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空念

第七十三章 空念柳莞尔午间步入后花园，一丛修竹后面是柳林。柳林里那个小小的秋千还在，一如当初语嫣未嫁时，姐妹互相打趣玩闹。恍然，那些美好的时光历历在目。只是，如今，秋千还在，姐姐语嫣却不知今在何方。远远地闻到了一阵酒香，柳丝迷离间，关离若举着青瓷白壶仰脖豪饮。蓦地，莞尔有些心疼。自姐姐离开之后，他每天早出晚归，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找姐姐是他现如今唯一的目标。若不是一再强留，劝说他姐姐总有一天会回来的，他一定不会继续留在自己身边了吧！“给我，我也喝！”莞尔一把抢过关离若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酒的辛辣呛得她一迭声的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关离若这才从茫然中醒转过来，轻拍着莞尔的背。“不会喝酒为何要喝？”又是这让人讨厌却让人欲罢不能的贴心，莞尔着实懊恼。“我就喝，就喝。你能喝我为什么不能？”这几日来，他像是丢了魂魄，就算是偶尔望着自己，那眼神也好似隔着浓雾，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你是女孩儿家，这是烈酒。喝了会头痛的。”关离若言语温柔，轻轻从莞尔的手中夺过酒壶，又仰起头，却颓然的发现，酒壶已干。“头痛就头痛，你管我？”莞尔觉得没来由的委屈，这些日子，自己时时刻刻日日夜夜挂念他的一切，明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就是做不到不想他，不惦记他，更忍受不了看不见他。“我……”关离若怔怔地看向莞尔，却隐约觉得那张脸不该这般清秀，那双眼也不该杏花微动。不是这样的，她的眼如一泓山泉清澈见底，不是这般深潭凝眸。她的脸滑如凝脂丰润可人，而不是这般秀美娇嫩的。“语嫣，是你吗？是我的嫣儿……”关离若轻轻抚上莞尔的脸，喃喃而语，眼神迷离，满是凄楚。“你醉了！你醉了！我不是姐姐，我是莞尔！姐姐她走啦！走啦！”莞尔眼底迸出泪来，世间女子最痛苦的莫过于心爱的男人将自己当成另一个女人的影子。看着她，心中却想着别人。这种痛让人心碎心酸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知道，我不是姐姐！我也不可能是姐姐！可是，我也不愿意这样啊！我不想遇到你，可我却偏偏遇到你！我不想去想你，可我却不能不想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莞尔声泪俱下，那张脸梨花带雨，叫人不忍，让人心疼。关离若仿佛被人当头棒喝，猛地醒转过来。面前的佳人又何错之有？怪就怪自己，不懂拒绝，不忍拒绝，终究是伤了两个女子的心。“莞尔，对不起。我……我想我真的是醉了！”关离若起身，想去给莞尔一个安慰。伸出的手臂仲怔在空中，又猛地摇摇头。“我，还是走吧！”站起身，只觉晃得厉害，莞尔见状，忙过来扶住他。“酒不醉人人自醉，酒入愁肠愁更愁……哈哈哈哈……有花有酒翻寂寞，无风无雨倍凄凉……语嫣啊！语嫣！你在哪里，在哪里呀？”关离若终于忍不住泪流，对着长空吼出了声。这许多日子以来，一个个客栈查遍了，甚至连那些寺庙尼姑庵都不放过。该找的找了，该看的都看了。就连城外，最初相遇的湖边也去过，惊喜地以为会看到她，她会如当初遇见时，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可猝然发现，她真的不见了。连一丝痕迹，一点踪迹都寻不到。如天边飘过的那一片云，跃然心海，稍作停留，就再也寻不见了。“在你心里难道就只有姐姐没有我的半点影子吗？那当初为何会讲好听的故事给我听？为何会拥我入怀？既然不喜欢我，又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莞尔扑在关离若的怀里痛哭不已，一双粉拳一记记擂在关离若的胸口。“我，我，拥你入怀？”关离若讷讷地重复着，任凭莞尔的拳头一下下砸在心上。往事一幕幕，思念一幕幕。他忘不了语嫣当初撞见他们相拥在一起时是怎样痛楚的眼神，一定是绝望至极，一定是吧！“是啊，就是这样拥你入怀才让嫣儿伤心的！”关离若像被蛇咬了似的猛地推开莞尔。莞尔惊讶悲愤揉合着不甘和委屈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滑落。“是，是！你只在乎姐姐伤不伤心，根本就不想想我的感受。”莞尔轻抚着胸口，一字一顿，“你以为我好受吗？伤姐姐的心也是我不想的，她是我的亲姐姐，我也在乎她。可是，我就是做不到不爱你。你告诉我，爱一个人有错吗？有错吗？”莞尔清秀的面颊泪雨纷纷，任谁都不能无视。她转身欲逃，却被关离若一伸手。那个有力的结实的散发着男人气息的臂膀再一次揽紧了莞尔。人到情多情转薄，如今多情，却为情惘。关离若轻拂着莞尔的黑发，发丝撩人，馨香丝丝缕缕，一如曾经温软的香肩。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游荡在柳林间，叶落繁复。秋，更浓了。嫣儿，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