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二十一节 安氏一言堂关于新宰相的任命出奇的顺利。本来安禄山一派就没认为自己这边还能出任宰相,剩下的那边,却是一派全听李隆基行事,一派此时大都乱了方寸,没有冷静争夺的能力。最终,李林甫遗留亲信中,对李林甫倒台最不在意的牛仙客,沉着冷静的击败了众多对手,成为了新宰相的人选,以兵部尚书领黄门侍郎。但因为安禄山和牛仙客都出自军伍,在陈玄礼的建议下,李隆基重新启用年迈多病的儒臣韩休,任命他为尚书左丞、中书侍郎。 只是韩休原来就一直在家养病,基本不大可能真正出来处理事务,所有权力,实际上是由安禄山和牛仙客两人决定。*******“牛仙客拜谢恩相!”中书门下的大门一关,本来稍稍落后于安禄山的牛仙客就乖乖的对着安禄山的背影拜了下去。“哈哈哈!牛相不必多礼,现在你和本座同列相位,算是平级了。 ”安禄山笑着扶起牛仙客,意味深远的看着牛仙客。这个人本来其实是自己的一派的人,但成为自己手下的原因却是李林甫。 如今李林甫罢相,难保他不会背叛自己。“牛某能拜相位,全靠安相当初的提拔。 如果没有当初安相一力保荐,牛某哪可能位列尚书。 再说了,牛某行伍出身,本来就是归安相节制,做人不能忘了本分,对恩相执下官礼是应该地!”牛仙客一脸决然的表态。“好!有了牛相这句话,也不妄安某一直对你的信任了!今后只要有安某的好处。 就绝对少不了你牛相爷的!”安禄山开出了好处。“谢安相栽培,今后牛仙客一定唯安相马首是瞻!”牛仙客哪里会不明白安禄山的意思。 立刻爽快的答应交权。他只是一个贪财好名地人,本身才能有限,也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才能并可能足以和安禄山争权,还不如老老实实地交出权力,换取眼前的富贵呢。 历史上他和李林甫一起拜相,就是出了名的应声虫。 政事完全由李林甫一人说了算。 眼下安禄山的实力,比历史上的李林甫强了不知道多少,牛仙客自然非常识时务,愿意乖乖配合安禄山行事了。牛仙客这一表态,因为李隆基沉迷享乐下放的权力,就基本上都落入了安禄山手中。 剩下的那个韩休,虽然一直以耿直清廉著称,但传圣旨地宦官刚刚来回报。 韩休在致仕后本来就身体不好,收到圣旨一惊喜,又病倒在床榻上了,短时间内基本不可能来中书办公。韩休对安禄山的印象非常不错,安禄山相信,只要自己往他的府上多跑几趟。 他手中的权力,也应该会不出意外的落入自己手中。 事情也不出安禄山预料,在后来他主动拜访韩休后,这位对安禄山印象非常好的耿直大臣,马上就答应,每次规定晋见李隆基时,和安禄山一起去兴庆宫,平常则只对安禄山处理的事务进行复核,不每事过问。这样一来,名义上三个宰相。 实际上只有安禄山一个人在行事宰相职权。 他想做有些事情,还会有困难吗。 虽然为了怕李隆基惊觉。 安禄山没有马上做什么任命部署,但暗地,却已经叫手下人做好准备,迎接自己接下来的大规模动作。开元二十五年秋,大唐朝廷再次发生大规模变动。 李林甫罢相,朝廷另外任命两人为相,但是实际权力,却全都落入了安禄山手中。对于这样地变化,少数明智的大臣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用实际行动,开始为前程做安排。*******开元二十五年秋,就在大唐朝廷这次内部调整后不久,远行至振武军,巡视边关的兵部侍郎张均等人,终于回到了阔别经年的长安城。此时的长安城,已经不是张均离开前的长安城了。因为歌舒翰没有按照安禄山地意思,将张均偷偷在振武军杀掉,作为率领振武军击败吐蕃进攻的功臣,张均回京的时候,收到了长安城故旧好友的热烈欢迎。 就连牛仙客这个宰相,也便服出城迎接。当天晚上,安禄山在府中秘密回见了牛仙客。“牛相!张均那小子如何,我听说,那小子在进京前,曾经扬言要恢复张燕公家昔日的辉煌,暗示想取代本相的位置,你今天和他接触了,觉得怎么样?”安禄山给牛仙客添上酒,微笑着询问。安禄山曾经调戏宁亲公主,生怕被人知晓,惹来麻烦。 不过宁亲公主是一个比较好脸面的女人,加上本来就是寡妇,根本没敢对外声张。 但这次和她有奸情的张均回来了,事情就不可能再隐瞒。 像这样的委屈,她肯定会向自己情郎述说。 虽然张均也不一定敢将事情张扬出来,但毕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安禄山不得不小心警惕。“谢安相!”牛仙客微微一欠身,谢了安禄山地酒。 “张均那小子,野心勃勃。 当着我地面,他还对自己的战功非常称道,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不知道他是不是准备对安相不利,反正他对老牛我兵部尚书地位置,简直是明目张胆的索要。 这样的人,不结交也罢!”“哼!虎父犬子,如果张说在世。 绝对不会愚蠢到同时得罪两个上官。 ”安禄山笑着饮干自己杯中的美酒。“不错,本来老牛还准备听从安相地吩咐,利用现在李党之首的身份,将他招到麾下,再找机会处理了他。 今天看到他那反应,老牛实在忍受不下去了,辜负了安相的嘱托。 还请相爷恕罪。 ”牛仙客举杯向安禄山道歉。“哎!牛相哪里话,本来安某是担心他城府太深。 由你出面拉他一把,好严加控制,既然他只有这点才能,那安某哪里还需要将他放在眼里!”安禄山笑着宽慰牛仙客。经过几天时间,安禄山已经基本掌握了李林甫罢相腾出来的巨大权力空间,除了吏部的一部分权力,还被李林甫遥控着。 其他势力已经基本投入安禄山麾下。 正因为安禄山最近忙着接收权力,忘了找机会把张均在半路上除掉,才让他有了顺利进京的机会。 但安禄山对这一点并不惧怕,张均的能力有限,势力更是没法和自己相比,自己想要杀死他,就象杀只蚂蚁一样简单。 当然,考虑到张说生前那些故交地感情。 安禄山是不会真杀了他的,最多只是剥夺他地家产,将他赶出长安城而已。“呵呵!对了,安相!那李林甫如今虽然罢相了,却还兼着吏部的职司,你准备如何处理他?”牛仙客本来也没把张均放在心上。 他现在最在意的,其实是还留在京城的李林甫,只要李林甫一天不死,他的地位就一天不稳固,随时有被重新夺走的可能性。“这件事情不好办呀,陛下前几天刚刚说过宰相肚里要能撑船,本座如果转眼就对李林甫展开报复,恐怕会惹来陛下的不满!”安禄山皱了皱眉头。他了解李林甫,知道这个家伙不除,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 不过眼下自己也确实不方便出手。 才有这番对牛仙客地无奈应答。“安相!这样的事情应该当机立断呀。 趁百官正在寻找新同盟,赶紧下手。 迟了可就有可能会生变化,让李林甫重新得势。 ”牛仙客鼓动道。虽然牛仙客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换成别的人来说,安禄山可能会认真考虑,但现在被牛仙客这么一个和李林甫有直接利益冲突的人说出来,安禄山却有几分不想听,生怕做了牛仙客的棋子。“呵呵!好了,牛相,这件事情不急,待安某处理了张均那小儿,马上就去解决!来,咱们继续喝酒!”安禄山一举手中刚满上的酒杯。“好!牛某敬安相!”牛仙客也马上笑着应下。**********就在安禄山这边宴请牛仙客的时候,刚刚结束欢迎宴会地兵部侍郎张均,也在府中迎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这,这不是李相爷吗?”张均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神秘访客。他正是被罢相不久的李林甫,才几天不见,此时已经神色憔悴,不复平日的风采。 不过难得精神还算抖擞,并没有因为身体而有所萎靡。“呵呵!张侍郎休要开玩笑,李某已经罢相,可不在当得起相爷这个称呼。 如果让外人听到了,特别是让那位与侍郎不和的真相爷听到了,恐怕与侍郎不好!”李林甫阴阴地说道。“啊呀!看我……张均失态了,还请李公恕罪!”张均慌忙对李林甫下拜道歉。“侍郎也不必太在意,如今安禄山虽然得势,但还没到掌控天下的程度。 侍郎是燕公后人,和天家又是姻亲,那安禄山手再长,也不可能任意管到你头上!”老狐狸李林甫一脸不在意的微笑。“是!是!李公快请坐!”张均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开始的倨傲,一脸的恭敬。刚开始见到李林甫的时候,他马上就认出了这个过时宰相。 像他这么一个刚刚立功归来,内心认定自己即将得到朝廷重用的高官,自然不会把李林甫这个过时宰相放在眼里,说话非常倨傲。 但李林甫这个老狐狸,手段可比张均高明多了,随便三言两语,就将张均吓得服服帖帖。等下人上过茶下去,张均看到李林甫悠闲的品尝香茗,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只得小心的发问:“李公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正吹着茶水面上浮茶地李林甫,闻言仅是抬头扫了张均一眼,继续低头吹着。张均见状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想到李林甫刚才地手段,也不敢多问,自顾自品尝自己的茶水来。直到李林甫喝下半杯热茶,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林甫是为了救张家最后地血脉而来呀!”“噗……”张均本来已经有所准备,听了这句话,还是含不住口中的茶水,吐了小半出来。“这,李公这话是从何说起?如果李公没有别的事情,还是请回吧,张氏传家不知几代,如果天要亡张家,那想来也不是人力所能挽回!”张均多少还有一点豪杰子弟的英气,对于李林甫的危言耸听马上就识破了。“呵呵!张侍郎先不要急,张家确实有迫在眉睫的危机,侍郎何不等李某说完再送客?”李林甫看到张均翻脸,也不好再装神秘,干脆准备将底牌揭出。“请李公指教!”张均面上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看向李林甫。“唉!”李林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当张均脸上即将露出不耐烦神色的时候,才正色说道:“李某刚才说张家有危难,并非危言耸听。 前番相位变动,李某不幸中了安禄山诡计,被陛下罢去相位。 如今朝中,基本上是安禄山一人说了算。 本来李某以为陛下任命了两位新相,肯定能稍微牵制一下那安蛮子,那想这厮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牛仙客和韩休两人,都暗中投靠了他,如今中书门下已经成了他安某人的一言堂。听说张侍郎以前和安蛮子有冲突,这次立功回来,肯定要从安禄山手中分取一点权力,但是李某人和安蛮子共事多年,深知其人记恨,且权力欲极强,张侍郎次番就算是主动退让,那安蛮子恐怕也不会让侍郎好过呀!”“哼!”张均闻言神色变了变。 但是咬牙坚持:“张某虽然不才,但也不能让李家朝廷成为他安禄山的朝廷,明日张均就进宫去面圣,请陛下圣裁!”“唉!张侍郎不愧为燕公后人,果然是大勇之士。 可惜满朝文武,再没有一个能像侍郎这般!李某虽老,这次也一定要追随侍郎左右,给侍郎摇旗呐喊!”李林甫双眼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露出激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