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库蕾雅所说的事情正巧也是江一想的事情。从在这个世界恢复意识一来，江一已经攒了一脑袋的问号，马上就要撞破他思想的桎梏逃出无形的樊笼了，直奔向广阔的天地去了。江一连忙从门口闪开，将库蕾雅让进屋里，明明是狗腿的心思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表情。被库蕾雅称作“天狼星”的小东西绕着库蕾雅跑来跑去，吐着舌头无声地喘着，完全就是一副小狗的样子。江一虽然想问到底怎么才能赶走这个小东西，但是考虑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件事的优先级恐怕还不够高，便将这个疑问又咽回了肚子。库蕾雅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优雅地交叠起两条长腿。她身上穿着的浴袍稍稍咧开了一点。本来想要凑过去坐在库蕾雅身边的江一看见咧开口的浴袍，猛地背过身去，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那什么、衣服、衣服、注意一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月黑风高干柴烈火什么的……”话说出来江一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有这么正直良善的一面，暗自庆幸刚才的身体检查还没来得及脱裤子。库蕾雅清澈的声音穿过他慌乱的喋喋不休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如果是以前的江一，至少应该知道对我不需要有这种态度。”江一一愣。这话说得简直就像是身体的原主本来就与她有某种程度上的关系一样，江一一咬牙，接着说道：“虽然原来的我可能和你情投意合，但是你要认识到人都是在发展与变化的，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啊。”忍无可忍的库蕾雅抬起长腿踹了一脚江一的屁股，踹的小她一号的青年一个趔趄：“滚。”就结果而言，两个人还是好好地坐下来说话了。终于把上半身的衣服穿回来的江一红着脸局促不安地坐在床尾，依旧只是简单裹了一件浴袍的库蕾雅翘着长腿丝毫不在意走光的风险满不在乎地坐在床头。简直是拷问。江一腹诽。“关于这个世界的事……不，关于你自己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库蕾雅问道。江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我’本来的名字也是江一，年龄25岁，懂一点召唤术——虽然不明白原理。我还记得何适是我的师兄，似乎是个政府官员，然后……我似乎是有一个名叫‘幸运犬’的组织的……”最后这一条是江一临时灵光一闪出来的，此前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有一个“组织”的概念，然而就在刚才想要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幸运犬”三个字便蹦到了嘴边。库蕾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意外，微微瞪圆了眼睛说道：“居然记得‘幸运犬’也不记得这些基本知识，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江一一摊手：“这就叫做同伴的羁绊。”“魂质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一种物质，没有人不知道。所以今天下午在火车上的时候我才叫你闭嘴。会傻头傻脑问出那种话的人也就是你们穿越者了。”无视掉江一的“羁绊学说”，库蕾雅开始自顾自地解释起来。“穿越者……在你们的世界，穿越者居然是一种常识的吗。何适提到的‘墨者’，还有你最开始称呼我‘流魂’，到底是什么意思？”总算问出来了。“穿越者”作为常识存在的世界怎么想都太高能了，这一定是要数量非常密集才能足够引起注意而又不至于成为普通的都市传说。“嗯。”库蕾雅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常识”这一点，“差不多从‘魂质’被发现的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别的世界的旅行者来到这个世界，这件事已经是公认的，但是原因还没有查明。因为担心这部分越来越多的外来居民会破坏我们原本的生活，所以政府才采取措施，隔离了这部分穿越者。直接穿越过来的人在身上会留下黑色的花纹，这部分人被称作‘墨者’，而像你这种利用了别人身体的人被称作‘流魂’。……不对，其实不能叫做‘别人的身体’。”库蕾雅突然停下了话头，转过脸看着江一，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正在用的这个身体，应该是平行世界的你自己才对。”时间静止了吗？江一想。怎么可能。犯什么傻。那为什么自己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了呢。无论是滴答的钟表，还是在脚边盘着一个团均匀呼吸着的小动物，一瞬间都像是失去了动静一样。或者说没在动了。静止了。江一伸出一根手指放在自己鼻子下面。哦，还在呼吸，太好了。库蕾雅的两道秀眉几乎拧到了一起：“你又犯什么傻。”江一木然开口：“听到了大概能颠覆世界观的话，一瞬间吓傻了。”库蕾雅嗤之以鼻：“算了，就算是你，也早就已经能猜到自己是在平行世界了吧。”不对吧！这个世界的人都疯掉了吗！“平行世界”这种概念难道是印在学龄前儿童的科普读物上并且标上拼音所以人尽皆知的吗！“平行世界的自己”这种自己中二时期会设想一下的设定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在这个人人都疯了的世界长草生根发育良好接受度如此广泛的啊！内心已经演完一整部咆哮帝马X涛式怒吼大戏的江一依然木着一张脸：“哦。”见江一已经平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库蕾雅继续她的小讲堂：“对我而言，魂质最直观的用处就是这个。”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平摊着。金色的粒子在她的手上逐渐凝聚成一杆长枪的样子，就像是江一见过的那样。“这是灵武。你看到过的这杆枪，还有我身上的盔甲，都是魂质凝结而成的。各人对魂质的控制力不同，能做到的事情程度也不一样，和精神力有关。所以我之前才说在魂质稀薄的地方使用召唤术对于你的负担太大了。顺带一提，”库蕾雅指了指脚下正在酣睡的小动物，“如果你再想不到把它收回去的方式，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而晕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