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父母之命第二日,早起梳妆过后,小柔端来一碗冰糖银耳莲子羹,素净的青瓷透着婉约,我饶有兴味的把玩着。这要是拿回现代,不知要值多少钱呢!我想,我当时的眼光不亚于葛朗台看着他一屋子的金币。“小姐,你为何不吃?不喜欢?二小姐也和你是一样的,我留心看过了。”小柔用清秀的双眼看着我,暗自揣测。我急忙用瓷匙小心的盛起,送入口中。“嗯,还不错。小柔你可吃过了?”“待侍候完小姐,我们回头再吃。”小柔欢快的应承着,又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摊开,熏香炉里添了紫檀片。冉冉的熏香似有似无,我环顾着我的闺房。红木的门窗,古朴优雅。梨花木雕花绣床,斜挂着薄如蝉翼的淡色轻纱。室内墙上挂着岁寒三友松、竹、梅几幅字画。想自己穿越过来竟摇身变成柳家大小姐,晓音律,精字画,恍然间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吃罢莲子羹,净了手,我来到桌前。“小姐,自从你病了之后,可有日子没写字了。来,小柔替你研磨。”这几日来的相处,小柔就像是为我活着一样,事实为我着想,在心里也没把她当个使唤丫头,倒是有几分好姐妹的成分。我提起笔来,好在当年也爱写几个毛笔字,可和我那亲妹妹比起来,我那字啊,真就拿不出手了。写什么呢?“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下笔之时,就像是冥冥中受人指使,竟也顺畅无比。“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小柔放下手中的磨,吟出声来,“小姐,这是谁的诗句?我怎么从未看你写过呢?”我思绪万千,微微有些惆怅。轻声道:“这是……”本来想说,这是清朝纳兰性德的诗句。可是,说了她又怎会明白?那是个还没到来的时代。“哦,这是我偶有的句子。”“小姐,就这几句,已然够美了!”小柔啧啧称赞,“只是,略悲伤了些……”想来,小柔整日跟这个柳家大小姐在一起,定然是耳熏目染,也懂些诗文。“呵呵……只这两句罢了!再不知怎么续了……”实不想冒名顶替,暂且搁下笔来。这时门外锦屏匆匆跑来,进得门来,深深一揖,道“大小姐,老爷太太要小姐过去,有要事相商。”我看了小柔一眼,这大早上的,会有什么事这么急?来了几天,也知道,老爷太太没什么事从不和女儿细叙家常。大户人家反倒没有小户小家的儿女略亲近些。这么急急的叫锦屏来,看来事情还挺大。略一打扮,穿上那件水蓝色裙衫,小柔又给我头上插了碧色攒珠簪。袅袅婷婷穿廊而去。隐隐中,总觉得心忐忑不安。难道,有什么事情?进得门来,我看到太太王氏——也就是我的母亲,正拿帕子拭泪。父亲柳老爷背着手来回踱步,不住的摇头叹息。“嫣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我款款一拜,母亲赶紧掩饰,挤出一丝笑容将我扶起。“女儿,过来,坐在为娘的身边。”这好似从没有过的事,起码,从我进得柳府,母亲待我从没如此这样亲昵过,除了那次生病。看来,还真有什么事。“娘,刚女儿进来,看娘似乎有什么隐忧,父亲也好似很烦闷。倘若,女儿能够为父母解些烦闷,也让女儿心下好受些。不知女儿能否知道,父母为何烦忧?”柳语嫣言辞恳切,倒是令柳老爷和太太微微一怔。“我的儿!难为你体谅父母的心!倒是比往日更伶俐亲近人……越是如此,娘更是舍不得,偏偏……”娘又说不下去了,丰满端庄的脸上又现一抹泪痕。“女人家,哭哭啼啼作甚?这终归是一件好事!”父亲转过身,豁然坐下。丫鬟递过一杯茶,父亲慢慢拿起茶碗,略吹了吹,饮了半盏,放下。“嫣儿啊!刚前任左大将军派媒人来,提了亲。说,左家二公子气宇轩昂,文武全才,想让你许配与他。你看如何?”父亲从没有过的慈祥,柳语嫣倒是吓了一跳。这才来几天啊?还想着刚刚熟悉这花园小道,这柳畔池塘,也慢慢喜欢那个雅致温馨的闺房,更有那可爱秀丽的妹妹,莞尔。伟大的瘦身计划还没实现,饭菜里的秘密还没找到,这就要嫁了?“娘,孩儿不舍得离开您!”语嫣眼含泪滴,楚楚动人。“老爷!能不能退了这门亲事?嫣儿病才养好,我觉得比之过去更招人怜爱些。再说,那左公子……”母亲哀哀苦求。“妇人之见!想我与那左将军也算是同朝……”父亲看了柳语嫣一眼,顿住,“左家也是名门望族,大公子左枭战袭承左老爷是当朝将军,如今在边关驻守。三公子年幼。只有二公子年纪般配。左家明日就来下聘,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父亲不容质疑,自有封建家长的固执风范。看来真是啊!这面都没见过,就要和人结婚了?不对,叫成亲。这古代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把女儿一辈子交付出去了。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我童蔷薇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见过些许世面受过高等教育的三十来岁的少妇,和这个十七岁的古代美少女如今融为一体,若不发生些不可思议的故事,想来谁也不会相信。母亲还要说什么,我按住母亲的手。“父亲,孩儿遵命就是。但只求父亲一件事,能否容我把贴身丫鬟小柔带去?”我跪下,自己的下一步人生就这在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定了下来。“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不知道?那个左家二公子整日不务正业寻花问柳,你这不是害了我女儿吗?”母亲愤而起身,捉住父亲的衣襟,泪如雨下。嫁给这样的男人??柳语嫣懵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窗外梨花片片漫天飞,有几朵落在雕花的窗棂上,寂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