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风雨前夕长养薰风拂晓吹,渐开荷芰落蔷薇。玉谦正坐在书房里仔细的查看账本,敞开的窗户有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他的鬓发。“阁主。”迟暮在外面敲了敲门。“进来。”玉谦抬头便看见迟暮严峻的神色:“怎么?”迟暮半跪在地上,神色颇有些抑郁:“阁主,属下办事不利,您……您……”玉谦皱眉:“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迟暮缓缓抬头,一双桃花眼中尽是不知所措:“不知道从哪里泄露了消息,皇上已经得知,阁主您……在此处,还有小姐……属下实在该死,竟然让阁主的身份暴露。”玉谦面无表情,迟暮羞愧的低下头,不知沉默了多久,玉谦开口,温柔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沙哑:“什么时候的消息?”“昨晚从摩罗轩那里传出的消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除了泽兮阁有内鬼,属下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迟暮越想越觉得自责,泽兮阁近来的事宜都是由他来打理的,可以说知道泽兮阁里知道玉谦的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心腹出了问题,那便是自己用人不淑。玉谦端起一旁已经冷透了的茶,微微饮了一小口,沁入心脾的寒意让玉谦眯起了双眼:“不一定是我们的人出了问题。”迟暮惊讶的抬起头:“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阁主和小姐的真实身份?”没错,是还有其他人知道,那就是陆家。玉谦婆娑着白瓷的杯壁,如果真的是那个人说的,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如果那天他没有骗自己,那么他的动机便是子悠,可是这么做的好处又是什么?迟暮并不清楚在陆家和玉谦在飘渺宫的那段关系,所以也没有往那一处考虑,他只是单膝跪在地上,等着玉谦下命令。玉谦长长的舒出一口气,这消息从哪里来的已经不重要了,他多年来经营的障眼法已经被打破,现在关键的是那位怎么想,他揉了揉额角,眼中的精光毕现:“迟暮,从现在开始,泽兮阁情报团全部停止接任务,一心一意注意的朝廷的动向,只有那位有一点动静,都要立刻通知我!”“是。”“另外,”玉谦顿了顿,迟暮疑惑的抬头,“务必让未阖看好子悠,这几日怕是不太平。”迟暮一愣,随即领命鞠躬退下。玉谦等着迟暮退出书房,他便整个人瘫靠在木椅上,仰头闭上眼睛,如果让子悠知道,自己并不是她是亲身父亲,她会怎么想呢?随后玉谦的嘴角又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如果让那个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中奇毒,可能永远都是一副五岁的样子,他还会不会仍旧将她当做自己的女儿呢?毕竟对于皇家来说,生做公主的女儿,都是棋子一般的存在,这枚废子他还会不会收?一连三日,整个泽兮阁的守卫愈加森严,并没有人告诉子悠,但是一种紧绷的气氛以她的卧房开始为中心开始蔓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预感了到将要发生什么。魅女应子悠的要求,几乎跟子悠形影不离,她身为女人的**,也让她看出了迟暮和未阖眼神中的严肃,她看向那个依旧在悠闲的读着戏本的丫头,不知该说她没心没肺还是藏的太深,这几日照吃照睡,似乎她从未察觉到身边多了许多隐藏在暗处的守卫,从未在意未阖过于小心的为她仔细检查饮食。终于在第四日的时候,子悠还没有开口,魅女便已经忍不住了,她不耐的一巴掌压住子悠正在翻看的戏本,眼神凶狠的盯着子悠。子悠缓缓抬头,眼神茫然:“还有最后一幕就结束了,那书生已经考上了状元,马上就要抛弃那曾与他情定后花园的小姐了。”魅女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我说,你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子悠眼神看向戏本子,将食指搭在下唇,典型的思考动作:“反应?我该愤怒吗?”魅女无奈躲过戏本:“不是说这个弱智的戏本子,我说的是你爹爹,还有泽兮阁。”子悠盯着魅女看了半晌,眼脸半遮住眼睛,剩下的眼珠闪着晶莹的水光,娇小精致的小路可爱无比,嘴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腹黑本色毕现,把魅女看得毛骨悚然。“该来的逃不掉,无需为明日担心,明天会照顾好它自己的。”魅女皱眉:“有时候我真是看不透你,就算你是十五岁,也不该有这般淡泊的眼神和慑人的气魄。”子悠睁大自己水灵灵的杏眼:“有吗?人家明明是人畜无害的小孩子啊,把戏本给我!”好一个人畜无害,魅女无奈扶额叹气,任由子悠夺过戏本。这几天玉谦似乎特别的忙,以前还会每天抽空来与自己喝喝茶,现在简直是日日泡在书房,听迟暮说他已经几日没有好好睡一觉了。迟暮跌跌撞撞的从泽兮阁的偏门直奔玉谦的书房,也顾不得行礼,直接将一张薄薄的信纸送到玉谦面前,不停的喘息:“阁主,有消息了。”玉谦揉了揉眼角,将茶杯中的冷茶一口饮下,拿了那信纸仔细看着。迟暮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已经提前看过了纸上的内容,用晴天霹雳来形容也不为过,但是却又能够用意料之中来解释一切。玉谦将信上的每一个都细细读了一遍,确定他完全理解了信上的内容,将信纸扔进了铜盆中,与这几日来收到的消息一并烧了。迟暮担心的问:“阁主,现在我们……”玉谦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直至所有的白纸都变成了焦黑色,才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无妨,现在我要去休息一会儿,午膳不用准备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打扰我。”“是。”迟暮感觉到了玉谦语气中不同寻常的严肃,隐隐猜到了他要做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能领命下去。于是夜幕降临,一个黑影从泽兮阁的屋檐上飞掠过起,一眨眼隐入了夜色没有了踪迹。玉谦借着夜色,熟门熟路的躲过侍卫的巡逻,朝着自己的目的地飞奔而去,他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他忽然记起十五年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现在的他却是被逼的不得不走上这条路。金銮殿,一个伟岸的男子站在高台上,身着金色龙袍,面朝着王座,背对着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他听见窗子上有细小的声音,他露出一丝深沉的微笑:“你终于来了。”玉谦从角落现身,扯下自己黑色的面巾:“让你久等了。”那男人缓缓转头,露出一张沧桑却依旧英俊的面孔,正是这张脸,常常和月晓一起入梦来,想忘都忘不了,玉谦觉得时间好像又回到了他们初遇的那一刻,唯有鬓角的斑驳提醒着玉谦,那流逝如水的十五年。迟暮带给他的消息,最近一向隐蔽低调的泽兮阁,不知为何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在门外徘徊,他们行动一致,看得出纪律严明,虽然是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仍旧遮挡不住他们特别的气质,那是士兵特有的冷漠与杀气。玉谦皱眉:“你派人在我泽兮阁门外徘徊不断,又放出那样的消息,现在又放松了宫中的守卫,专门等我自投罗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洛天莫测的一笑:“十五年了,你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她毕竟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