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踏火骑血光飞溅里,李昂一次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看着眼里满是不甘,身体在面前滑落的黑衣死士,李昂感受着脸颊上血渗出的温热,嘴角浮起的浅笑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战栗和恐惧。图勒浑身浴血,身上刀口处传来的痛楚让他握刀的手不可抑制颤抖着,杀死敌人,或是被敌人杀死,都无所谓,他只想跟身边的‘同伴’一齐厮杀。齐陵王和风四娘赶到,然后她们惊呆了,李昂和身边的十人个个都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样,身上不住淌着血,他们脚边是堆积成山一样的尸体。“叮!”齐陵王腰间的风铃刀出鞘,身子疾冲,横在李昂身前,架住了扑上的两名黑衣人,刀锋一横一引,快得似电,血色的飞花绽放,两具失去生命的身体在半空里倒下。看着齐陵王和李昂并肩而立,刀锋落处,所向披靡,风四娘袖间滑落双刀,和身后的阿紫一同冲进了阵中,敌住了那些依然不断涌上的黑衣死士。“你来做什么?”看到风四娘,李昂左手的短刃甩出,钉在了想要偷袭她的一个黑衣死士额头,接着持刀杀到她身边,大声道。“我来救你!”风四娘看着李昂染血的脸上,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愣了愣。“这是战场,不是江湖,快回去!”李昂猛挥刀劈翻一个冲来的黑衣死士,护在了风四娘身前,和他一起并肩站着的还有长刀凌厉无匹的齐陵王。“回去吧,这里不适合你!”齐陵王回过头低声道,她的眼里平静,没有丝毫的得意。“姓李的,你…”风四娘看着身前始终不曾回头的李昂,最后咬了咬牙,和阿紫在两人的掩护下退回了大帐。“我等着这一天很久了!”和齐陵王背靠背,李昂看着四周涌来的黑衣死士,忽道。“我其实很想和你一起去江南看看。”齐陵王答道,长刀翻转,格开了近身的两柄钢刀,声音清冽。“想去江南吗?”李昂皱了皱眉,身上已是挨了一刀,他抽出刀锋道,“以前怎么没听你提到过?”“我讲过,只是你没听到而已。”齐陵王想到照顾李昂的那段日子,眼里漾着暖意。“那好,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一定陪去你看看江南的风光。”李昂踢飞一人,刀锋切入身侧扑来的黑衣死士的脖子,切下了他的头颅。“你答应了,可不能反悔!”齐陵王肩头一痛,素衣上血渗了出来,不过她的声音里却满是喜意。“嗯!”李昂应声道,忽转身,尖锐的刀锋刺入齐陵王身后黑衣死士的咽喉。听着耳畔血喷涌而出的风声,齐陵王朝李昂一笑,身子踏前,手里的长刀挥出,斩飞了李昂身后冲上的黑衣死士头颅。刹那间,两人交错而过,背靠背敌住了扑上的黑衣死士。图勒看着在眼前闪过,错身击杀敌人,最后背靠背并肩而战的两人,觉得那种天衣无缝般的默契,就好像小时候见过的狼王狼后一般。大忽然震颤了起来,接着‘杀光拓跋叛逆!’的高呼声响了起来,接着一支奔涌而来的骑兵队猛跃入了李昂的视线中,他们穿着火铜色的铠甲,头盔上插着长长的白色雉羽,看上去就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席卷而来。慕容恪掣出鞍旁的长弓,引弦奔射,长箭破空呼啸,射穿了李昂身前一名黑衣死士的胸膛。看着那犹自震颤的箭羽,李昂知道,来得不是敌人,可是他还是不知道这支身穿火红盔甲的骑兵究竟是什么人。踏火骑如野火一般从那些黑衣死士身后疾掠而过,在他们回头的瞬间,手里稍稍弯曲的马战横刀削过了他们的脖子,刹那间,一排排的人头冲天而起,接着倒在牧草中,被铁蹄碾过,化作一团血肉。慕容恪策马奔到李昂面前,从鞍上跃落,手里横刀如匹练一般横在李昂神情,架住了扑上的黑衣死士,转身疾劈,将两人斩下后,才朝浑身是血的李昂抱拳道,“慕容恪来迟一步,还请大人见谅!”此时他身后的踏火骑已是将剩下的黑衣死士分割开来,十骑一组,围歼阵中残存的黑衣死士。“慕容。”李昂微微一愣,然后想起了有关慕容家的传闻,他们是一百五十年前鲜卑王檀石槐的后人,自太祖赐姓慕容之后,便以汉人自居,是翰州首屈一指的大族,与之后崛起的拓跋氏是死敌,他们认为自称是鲜卑人的拓跋氏是在指摘他们背弃祖宗,是在嘲笑他们。“大人,不知道高欢将军可在?”慕容恪看着李昂领口处的三枚紫铜龙徽,忽问道。“高将军在营中。”李昂看了眼纤尘不染,翩翩贵公子模样的慕容恪,和齐陵王走向了大营主帐。慕容恪见李昂对自己有些戒备,也不说话,只是让下马的踏火骑救治那些受了伤的黑骑营士兵,自己跟在两人身后,向着主营去了。拓跋硅看着身后涌现的踏火骑,将慕容家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可是此时他想离开已经晚了。“原来是拓跋家!”黄泉看着面前的拓跋硅,冷冷道,“你们竟然敢背叛大秦,真得是活得不耐烦,嫌命太长了。”忽破空声响起,被黄泉缠住的拓跋硅想躲时,已是来不及,只是避开胸腹要害,肩头却是中了一箭,吃痛里,被黄泉飞起一脚,踢在腰里,倒在了上,想起身时,迎接他的是透着寒气的刀锋。看着倒在上的拓跋硅,眼里收敛起杀气,慕容恪放下弓,向身旁一直盯着他的李昂道,“像这种叛逆,人人得以诛之!”看着被黄泉扔过来的拓跋硅,李昂冷声道,“我最恨叛徒。”说完,一脚踢在了他中箭的肩膀处,看得一旁的慕容恪大觉爽快。拓跋硅忍着痛,脸色铁青,一语不发,似乎在等着接下来的殴打,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挨了一脚之后,李昂拉起了他,押着他走向了主帐。走进主帐,看着站在崔斯特身边的元洛神和霍小玉,李昂放下了心,他朝崔斯特点点头,让他带着她们离开。“洛神,小玉,乖。我一会就回来。”看着想朝自己跑来的两个孩子,李昂笑了笑道。慕容恪看着两个小女孩,又看看李昂,只觉得大为有趣,他想不到这个一直冷着脸的军官,笑起来居然让人觉得很温柔。薛衣人看着一身是血,站在李昂身边的齐陵王,再也忍不住,径直走向了她。“你们先走!”看着望着自己的齐陵王,李昂朝两人点了点头。很快,帐子里只剩下了高欢和李昂,慕容恪,还有拓跋硅四人。“阴蓄死士,和突厥人勾结,现在又明目张胆刺杀朝觐帝朝的使节。”高欢看着跪在上的拓跋硅,眼神冷冽,他忽站了起来,沉声道,“你们以为我们不敢铲平你们拓跋一族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拓跋硅猛抬起头,看着高欢,“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的又不是我们拓跋一家,要不是慕容氏要籍着此事将我们赶尽杀绝,我们也不敢铤而走险,袭击将军。”“拓跋硅,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慕容家何时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了。”见高欢眉头微皱,慕容恪立时大喝道,便要去打上的拓跋硅。见慕容恪要上前,高欢喝住了他,然后看着上的拓跋硅道,“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的不是你们拓跋一家是吗,那么为什么慕容家没有和突厥人做那些生意?”“我不管你们拓跋家和慕容家之间的是非,总之此事我会亲自向陛下禀报,到时你拓跋家,是死是活,全凭圣裁!”高欢冷冷说完,看了一眼慕容恪,道,“他就交给你了。”“喏!”慕容恪应声间,朝上脸色死灰的拓跋硅冷笑一声,抓起他出了大帐。“你觉得慕容家怎么样?”等慕容恪走后,高欢看向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李昂。“也不是好人。”李昂答道,想到战死的那三名黑骑营士兵,他又补了一句,“慕容家早就知道拓跋家要来夜袭,却隐而不发,分明是要做实他们的罪名。”“哼!”听着李昂的话,高欢的脸色沉了下来,“想要一家独大,他们的算盘打得太精,呵呵…”李昂退出了帐子,他不知道高欢让他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有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不关己身,他也不愿去想,闻着风中浓重的血腥味,他皱了皱眉,走向了远处透出昏黄灯影的小帐。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