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专家莫晓慧在军营第一天的训练,衣裳就全部都湿透了。练正步走,真是一个考体力的活。他们这些女兵,个子高矮不一,踢出的正步却要求步伐一致,比如说腿要抬一样高,脚尖离地三十厘米,端在前面的胳膊,拳头要摆在第二个和第三个衣扣的中间位置。最累的是练踢腿。就是原地站着,腿伸直脚尖绷紧,抬高到指定高度,是不能放下来的,一直站到站不稳为止。汗水流下来,也不能去擦,只要喊口令的人不喊稍息,他们就不能动,就得一动不动的保持同一个姿势站着。谭鲁晋还声嘶力竭地鞭策她们:“不能动!就是一个苍蝇盯着你的脸上,你都不能去打,蚊子咬了你,咬出血你都不能打,你只能让它去咬!就是一动不能动!”“钉”了一天木桩,又到操场上跑了五圈,要不是远处还有男兵在那边训练,一班的女兵们都想就地趴下歇着了。莫晓慧上学的时候,体育考试考800米,还是同桌拖着她跑,生拉硬拽才勉强跑及格的。一班罚跑的这五圈,跑得她眼前发黑,只觉得胳膊腿儿都不是自己的了。邵丽云拖着两条腿,跟在莫晓慧身边慢慢挪,一边嘟囔:“一会儿回去我先躺会儿,再起来洗头洗澡,刚才那阵风一吹,身上都是土,脏死了。”贺青春跟上来:“就那一小勺水,你还能洗头洗澡?我洗脸都不够。”女兵们相对来讲比较爱干净,只要出汗就要洗脸,吃完饭嫌大葱韭菜有味儿,刷牙要刷三遍。就营房里的这点水,真的只够她们洗脸刷牙的。要想把衣服洗干净,又想把头发洗干净,又想把身上擦干净,还真的只有跑去河边了。莫晓慧这时候才明白江筠的提议不是矫情,而是实情。好不容易从大操场挪回了宿舍,解放鞋一脱,都是汗味儿,莫晓慧急忙把随手关上的门,又赶紧打开。二班的女兵们在一班的女兵们去跑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里又练了一遍整理内务,这会儿都坐在炕边三三两两的聊天,显得分外悠闲自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经过了中午的对立,宿舍里的两个班也出现了壁垒分明的两个状态,一班的累成狗,二班的袖着手。莫晓慧喝了一大杯热水,稍事休息,去找江筠:“二班长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两人走到围墙底下,莫晓慧才轻声地说:“二班长,咱俩一起去找连长吧,向他申请咱们女兵去河边洗衣服的事情。”江筠有点吃惊:“就这么去说,不用写申请书?”“先去汇报一下吧,”莫晓慧苦笑,要是不趁着现在还有冲动的时候去说,等她提起笔的时候,只要一想到连长指导员有可能会说她娇气,她就不想写申请了:“衣服都汗透了,就两身衣服换,根本就不够。干不干净还是一回事,穿着湿衣服,可容易感冒了。”要是早知道这里这么偏僻,出门的时候就应该多带几件背心儿的。江筠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现在就去说?”莫晓慧点头:“现在就去,走吧!”两个人一起去连队办公室,只有郭和平一个人在:“连长出去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吧,一样的。”不管是跟指导员说还是跟连长说,反正到后来他们俩都要放在一块儿商量。莫晓慧立正:“是,指导员!”言简意赅的把女兵们的想法,向指导员汇报了一遍。郭和平边听边点头,等莫晓慧说完,转脸看向一头黑线的江筠:“二班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一班长莫晓慧在汇报的时候,这个二班长看起来乖乖的站在后面,脸上的细微表情却十分丰富,虽然都是稍逊即逝,却没有逃过郭和平的火眼金睛。江筠听得可不耐烦了,之前她俩蹲墙根商量好的十个要求,莫晓慧到了办公室这一说,只提了其中的一个半要求,说了就跟没说一样。还好老天开眼,黑面神谭鲁晋不在,笑面大伯指导员居然还给她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报告指导员,”江筠决定,该说啥就说啥,不说白不说:“营地这边没有澡堂子,我们女兵又不能像男兵一样每天洗冷水澡,能不能给我们每个人配一个水桶?用来烧热水的干草牛粪或者柴火,我们可以自己到草原上去找。”郭和平明白了,女同志总有一些特殊时期,的确需要特殊照顾:“这个提议好,我会跟连长商量的。”江筠嘟嘟嘴,跟连长商量肯定就没好事,声音也有点儿沮丧:“是!谢谢指导员!”郭和平忍不住就想笑:“合着你们两个运气好,我就跟你们透露一点小道消息。”江筠的眼珠子转了转,指导员看起来好八卦的样子哦。“连队呢,是准备要扩建蓄水池,所以你们说的澡堂子有可能也会盖!”郭和平高兴的不仅仅是盖房子的事,而是盖房子的人要在他们连部住上一段日子:“你们回去再想想,只要条件允许,能做到的,咱们都做!”江筠好奇:“是那些男兵盖吗?”蓄水池也是要计算压力的,不是随便捡两块砖头垒个池子就行,弄不好就容易漏水。郭和平笑笑,又透露了一点点:“有专人来干,是工程兵!”江筠有点小激动:“工程兵啊!太好了,都是建筑专家呀!”如果有工程兵来的话,那她就可以提建议说建个沼气池,夏天烧热水,冬天烧火炕!郭和平像是看透了她想要说什么,及时把重点说了出来:“工程兵是做军事工事的,不归咱们管,给咱们连队盖个房子修个水池子只是顺便。”外面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刹车声,郭和平开始赶人:“行了,你们两个回去吧,记得明天早上整理内务一定要合格啊!”如果不是要接待专家,他得好好跟这两个女兵班长多聊聊。莫晓慧和江筠走出连部办公室,看到院子里停了四辆军用吉普车,从车上下来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带着瓶子底眼镜,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陌生军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