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嬴政东巡的车队为了准备在泰山封禅的事宜,在济北国的济北城驻扎下来,而忙里偷闲的吕布则领着吕泽、吕释之、萧何、张庭等人,与蒙毅一起游览起济北城来。“天下一统百姓们也再也不用担心各诸侯国之间的互相攻伐和连绵战乱了,这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啊。”蒙毅之前一直在咸阳呆着,此次好不容易随始皇嬴政的车队来到关东,看到的却不是传闻中关东穷困、混乱的模样,却是把这一切的功劳戴在大秦一统天下的头上。蒙毅的话说的声音并不大,所以除了跟在他身旁的吕布听清楚了之外,身后吕泽、吕释之等人却并没有听清楚蒙毅嘴中说着什么。吕布闻听蒙毅之言,便问道:“那依蒙毅兄长之见,此次东巡一路走来所见如何?”蒙毅不禁神采飞扬笑道道:“依我之见,各地官吏清明,百姓也具安康。”“蒙毅兄长是被那各地的官员为了迎接始皇帝东巡车队而所做出的行动所骗了,其实依我看来目前天下的百姓生活虽然少了连绵战乱之灾,但是却远远达不到如今我们所看到的那些丰衣足食的景象,特别是关东的这些百姓!”吕布压低声音,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蒙毅闻言大惊失色,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对吕布道:“这怎么可能?按奉先贤弟的说法,这一路来的各地官员都是对始皇帝的巡视弄虚作假不成?可是如果是一个东西的话也许还容易作假,可是这一路行来的百姓生活,又如何能够作假给别人看?须知那可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数十万乃至数百万!更何况还是各地互不相统,什么人能让各地官员一齐做出这种假出来?”吕布心中微微苦笑,蒙毅虽然不论是文治还是武功都因为蒙家的培养而颇为不凡,但是对于官场上的认知自然是远远不如来自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的吕布清楚得多。“这种假自然不是随随便便能造的出来的,因为各地的官员为了造这种假给始皇帝看,需要huā费的可不仅仅是官库中的粮草以及暂时减少各地未来的税收钱粮,还要有一个能熟知始皇帝一路将要经历哪些城镇地区的人,去做他们的幕后谋划者。”吕布手指指了指上头,示意他所说的幕后谋划者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物能够胜任的。蒙毅毕竟是出身将门并且混迹在咸阳数年的时间了,对于一些官场的隐晦龌龊也稍稍有一些了解,经过吕布这么点拨立刻想到了什么:“奉先贤弟的意思是.......”吕布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根据始皇帝东巡的路线,沿途官员和上面的那些人合力在始皇帝面前演了一出官贤民安的好戏,而如果始皇帝临时改变许多路线,恐怕我们现在就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场面了。其实蒙毅兄长可以仔细想一想,大秦的律法可谓在诸国律法中最严酷的,此等律法当年在关中试行的时候民间波动就很大,而如今关东六国刚刚被平地,突然将原本宽松的律法换成大秦律法,必然会让底层的百姓和商贾受到很大影响。再则国家修建直道和驰道、修通水利、兴建要塞、筑极庙宫殿、构始皇帝陛下的阴陵,这些工程哪一项不需要征调大量民夫,虽说这大都是利国利民之举,又有始皇帝陛下专门为此征调的天下各地囚徒,但天下百姓们也难免因此而有所怨言。特别是大秦律法中对商贾的压制和天下一统后始皇帝陛下对各项军用物资的掌控,让原本在关东六国南贩北卖的大小商贾们,受到了全所未有危机。就光是我上次去了一趟泗水郡沛城,一路上就听闻各地商贾有许多都因为这些原因,不得不弃商务农,甚至一些商贾直接财散人亡,各地的税收相比起之前天下未统一之时,少了何止三成?”“奉先贤弟刚刚不还说各地许多商贾都弃商务农去了吗?为什么各地的税收反而会下降三成不止?难道如今没有战乱的农耕环境反而不如以往战乱时商贾交纳的税收多?”蒙毅是从大秦关中成长起来的土生土长大秦人,同样继承了老秦人大部分对商贾这个职业的‘有色’看法。“商贾既然会在这世道中出现,那就是有其必然的原因。如果说如今整个天下是一个巨人,那我们这些军人就是这巨人的骨骼,始皇帝陛下就是巨人的思想和嘴巴,士大夫们是巨人的眼睛和耳朵,农耕百姓们是巨人的健肉,而商人就是巨人身体中的血液,整个巨人无论是少了其中那一项就必然会崩溃!”吕布试图用一种简明意料的方式去向蒙毅解说商贾的重要性,当然吕布也没打算让蒙毅去将这种说法传递给始皇帝陛下,毕竟重农轻商是如今整个大秦的国策,不是吕布和蒙毅这两个人能够改变的事情。.......................................................分割线..............................................................封禅泰山可不是一件小事,不管是封禅时的礼仪程序,还是需要准备的祭品规模,都是需要经过慎重决断后才能定下来的。而始皇嬴政对此只有几个要求,首先就是他在封禅的时候上供给苍天(又有一说是上帝,当然此上帝非彼上帝)的祭品必须是远超过去那些君王,因为只有这才能符合他千古一帝的身份。第二点就是此次上泰山,他要底下的臣子们研究出一个合适的登山方法,甚至考虑一下直接以车架上泰山而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一点一点的爬上去。对于始皇嬴政第二点要求,他的臣子们议论纷纷却拿不出什么明确的意见来。而那些听闻始皇嬴政将要去泰山封禅消息,而特地从齐鲁各地赶来的那些齐鲁之地的儒家书生们,更是在始皇嬴政的面前因为始皇嬴政的这个想法而争吵起来。这些儒家书生们有的年轻气盛说话直来直往,但是说出的一些话语却很容易被始皇嬴政手下那些反对的臣子们辩驳。而有的儒生虽然头发早白,却脸色红润,称得上是鹤发童颜。说话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言词相交于那些年轻儒生们更是犀利无比,处处逼人。其中一名老儒生先是对始皇嬴政恭敬的施了一礼,在得到始皇嬴政的准许后整了整衣冠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按照古制,天子行封禅之礼必须步行上山顶,所以经过这么多年,尽管有这么多天子来行封禅之礼,泰山仍然没有车道。而始皇帝陛下既然想要做一个比先前那些天子更加贤明,想来就必须对苍天表现出更加挚诚的心意来,而这一项却并不仅仅能靠更多的祭品来实现,而必须要靠始皇帝陛下在此次封禅时的所作所为去供于后世评断。”老儒生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你始皇帝想要做一个超过先前那些封禅天子的千古一帝,那你就要在封禅之举上做出些‘成绩’来,而不是光靠更多的祭品就可以将那些先前封禅天子比下去。这次始皇带来的六位博士,乃是以老博士冯跃为首,他虽然已七斗多岁,仍旧是长身玉立,风度翩翩。远看上去如五十多岁的人,只是满脸皱纹甚深,白发更为稀巯,挽髻都嫌勉强。他慢条斯理地争辫说:“老朽翻遍《周礼》、《仪礼》和其它古籍,也没见着封禅之路必须要天子徒步而行这项规定,更没有说过徒步而行的天子就代表着对苍天的挚诚之心是最大。再者退一步说,从泰山脚下至山顶共一百四十八余里的路程,要是真要是天子徒步走路的话,那像我们这里的人有几个能走上山顶?难道封禅时就要天子一人和外面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军中士卒去负责整个封禅礼仪不成?这一点难道你们这些儒生就没有想过吗?”其实这两派人所争地并不完全是仪式问题,里面还含带着谁来主持这项仪式的问题。自从秦灭六国后,法家抬头,儒家式微,专门为别人主持生丧婚嫁、祭祀天地祖先大典的儒生,收入大为减少,社会地位也一落千丈。不得不靠农耕渔樵作为副业维持温饱,因此个个锻炼得身强力壮,上泰山如同履平地。反观这些随始皇来的博士,年纪最轻的也超过六十,几年来在咸阳养尊处优,除了白首穷经,为皇帝解答一些典故仪式上的问题外,儒家六艺诗、书、礼、乐、射、御中的御车、射箭〖运〗动。早就碰也没碰过了!当然一个个年老体衰,如何能步行上一百四十八里零三百步的泰山顶?他们上不去,当然会由齐鲁之地的这些儒生去司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