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帐谈（上，一更）

距离军议已经过去一天的时间，虽然仅仅是一天，但赵军的大名却传遍了北军，现在人人都知道，军营有个胆大包天，唇枪舌剑的少年英雄，而整个北军高层都在他手中吃了瘪。特别是赵军手下一闾的人马，本来还对这个新来的闾长不怎么服气，可此时却把胸膛挺的翘高，逢人就说一句，老子是赵军手下的人。赵军对这些，只是笑了笑并不如何在意，对于他来说，这次真正的战果是最后的赌约，这绝对是自己立大功的机会。杀了匈奴王子蛮，不仅意味着自己可以传承阮翁仲的独门绝技，更能连升三级把持第三斥候营，顺便还可以拓展朝廷的门路得到更多升迁机会，毕竟这个斥候营还有直接对朝廷汇报的权力。另外，以王子蛮的身份地位和对边疆的威胁，杀了他绝对抵上斩首百人甚至更高的功勋，到那时不仅能免除自己带罪之身，甚至还能拥有爵位从此脱离黔首范畴。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赵军能抢在前面杀掉王子蛮，所以赵军也向曹无伤几人打听过王子蛮，此人不仅实力不错而且非常狡猾，平时一直躲在符野部里杀他的机会根本没有。而等他出来，聚集那些好战的匈奴侵扰秦军的时候，你又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更不知道何时会出现，因为他手下那些人马都是靠近长城的匈奴各部临时召集，没有任何规律或者线索可查，完全是随性而为。简单的来说，就是此人具备不弱的实力，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杀之非常难。不过，赵军已经通过跟马帮的联系，让仲虎回去通知乌星等人，严密排查王子蛮的踪迹，一旦有消息就会来立即通知他。正在赵军一个人在营帐盘算得失时，忽然见帐口的黑色厚重幔帘被掀开了。“呵呵，阿军，是不是在考虑得失呢？”居然是蒙恬一身便装的走了进来，此时刀削斧刻的脸上呈现着柔和的笑容，那天军议要不是赵军出面力挽狂澜，恐怕根本没这个机会。赵军见是蒙恬亲来，不由惊愣了一下，随后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秦军礼：“闾长赵军，拜见蒙帅。”蒙恬一摆手，脸色轻笑道：“呵呵，今天我只是来找你聊聊的，完全是私人身份不用如此规矩，刚看你在沉思，是不是盘算好处了？”“呵呵，让蒙帅见笑了，请坐吧。”赵军听此，也不客气，回身就请蒙恬做在了被褥旁边。蒙恬也不介意，一屁股坐下后轻轻点头道：“你放心，只要杀了王子蛮，我不仅保你连升三级，免去带罪之身，而且最少要给你争取一个不更的爵位。”“多谢蒙帅。”赵军内心一喜，蒙恬是一军统帅，虽然不是皇帝那般金口玉言，但一个好的统帅绝对是言出必行，而蒙恬毫无疑问就是。秦朝军功爵位制总共有二十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不更是属于第四级，不更者，就是免除兵役的意思，如果赵军得了这个爵位，就算要请辞军职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不仅官位是连升三级，而爵位除了免除带罪之身外，更是连升四级。这可能都是别人一辈子都想不来的爵位，赵军又怎能不喜，像英布和曹无伤，现在二人虽然免除了罪人身份，但爵位也仅仅是上造，簪袅以上才可以分配田屋。蒙恬看着赵军的喜色，又出言打击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王子蛮要是好杀的，我就不用那么头疼了，更不用传到陛下那里。”“多谢蒙帅提醒。”赵军听后点点头，又郑重的道：“但我更相信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蒙恬听后眼色一亮，不由欣赏的笑道：“好，好一个事在人为，人定胜天，这才是一个强者的必备心态，你有此心，日后必成大器。”赵军谦虚的笑了笑道：“蒙帅过奖了，不过，我想蒙帅今天来，不是单纯的教导我吧。”“你小子果然机灵似鬼，我看王离小子都不如你。”蒙恬笑骂了一句。随后，蒙恬脸色就突然一正，严肃的道：“赵军，我问你，我可以相信你吗？”赵军一愣，有些搞不明白蒙恬什么意思，不过在迎上蒙恬的直利眼神心思就一动，随后赵军一正胸膛，中气十足的正色道：“回蒙帅，完全可以。”蒙恬听后脸色迅速一闪，在看了赵军片刻后道：“你这几天的表现实在太惊人，如果你是奸诈之辈，或是不忠不义的野心家，就算你在是惊采绝艳，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就算有前翻与马帮的约定，本帅也要除掉你。”赵军听后内心一惊，脸色突变，瞳孔收紧。不过，蒙恬却又随之一笑，威势尽去道：“不过，我从你眼神里看到了光明磊落四个字，你不仅有一颗强者之心，更有一颗正义之心，我可以相信你。而且，能说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人，我相信肯定是侠义之辈，也能为国为民。”赵军此时背部有几滴冷汗流下，原来蒙恬一直在警惕着自己，不过想想自己也是太大意了，手握马帮势力来加入秦军，又表现的如此眨眼，别人不怀疑才怪。内心暗暗警惕，赵军告诉自己，以后不能在如此大意了，更不能小瞧古代人的智慧，否则只会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过，赵军又回头看着蒙恬一脸的忧国忧民之色，不禁有些心愧，毫无疑问蒙恬是个民族英雄，气节正直的统帅，可是自己的那些话也仅仅是盗版而已。此时蒙恬转过脸，有些莫名的意味问道：“阿军，你以为我大秦帝国如何？”赵军看着蒙恬的表情一愣，随后就开口道：“陛下如今统一六国，天下尽归我秦国，实乃千秋之伟业，而我大秦兵锋之盛，天下者莫敢与之匹敌，自然是国强而势盛。”“阿军，我想听听你的真话。”蒙恬听后摇摇头，认真的道。赵军回过神不由苦笑道：“蒙帅，你又考我。”蒙恬笑了笑道：“随你怎么想，不过你小子说的若是精辟，我到是可以考虑传你一门长兵器的战阵厮杀之法，你放心，绝对不比阮副帅的独脚铜人差。”“当真？”赵军一脸惊喜，还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蒙恬会如此大方。虽然徒手对战是他的强项，但总不能上了战场还空着手吧，所以他最缺的就是长兵器，当然也可以通过形意拳推演，加上自己的身体素质，相信任何兵器使来也不弱，但总没有现成的来的强，所以那天打赌他才要学阮翁仲的独角铜人。蒙恬不由笑骂道：“你小子，难道本帅还会骗你不成。”“哪那能。”赵军笑了一句，就道：“那我就说了，其实我大秦帝国现在看似虽强，但却犹如锻铁一般，刚而易折，也可以理解成杀伐之气太盛，只可一时。”蒙恬神色一凝道：“继续说下去。”赵军点点头道：“其实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我大秦虽然统一了天下，但提前却没有做好一统天下的准备。包括各项制度、官爵，还有不同郡县要下派的能吏、都尉都没有准备好，简单的来说，就是缺兵、缺粮、缺人，更缺乏一个治理地方的有效机制。但凭我大秦帝国原本的那一套，已经不适用了，毕竟现在的土地更加广阔，人口也更加复杂，六国遗族到处挑事教唆，百姓心怀故国之下，在用重法只会越来越不安定，而帝国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地方安静。还有匈奴问题，以及百越问题，都没有来得及有效处理，所以才导致如今重兵屯边疆，而内地无精兵，所以只能疲于应对六国遗留的贵族和盗匪。而且我想，皇帝之所以如今修驰道、建长城，加重律法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如此吧。”蒙恬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赞赏的道：“你能看出这个最根本的问题，确实不错，外人都以为我秦国重法，陛下不体恤民力。但谁又能知，这根本就是形势所逼，不用重法加重徭役，移民那些关东旧族，又如何有许多能力管理那些六国心怀不轨之图和天下不安的百姓？阿军，你能看出这个问题，证明是心向我秦国的，而不是像那些六国旧人，只会断章取义。”叹口气，蒙毅的刚毅的脸上，渐渐充满了忧虑之色，其实现在秦国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加重律法只会问题越来越严重，可要是用怀柔手段，帝国又没有足够的兵马和人才储备应对。最后，蒙毅又看向赵军，希冀的道：“你可知解法？”“几乎无解。”PS:感谢大家的投票支持，肉包会努力写书，争取把大家心目中的缺点，一一填平，请宽限些时间，对肉包温柔些，票票猛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