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冰台考核（上 二更）

时间匆匆而过，已经到了始皇帝三年元月中旬。年关刚过，咸阳城郊外的小镇上还没开市，街道上也仅仅有几人在行走。而关中一般入春较早，雨水也较为充足，所以，本来就有些阴冷的天空，在沉寂片刻后就落下了连绵小雨，雨水滴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悦耳的滴答声，雨点小但很密急不一会便打湿了地面，仅有的几个行人也都冲忙跑到街道两边，到熟人家避雨了。只是，此时还唯有一人在青石板上不急不缓的行走，他每走一步就如落地生根的大树，又像缓缓流动的河水，沉稳又飘然顺畅，居然走出了一韵味，就是脚下暗纹白底的黑布屦踏湿了也恍若未觉，如果能有精通武艺之人便能看出，此人的武艺已经达到气力相间，内外相合的地步了。此人身高接近八尺身材异常的雄伟，年龄却只有十七八岁双目炯炯有神，他身穿黑纹长袍头戴高牟皮冠，显得既英武又高贵，脸上挂着一副平淡沉静的表情，偶尔会嘴角翘起带出一丝笑容。不过，此人后面还跟着一匹癞皮狗似得的小马驹，淋得如落汤鸡非常狼狈，紧紧跟在主人身边嘴里不停发出呜鸣声，黑亮的大眼睛里都是委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军，一个人过年显得有些乏味，特别是看着和穆宁一起置办的年货就有些睹物思人，加上想念赵灵又记挂着尚在沛县的吕雉，心情便有些不佳，这几天早上他都会带着哮天犬到镇外的山野间走一走，没想到上午居然下起了小雨。过了这个年，也标志着他已经满十八岁了，虽然年龄还不大，但赵军却有些老大无为的感慨，颇似历史上刘备那句髀肉之叹。当然，这些也怪不得赵军，如今离秦始皇暴毙还有九年不到的时间，他只是在漠北掌握部分马匪，于攀上秦国这颗大树还是毫无头绪，最多是在北军有了些根基，加上拓展了人脉而已，如果硬算起来的话，获得大夫爵位，在去除罪身也算是一种成就吧。可是，这些对他以后争霸乱世的帮助并不明显，他还需要不断往上爬。远的不说，就说跟吕雉的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一年了，赵灵也还是了无踪迹，而自己毫无权位，更不知道何时能风光回沛县，一举了解与刘邦一伙人的恩怨。这次的黑冰台的行动，自己一定要是立下大功，想信那时求得县尉之类的官职不难，最好是下放到泗水郡，等解决了沛县恩怨，在带走吕雉就可以想办法调入军队了，最后在进一步掌管兵权，就可以静待大时代来临。想完后，赵军嘴角又晒然一笑：“听穆宁说这次选拔极为严格，自己的实力到不愁选不上，就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来了多少厉害人物，自己是否能脱颖而出，顺利加入这次对六国余孽的反击行动。”当天回到住处，赵军就开始修养精力了，因为第二天就是对考核选拔的时候，虽然自己不用担忧，但有备无患。选拔考核的地方，是在城郊小镇北边十里的一个山谷内，这里一大早就聚齐满了人，整整四百穿着不一的壮士，而山谷周围也都站满了都尉军的甲士，包括山谷出口北面的黄土路上，也都十步一人站满了甲士，好像是通往另外一个地方。而山谷里来参加考核的人，此时三三两两聚齐，或站或做，小声的议论着各种话题。“听说了吗，今天的考核陛下也会到场观看。”“自然，不过应该不是此地，这里只是出发地而已，听说是按照铁鹰锐士标准选拔，我想皇帝应该是在后面的较武之地。”“太好了，要是能在较武时获得陛下赏识，那还不是一步登天？”“哼，就凭你？”“怎么，不服气？”来参加考核的四百人都是大秦帝国内，各处军队挑选出的拔尖精锐，猛然聚集到一起自然谁也不服谁，相互有摩擦也在所难免，只是因为有周围甲士看守，今天又是在选拔，所以都在极力克制而已。赵军粗略看了一眼，便一人站在了山谷内无人处闭目养神，而对周围的议论之声却充耳不闻，今天他穿的是一套黑色紧衣，绑腿下是木底的双面屦，显得干练利落。“铛！”此时一声铜锣声忽然响起，震动了整个山谷，来参加考核的众人不由纷纷抬头往山谷上方看去，就见几个军官式人的打扮来人，正拿着一面铜锣站在一块山石上。只听其中一位军侯对山谷内的众人大声吼道：“下面是考核的是第一关，也是最基本的，看到山谷北面的那个出口了吗，现在一个个排着队到出口处，不要乱否则军法处置，然后每人领取一套甲胄，最后一起给我一直向前跑，到了地自然有人教你们怎么做。”一听这个秦军发话，早就摩拳擦掌的众人顿时忍不住开始往前跑起来，赵军看了一眼，就混在中间不紧不慢的向山谷北面出口走去。敢走到出口处就又一个个排起了长队，山谷出口处有一属的士兵正在记录和验明身份，同时又有几个人站在装满甲胄的牛车边，给通过的人逐个发放甲胄，只是赵军见这甲胄有些过分的臃肿，明显是被做过手脚了。而临到赵军的时候，那负责记录和验明身份的士兵头也不抬的喝道：“报上姓名和凭证。”这一步是为了记录和验明是否为秦人，选拔之人一般都先是确定好的，在配以凭证即可。“沛县赵军。”随后，赵军便拿出了穆宁亲自给予的凭证，是一根黑色的竹片，上面还有一个奇怪印信。负责记录的士兵记录后，就去收竹片，只是收到的士兵一见凭证便不由脸色一惊，同时给身边的人一看，也是惊异的看向赵军。“前面的还走不走了，别耽误老子时间。”后面排队有等不及的开口大骂起来。而那负责记录的几个秦军甲士顿时脸色一黑，开口就对后面喝骂道：“急什么，都是一起出发的，虽然你们是要加入黑冰台的，但没通过之前就给老子老实点。”赵军摇摇头，看来黑冰台是有些落没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事不见黑冰台的人露面，就算是交由蓝田大营训练，但考核之初也没理由不出现把关。不过，那几个秦军甲士这时又一脸恭笑，对赵军客气道：“公子，你请。”赵军一笑就往前走了，看来黑冰台还不算太落没啊，最起码穆宁的凭证还是有些威慑力的，连这些咸阳城都尉军的人都惧怕。走上前来，赵军就从牛车上领取了一套还算合身的甲胄，只是入手之间却突然一沉，赵军脸色一紧，随后在用力一次才把它穿到身上，粗略估计至少有八十余斤，随后在往周边一看，山谷口已经聚齐来了不少人，他们也都穿上了甲胄紧紧看着前面站满甲士护卫的黄土大道，而两边甲士的身后则是草坡和树林，远处有几座山头。在看中间的黄土大道有些弯曲，但也能并排容下三四人，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又有多长。又等了约两三科，所有的人才全部集合在出口，并且穿上了这层重又八十余斤的甲胄，只不过脸色同样不好看，这盔甲太沉重了，还不知道跑多久才能到达。当然，这其实就是铁鹰锐士的考核第一项，体魄关。吴起当年训练魏武卒手执一支长矛、身背二十支长箭与一张铁胎硬弓、同时携带三天军食，总重约五十余斤，连续疾行一百里还能立即投入激战者，方可为武卒。而组建选拔铁鹰锐士的司马错，则是在此之外又增添了全副甲胄、一口阔身短剑、一把精铁匕首与一面牛皮盾牌，总重约在八十余，此关通过，方能进入各种较武，最后全部合格才是铁鹰锐士。“跑！”在秦军的一声令下，四百余人大都争先恐后的向北跑去，顿时在黄土大道上带起了一阵阵烟尘，弥漫在空气之中久久不散，搞得众人灰头灰脸，却又显得竞争格外激烈。只是，赵军却没急，他不紧不慢的跑在中间，既不去赶超别人也不会落到最后面，按照上辈子军队负重越野长跑的技巧，三步一呼吸保持平缓，双臂摆稳丝毫不急，在说，这些东西对他只是小儿科，上辈子在军队负重越野跑山路是家常便饭，而且比这严格多了。不过，聪明的人不只他一个，也有清楚流程或者看出端倪的人悄悄保存了体力，现在还不知道跑多久，又没有限定时间，或者下一步会有什么变故，所以自然不愿意当出头鸟。“兄弟，你跑的不错啊。”这时一个二十来岁长相白净，下巴上却带着一撇小胡子的年轻人靠近了赵军道。赵军一愣，在一看此人眉毛笔直，双眼有神确实也是不凡，跑的也相当稳妥，虽然不如赵军，但在同等人中间算是拔尖的。“你也是不错。”赵军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跑步之中最忌开口说话。不过那人又看着赵军笑道：“刚才我看那些秦军问你的名字，你叫赵军是吧，我叫李由，希望在下面的考核之中能有个照应。”赵军回头看了他一眼，便点点头，李由一笑就知道赵军认可了他，只是很明显，赵军不想多说话，所以他便也知趣的闭口不说了，然后又跟紧赵军。殊不知，现在赵军的内心却一阵惊讶。历史上李由是上蔡人，秦相李斯之子。担任过三川郡守，后来天下大乱各地反秦义军不断，吴广统率义军，屡战屡胜，准备攻克三川郡，直取咸阳，但是，义军在攻打荥阳时，遇到了李由所部秦军的顽抗，结果荥阳久攻不下，形成了胶着的状态，令义军吃尽苦头，同时加速了起义军内部的分化。直到后来刘邦、项羽统帅楚军攻至雍丘，激战一月有余才击败秦军，而李由也战死城头，被曹参斩杀。PS：今天第二更晚了点，不过算是保质保量完成今天的任务了，新的一个星期，也是一个好的开头，感谢大家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