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肤浅？江一真的很想追上去抓住库蕾雅的双肩用力摇摇摇，让她把自己方才的不恰当言论收回去。男和女，阴和阳，如此自然调和有美感的关系，竟然被这个始终木着一张看谁都不想搭理的冰块脸的家伙说成是肤浅，如此看来真的是个肤浅的女人。但是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尚未散尽的江一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这么做。被那双冷冰冰的直摄人心魄的绿眼睛对上视线，再大的怨气都要偃旗息鼓缴械投降。既然不是“那么肤浅的关系”，八成就真的是什么“同伴的羁绊”了。小小地遗憾了一下，江一起身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从何适那里拿来的蓝色封面的文件夹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江一伸手取过文件夹，静下心来一页一页地阅读。文件夹里的资料按照事件发生的先后顺序排好，包括事件发生的时间、地点，受害人的身份，现场调查照片，尸检结果和目击证词等等常规的内容。江一草草地将这本不算多厚，却惊心动魄的事件资料翻到最后。这份报告明显就是绝对不能拿给外人传阅的“战时之铃”内部资料，这上面记载的内容如果传播出去恐怕会造成大规模的社会恐慌。“战时之铃”是这个世界的组织，作用大致相当于江一原本那个世界的公安，通称BA。这个信息是江一现在这个大脑中储备的信息。江一试图认真地挖掘一下记忆，却发现大概是原本的江一与战时之铃亦没有什么交集，再没有更具价值的线索。不知道是自己这位师兄太信任自己，还是真的不在乎信息泄露这件事。但不管怎么说，隶属于管理局的何适能拿到这样一份战时之铃的调查资料，本身就不是什么寻常的事。何适究竟是什么人这一点，眼下的江一并不关心，毕竟属于别人的事情如果挖掘的太深会有惹火烧身的风险。需要他操心的也就只有眼前这一份报告而已。最初一起“切裂魔”事件发生的时间是上周二，凶手在那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第二起事件发生于初次事件的四天以后，也就是在上周六的晚上。从第二起事件开始，凶手作案的频率逐渐变得密集起来，分别在本周一和本周二出现了第三起和第四起事件。然而从本周三开始，作案的频率突然大爆发，截止到资料显示的本周五，短短三天的时间已经有七人被害。江一眉头紧锁地盯着一张张血淋淋的现场调查照片。以如此残忍的作案手法和如此猖獗的作案频率来看，恐怕战时之铃方面也是没有余力压制“切裂魔”的消息在坊间传播。况且这样狂气的堪比都市传说的犯罪嫌疑人，难保没有心智尚未成熟的中二模仿犯，毕竟这是一个平行世界穿越者理论深入人心的集体犯中二的地方。江一又将资料册翻到最前页，一页一页开始仔细研究。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是个醉汉，案发当时正在从酒馆归家的路上。案件发生的地点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并没有目击证人，是第二天路过的上班族发现了尸体并报警。受害人的尸体被高度破坏，虽然现场的痕迹表明发生过激烈的争斗，但是受害者明显落于下风，四肢和躯干的各部分东一块西一块地铺满了整个小巷。切口并不是沿着关节被分解的，即便是骨骼的断面也显得工整平滑，这倒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细节。从最初的几个碎块上检查到了生活反应，也就是说，被害人是活着被切碎致死的。江一厌恶地咧了咧嘴。单从这个案件发生的时间地点上来看就已经很恶俗了，再加上这么一个猎奇的死法，他隔着纸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试刀吧这是。”江一小声嘟囔着，将手中的案件报告又翻过了一页。如果说第一起案件给人的感觉只是凶手浅尝辄止的试水，第二次的案件便明显能感觉到凶手犯案手段的提升。同之前一样，时间依然是接近午夜，地点是另外一处的暗巷。受害人是那附近一家小酒吧的老板，案发时正打烊准备回家。与第一次的案件不同的是，这次从受害人散落一地的几乎每一个尸块上都检查到了生活反应，而且竟然没有争斗的痕迹。第二次的受害人是个人高马大的男性，从体能和反应速度上来讲应该是强于第一次案件中的那个醉汉的，但是居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这么送了命。江一目瞪口呆：“不可能吧……这根本就是一瞬间就被切碎了，怎么想都不符合生活常识吧……”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死亡呢。割断动脉的时候？头被斩下的时候？亦或是心脏被掏出来的时候？如果这一切发生的足够快，快到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对于被切碎的人又该是怎样的情形呢？被砍掉的头是否能看见自己的身子缓缓倒下。失去了心脏的身体能否感受到血液流经四肢的余温。发现自己变成一堆碎块的一瞬间，被害人又在想些什么呢。江一想起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看过的电影。在某些科幻恐怖电影会出现这样的镜头。一行人穿梭在四处潜藏着致命机关的走廊中，走在最前面负责探路的那个人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在下一个镜头中，这个人通常会被看不见的隐形网格切碎成一堆齐整的小方块，然后落地死亡。差不多就像是这种被一瞬间活活切碎。但那时发生在电影中的桥段。而摆在江一眼前的，是真真正正发生于现实（？）中的东西。凶手他们一样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不管是看见漫天的黄蜂也好，东京塔一般的钢铁女战士也好，还是自己身上的召唤法阵也好，江一其实都没觉得多少发自内心的震惊与恐慌。但是直到这一刻。“我……究竟是在和一群什么东西作对啊……”江一茫然地自言自语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内心深处那一小捧跃动着的小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