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二十五节 偷偷摸进宫一个晚上的商议,众人其实并没有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不过对安禄山来说,基本目的已经达到,不管是牛仙客、杨慎馀他们这些党羽也好,安怀秀、安守明他们这些亲信也罢,都对今后和安禄山站在同一战线、一致应对李林甫可能的诡计,形成了共识。不是安禄山的手下没有能力,也不是他们真的没法应对眼前的这种局势。 这次没有想出办法,主要原因还是安禄山本人没有明确表态。 到底是战是降,安禄山不表态,手下人可不敢随便乱说。 毕竟这次的敌人,暗中是李林甫,台面却是当今大唐天子李隆基。第二天一大早,安禄山在中书衙门晃荡了一圈,将主要的工作布置下去,就独自回到后方自己休息的地方。稍后,中书省的一个偏门中,就驶出了一辆运送宫中物品的大马车。马车离开大明宫不久,车帘一动,里面立即跳出一个身穿便装的男子。随意的走上旁边早准备的马车,马车便载着便装男子,来到李隆基和武惠妃现在居住办公的地方,兴庆宫。“见过主人!”马车还没停下,就有一个宫中内侍打扮的人过来行礼。“恩!可以进宫了吗?”马车中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回主人,各种准备已经做好,只是今天检察变严。 还要委屈主人稍稍打扮一下!”内侍转手递上一件低级禁军士兵的服装。“呵呵!还好不是宦官地衣服,不然本王的胡子……”车内人接过衣物,嘀咕着换了起来。没一会儿,“腾”的一声,车中人已经换好衣服从马车上跳了出来。 那魁梧的身材,标志性的胡子,在官场上混的人。 只要稍微仔细注意一下,就能认出此人正是权威显赫的当今第一宰相。 爵封辽东郡王地安禄山。“主人!请跟在奴后面走,最好把头放低点!”内侍低头扫视四周,低声向安禄山要求。虽然皇宫中象安禄山这身打扮的士兵不知道有多少,一般人根本不会留神细看。 但要是像安禄山往常进宫那样,昂首挺胸走进去,却是绝对走不出百步就会被人认出来。细着眼睛看了眼稍微有点小地衣服,安禄山也没时间追究衣服的来历。 缩了缩身子。 微微一低头,安禄山沉声应道:“好!快走吧,前头带路!”两人不再说话,一前一后,顺利走进了兴庆宫的偏门。 守门的士兵增加了不少,有几个微笑着对那内侍点了点头,但没人认真出声打招呼,至于跟在内侍后面的安禄山。 那些士兵更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显然是内侍提前耍过什么手段。进了宫门,内侍尽挑偏僻的地方走,途中遇到好几个宦官或者禁军,都只是低声和内侍说几句,就不再说话,直接错身离开。 而内侍根据这些人的提示。 转了好几圈,绕过不知道几拨巡逻地士兵,终于带着安禄山来到了他熟悉的一个宫院。“主人!她还在宫中晨睡,现在只有一个人。 陛下昨天在谢妃那儿留夜,现在还没起来,按照往常惯例,他应该要一直到午时才会醒来。 奴已经安排好了,宫女们基本不会去打扰,只是奴被差去伺候宁亲公主,等一下没法给主人警戒。 主人的事最好快点。 出了这个宫室,就有我们的人接应!”内侍低声向安禄山吩咐。 最后歉意的躬了躬身。“好吧!你忙你的去吧,我在午时前离开就行!可别让宁亲公主闯过来!”安禄山笑着答应,同时不忘叮嘱他看住人。对于被人撞破,安禄山到并不是很担心。 自己派在宫中的人不少,如果有什么事情,他们肯定能想方设法提前告知自己。 就算真的撞破,只要自己不身陷在皇宫中不能出去,也大不了就是造反一途。 安禄山内心,早已经对这次危机地最终应对方法有了决定,现在进宫,仅仅是出于对接下来皇位安排的考虑。“是!”内侍再欠身一礼,告辞离开。安禄山整了整衣服,翻墙进入自己熟悉的宫院,绕过几颗果树,穿过一个花园,顺利来到了一扇窗子前。 透过窗子,正好能看到宫室中胡**躺着一个长发秀丽的成熟美人,一床薄薄的丝绸锦被,将她婀娜的身段,刻画无遗。 正是上了年纪,但风韵尤存地后宫之主武惠妃。 可惜脸上长久施朱摸粉,现在没有打扮的时候,样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轻轻的叹了口气:“毕竟上了年纪呀!”安禄山再次翻身进入了宫室中。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在安禄山轻声靠近床榻,还没出声招呼的时候,**的女子眼睫毛一颤,没睁开眼就低声呵斥:“谁在哪儿?”当女人睁开她秀丽但朦胧的眼睛时,安禄山已经大方的坐在了她的床榻上。“是你!”武惠妃马上分辨清眼前之人是谁,略带惊慌的将锦被往胸前一拥,沉生冷斥“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你有什么事情?”她毕竟是个狡猾地女子,刚开始还因为人地本能反应,问了几个愚蠢的问题。 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不再追究那些不可能有答案地问题,直接问安禄山有什么事情。“呵呵!本王哪里有什么事情,只是想念娘娘,意图再一亲芳泽罢了。 ”安禄山笑着看向武惠妃抚胸的手,故意打趣道。“咯咯!”注意到安禄山地眼光。 认清形势的武惠妃反而放松下来。 一阵脆笑后,随意的松开抓锦被的双手,任凭*光外露:“相爷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调戏陛下的女儿还不够,现在又准备来戏弄本宫了,难道不怕陛下追究吗?唉!如果相爷真的有这个心的话,本宫可不敢反抗。 ”女人地声音还是那么的动听。 但配合此时没有妆扮地脸,安禄山却是一点兴致都起不来。 就算对方眼中有毫不掩盖的蔑视。 也不得不装作不在意。 板起脸沉声说道:“好了!本王没功夫跟你开玩笑,这次来,有正事跟你谈。 ”“本宫洗耳恭听。 ”武惠妃惬意的仰躺在胡**,笑看着安禄山。既然现在这样的微妙形势对自己有利,那就应该好好的保持下去。“你……”安禄山愤怒的看着准备做听众的武惠妃。虽然现在女人说话地腔调,比平常高人一等的态度要好很多。 但当自己有正事要谈时,对方用调侃的态度和自己说话。 自然不能引起自己的好感。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好!我问你,这次陛下突然派人调查我,是不是你在背后挑唆?”“相爷是听谁说的?本宫历来和相爷合作,怎么可能会挑动陛下去查你?”武惠妃一脸的不解。“哼!明人不说暗话,安禄山要是没有把握,怎么会开这样的口!上次李林甫来见娘娘,应该和娘娘达成了什么协议吧?”安禄山不屑地看向**的女人。装作的功夫确实厉害。 但是用错了对象。“咯咯……”武惠妃抚嘴轻笑,“果然是什么都瞒不过安相爷呀!”内心暗暗惊叹。 安禄山能不经过传召,就自己摸进皇宫,那知道上次李林甫来见自己的事情当然也不奇怪了。 只是要办成这些事情,不知他在皇宫中隐藏了多少亲信。 看来安禄山的实力,应该比李林甫说的还要不知道强上多少倍。 幸好陛下慎重对待。 没有马上下令对付安禄山,要不然突然翻脸,安禄山鼓动皇宫中地亲信作乱,恐怕自己和陛下的安全都没办法完全保障。“娘娘!既然你承认了,那你也应该知道安某这次来的目的了,是你自己想办法补救呢,还是干脆我们来个同归于尽?”安禄山瞪着武惠妃。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不管这次补救能不能成功,事后也绝对不能放过她。 等逼着他在汴王的问题上作出让步。 一定要让自己派在宫中的人,将这颗毒瘤拔除。“呵呵!你好像太过担心了。 本宫做事怎么会没有分寸呢。 这次主要是宁亲公主向陛下进馋,而本宫也受了李林甫的挑拨,不过本宫已经劝过陛下,让他慎重对待你这个大臣。 安相你放心好了,虽然会分你一部分权力,但绝对不会真正对你怎么样的。 大不了本宫以后给你说说好话,回头再让陛下给你补上,那里需要要死要活的!”武惠妃不在意地挥挥玉手。“补上?恐怕是补上一刀吧!”安禄山对这个女人彻底失望了,看来她是真地准备除掉自己了。 这个愚蠢的女人,难道她以为除掉了自己,她就能通过控制自己地儿子,完全控制朝政了吗。 万一她早早病死了,儿子能不能在皇位争夺中活下来还是问题呢。 现在被自己逼到面前了,竟然还在想办法拖延,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呃……”武惠妃有点尴尬。她的本来打算,确实是想慢慢削弱安禄山的实力,等到足以应付的时候,再狠狠来上一刀,彻底解决。 就算现在安禄山凶狠的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也有把握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因为很显然,安禄山既然没有马上动手杀了自己,那他就不可能真的对自己动手,只要今天这一关过去了,自己今后怎么可能再给安禄山这样的机会。看到安禄山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自己,武惠妃一阵不悦。“这样不行,那你说本宫该怎么办?难道让本宫去对陛下说,你是清白的,所有的事都是捏造的,没有丝毫证据。 就算本宫说了,陛下他会听吗?到时候我们一个都不能活下来,一起出事!”“呵呵!”看着恼羞成怒的武惠妃,安禄山轻声笑了起来,“我确实有办法!李林甫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对付,你只要故意无理和谢妃争宠,在陛下责难时,坦承是嫉妒作怪,请陛下原谅,然后再提及,这次事情也全都是听了李林甫的挑拨唆使,想通过中伤安禄山,来伤害谢妃!”“你!”武惠妃大怒,手指自己尖声斥道:“那本宫怎么办?如果本宫这样做了,恐怕后宫再也没有本宫的地位了!”“哼!你吗,你向来受陛下宠信,就算这次有争宠的行为,但毕竟没有造成伤害,元凶李林甫已经伏法,自然不会再深究你的罪责。 最差的结果,也仅仅是丧失后宫主事的权力,说不定,你这一番深情行动,还能引得陛下的感动,重新回到你的怀抱,让你恩宠更甚往昔呢!”安禄山冷笑着说道。“简直是笑话。 如果让本宫丢掉后宫主事之位,恐怕不用几天,本宫就会被其他宫妃活活唾死!”武惠妃对自己曾经在后宫使过的手段记得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失权的后果。 别说可能会让自己性命不保,就算真的只是丧失权力,她也不可能答应这样荒谬的补救办法。“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丢掉权力而没事的话,你到可以试一试不补救!”安禄山缓缓的站了起来。犯了错误就应该承担责任,如果武惠妃不愿承担,逼迫自己用其他手段来应对的话,自己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她。 不过,前面的一番威逼,都是为了下面的条件做准备,安禄山其实最想要的,仅仅是武惠妃的一道手札罢了,手札的内容,他都早已经拟好了,武惠妃自己照着抄一份就行。“等!等!”武惠妃仰起身来。“哼!或许你觉得,我们的儿子,在我倒了后,会有好下场?”安禄山闭目摇了摇头,别过身子,这样的威逼实在非自己所愿。“不要!”听安禄山提起儿子,武惠妃立刻慌张的上前一扑,根本不管*光外露,紧紧的抓住安禄山的胳膊。“求求你,不管发生了事情,别伤害我们的孩子?”本来正准备挣脱开武惠妃的安禄山,此时却是呆愣愣的看着这个房间的门口。在房间的正门,一个头戴乌纱帽,身穿白龙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正同样呆愣的看着安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