己说什么不听老人言的训诫。现在的，真的是承受不起。而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她的点头，月儿等人是绝不会多言的。“娘坐。”阿娇扶着刘嫖在一旁坐好，然后接过月儿端来的茶递了上去，“娘怎么会突然进宫了？”刘嫖闻言，也不顾上喝茶了，直接就问道：“阿娇，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娘怎么这么问？”阿娇闻言，闪躲着刘嫖的眼神，她以为，她已经知道了慕容轩的事情了。但是实际上刘嫖要问的根本就不是阿娇心里想着的：“阿娇，自从你回宫以来，娘一直不便进宫探望你，刚开始的时候娘以为陛下特地下旨接你回宫，是因为他想起了你的好。可是你进宫后寂寂无闻的日子又让娘觉得自己猜错了。可是不等娘多想些什么，你却又翻身一变成了如妃了。娘本以为这下你该苦尽甘来了，可是如今却又……阿娇，你跟娘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么多日子以来，刘嫖在宫外日日夜夜担心着阿娇的情况。她幽禁长门，她担心；她被封如妃，她还是担心……她的心，就没有一刻平静过。而偏偏，刘彻不许她入宫探望。为了不给阿娇添麻烦，就算是再担心，她也只能咬牙忍了下来。“娘……”阿娇张了张口，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这些事，连她自己都尚未能厘清，又如何，能跟她解释呢。“阿娇，你快告诉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刘嫖心焦的问道，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到阿娇的神色隐晦。“我……”她能说些什么，她可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阿娇终于还是没有向刘嫖吐苦水。这些事，桩桩件件的，哪一件不是让人心烦意乱却又莫可奈何的。有她一个人承受这些就够了，她怎么能，再那么自私得奖那样深深疼爱着自己的刘嫖也牵扯其中呢。这样一想，阿娇的心中便有了决定：“娘说什么呢，我何曾有什么事了。”“阿娇？”刘嫖微微皱眉，眼中满是疑惑，什么时候开始，她的阿娇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要受了委屈便跑来跟自己诉苦了，而是习惯，将一切都一力承担。尽管，她的肩膀是那样的柔弱。“我说真的呢。”阿娇见刘嫖一副不信的样子，一边说着，一边强自做出一个笑容来宽慰她的心，“娘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只是，姜毕竟是老的辣，更何况阿娇还是刘嫖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那么好骗的。她又如何能瞧不出阿娇面上的苦涩呢。于是，刘嫖拉了阿娇的手，细细的摩挲着：“阿娇，你不必跟娘说假话，娘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娘，我没有……”阿娇怕刘嫖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刘嫖见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阿娇，娘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你在宫里过的好不好，娘虽然不能进宫来探望你，却也并不是两眼一抓黑什么都不知道的。若是无事的话，为何你的脸色会这样苍白？若是无事的话，彻儿为何会突然封你为如妃却又马上对你置之不理？若是无事的话，彻儿又怎么会突然传旨让娘进宫来探望你呢？”阿娇被刘嫖的一席怔的无法言语，而她的最后一句话，则更是让她心中一惊：“娘你说什么？你是说，是刘彻让你进宫的？”“是啊，若非彻儿传旨，娘如何能这般顺利的进宫来看你。”刘嫖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无嘲讽。谁能想到她这个大汉朝最尊贵的长公主如今亦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而已呢。竟是连要看望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必须经过刘彻的批准。更有甚者，如今她就快连这些表面上的风光都保不住了。而这些话，她却不想对阿娇讲。就像阿娇想瞒着她一样，身为母亲的刘嫖，也同样不想让阿娇也牵扯到这样为难的事情当中来。是他，是他！而此时此刻，阿娇的脑海中想到的却是今天早上刘彻拂袖而去的怒容。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样愤怒着自己的刘彻，又怎么会，在转身之间，便让人去传刘嫖进宫与自己相见呢？是施舍，还是，另有所图？、对此，阿娇的心中捉摸不准，而此刻她也没有时间去想更多，只得将这份疑惑藏在心底。当她再抬头看向刘嫖的时候，已是一脸的平静，早没有了初闻此言时的惊愕。“今日的事情，娘就当做是刘彻对我们母女两的好意吧。至于封妃有冷落，呵呵，娘是皇室的公主，难道不曾听闻过这样一句话么——雷霆雨露，莫非君恩。所以，不论他做些什么，我们除了接受之外，还能怎么办呢？既如此，又有什么可想可问的呢？而娘，又何必在乎这些呢？”刘嫖闻言，眉宇见露出深深地痕迹：“事关你，你让娘如何能不在乎！”雷霆雨露莫非君恩，这样的话，她清楚，也常用这话去劝慰旁人。可是眼前的人是她的阿娇啊，让她如何能将刘彻加诸在她身上的雷霆与雨露等同视之！看着这个从小就被自己捧在手心中呵护着长大的娇滴滴的女儿变成了如今的这一副模样，刘嫖如何能不心痛，又如何能放手不管！“娘，早知今日，有何必当初呢。”阿娇摇摇头，无声的叹道。“今日如何，当初又如何？”“娘，若早知今日光景，娘当初可还会选择让女儿嫁进这金碧辉煌的皇宫？”阿娇忽然问道。刘嫖闻言愣了一下，继而说道：“是娘错看了彻儿。”若是当初她将阿娇嫁给刘荣的话，就不会是这般光景了吧。但是阿娇听了刘嫖的话，却是兀自摇头：“娘终究，还是要将阿娇嫁进这皇宫来么，只是，换了一个新郎？”“阿娇，你这样说是何意思？”刘嫖一时间有些不明白阿娇的话了。“娘，你说，一个女人一辈子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是这母仪天下的尊贵容华，还是，一个真心爱自己的良人的一生相守？”阿娇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恍惚。她是可悲的吧，既丢了前者，又失了后者。刘嫖闻言，忽然陷入了沉思。若是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的告诉阿娇是前者。可是现在，看着这样了无生气的阿娇，她却忽然开不了口了。“娘，您幸福吗？”阿娇抬头看向刘嫖，“长公主的尊贵，能让您快乐吗？”当然能。刘嫖正待点头，却忽然忆起那些个拥被独卧的寒夜，浑身一颤。那些冰冷的气息似乎就在她身边，让她无法去直视阿娇的目光。看着刘嫖的反应，阿娇心中已经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她端起桌上的热茶递给刘嫖：“娘，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尊贵，娘也放弃吧，好吗？”阿娇知道自己说的有些唐突，但是，她是真的想让刘嫖的后半生可以活的轻松一些，快乐一些，平凡一些，也幸福一些。她已经失去的东西，她希望刘嫖不要再遗失了。只是刘嫖却对阿娇的话充耳不闻，反而换了话题：“阿娇，我方才进来的时候听月儿说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进膳？”“我没胃口。”阿娇淡淡的说道，也不再方才的话了。“这怎么能行呢，你不吃东西如何能好的起来。”刘嫖说完对外面的月儿喊道，“月儿，去给阿娇准备些吃食来。”“是。”“娘，我真的不想吃。”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饿，又哪里有什么胃口吃东西。“不吃也得吃，娘陪着你吃。”刘嫖半步都不肯退让，直到月儿和小福子等人端上了一桌子的膳食。刘嫖手执筷子，将阿娇喜欢吃的东西都夹到她的碗里，一边说道：“阿娇，来，尝尝看，这些可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娘……”“多少也要吃一点，听话。”刘嫖故意沉下脸来，坚持要阿娇吃饭。而阿娇在听到那一句“听话”时，忽然想起了慕容轩每次劝自己喝药时的情景。她心中一动，眼眶马上就湿了。为了不让刘嫖注意到自己的异样，阿娇忙拿起面前的筷子低下头去：“好，我吃。”只是阿娇才刚夹了一口鱼肉放到嘴里，却忽然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阿娇，阿娇你怎么了？”刘嫖忙上前扶住阿娇，满脸的担忧。“没……呕……”阿娇刚想说自己没事，可是一闻到鱼肉的腥气却再次吐了起来。只是从昨天下午就不曾吃过饭的阿娇，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哦。只能一个劲儿的干呕着。那边周嬷嬷和月儿都过来扶着阿娇，一个替她揉着肚子，一个替她拍着后背。倒是刘嫖闲了下来，只站在那里看着。看着看着，刘嫖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看着一个劲儿干呕着的阿娇，忽然福至心田：“阿娇，你……你该不是有了身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