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委身仇人得了秦昊的允许,这日苏采薇留了张进在府里用晚膳。除了小莲,只有孟管家派来的一个青衣小厮在旁伺候。这一餐饭用的清静,但不觉得冷清。饭罢已是月上枝头时分。苏采薇让小莲送张进出府,自己独自一人披着皎洁的月光回了翠竹苑。秦昊想着近日与苏采苹闹得很是不愉快,于是去了秋萍院陪她用膳,当夜就歇在了秋萍院。许是秦昊哄得苏采苹开心,苏采薇在翠竹苑里过着平静无波的日子。而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她的身子慢慢养好了。这日,孟管家突然带着人送来崭新的被褥和枕头,向苏采薇打过招呼之后,利落地指挥那几个丫鬟替换掉床榻上九成新的被褥和枕头。站在一旁的苏采薇看着那新铺上的粉红色被褥,轻轻蹙起了秀眉,待看到枕头上绣着的成双成对的鸳鸯,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蓦地想起秦昊之前说过的话――“等过几天你养好了身子,爷补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之夜。”这清白的身子终究要给他,躲不了了吗?她虽然早就知道这一日始终会来到,但是却不知道心中的不甘、不愿应该如何消解?就在她怔忡之间,时间飞快地消逝,不知不觉中天色暗了下来,华灯初上,缺了一角的月儿挂在无叶的树梢上,将清冷的银辉洒向大地。也就在呆怔之中,她在小莲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换上一袭宽松的粉红色薄纱裙,外裹一件厚厚的白狐皮裘,披散着一头柔顺如瀑的青丝,坐在床榻上等着秦昊的临幸。二更的更鼓刚一敲过,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秦昊快步走了进来。一股冷风卷入,吹得桌上的一对红烛闪了闪,眼看就要熄灭了,却又顽强地抵挡住了冷风的侵袭,继续熊熊燃烧着。“奴婢见过老爷。”小莲恭恭敬敬行过礼,接过秦昊解下的披风挂在屏风后,就被秦昊挥手遣退。秦昊先把房门闩好,这才不紧不缓地走到苏采薇的前面,挑起小巧玲珑的下巴仔细打量着沐浴之后的她――未施粉黛,清丽脱俗,比那等庸脂俗粉更讨他的欢心。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氤氲水气,水光中闪动着一丝惊慌和胆怯,却一下子勾住了他的心。她的娇怯,是那样迷人。他浅笑着伸手拉开她身上紧裹着的白狐裘皮,顿时被眼前的绝美风光吸引住,不由地呼吸一窒,心里一紧。一袭薄薄的粉色纱裙遮掩着她曼妙的娇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底下的白皙肌肤,然而却更让人遐想联翩,急切地想一睹藏在纱衣下的庐山真面目。他伸手到她盈盈一握的腰间,轻轻一拉,腰带束的结随之散开。“老爷,能否先把灯熄了。”苏采薇羞愤地低下螓首,死死地抓紧衣襟,低声哀求。熄了灯不就看不见她的美好了吗?秦昊犹豫了一下,还是依了她,转身挥出一掌,用凌厉的掌风扫灭了桌上跳跃的烛火。整个房间顿时被黑暗笼罩住。苏采薇的眼睛还未适应黑暗,秦昊已经转回身,凭着记忆将她推倒在床榻上,随即欺身而上。她的心陡然提了起来,俏脸也烧红一片,纤细的身子几不可见地颤抖着。……当一切回复平静之后,脸上红晕未退的苏采薇睁开迷蒙的眸子,借着透进房中淡淡的月光,定定地看着模糊不清的香罗顶,缓缓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太子宇文睿抱着一线不切实际的憧憬,如今把最宝贵的身子给了秦昊,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无论将来如何,她都不会与宇文睿有任何的可能了。“睡吧。”秦昊的声音不同于往日的冷冽,带了一丝餍足的暗哑。说话的同时,他伸手将苏采薇揽进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嗅着青丝上传来的淡淡的清香。“嗯。”苏采薇低声应了一声,像一只小猫乖巧地窝在他的怀里,静静听着他缓和沉稳的呼吸声,渐渐地,抑制不住的困意席卷而来,眼皮情不自禁地搭了下来,沉沉睡了过去。苏采薇不知道,就在她睡着的那一刻,秦昊的脸上油然露出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他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像抱着此生最珍爱的东西,也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万籁俱静的夜晚,苏采薇和秦昊在床榻上相拥而眠,暂时抛开了世俗的嗔恨爱恋,只有紧贴着的身躯温暖着彼此孤寂的心灵。这让高挂在天空上透过窗缝瞥见这短暂和谐一幕的月儿也不由地心生羡慕。一个用温顺和清白的身子换来怜惜和宠爱,最终的目的却是报仇雪恨;一个把深埋的痴恋移情到对方身上,想要弥补心中的遗憾。然而,当太阳再一次从东方冉冉升起、将金灿灿的光芒洒向大地的时候,一切注定要回到所谓的正轨上。于是,当苏采薇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身边已经冷了的被褥时,她瞬间眯起了水眸,眸光越来越冷,心中没有一丝和夫君洞房花烛之后的娇羞和欣喜,只有难解的恨意向四周缓缓蔓延开去,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让小莲送来热水,苏采薇将整个身子沉在水里,直到快要窒息的前一刻才破水而出。热水可以消解疲乏,洗去身上的黏腻,却洗不去秦昊在她身上烙下的印记。“自己已经是他的人,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接受吧。”一个时辰之后,精心打扮之后的苏采薇穿着加厚锦锻衣裙,裹着雪貂披风坐在池水边,微微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眼前突然一黑,阳光被遮去了一大半。苏采薇疑惑地低下螓首看向拦在面前的人――苏采苹一脸愠怒,狠狠地睨着她。呵!昨日孟管家大张旗鼓带着下人送来洞房花烛之物,秦昊又在翠竹苑里过了一整夜,作为当家主母的苏采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没有在昨夜找借口破坏已经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