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过年

第五十章 过年外面已经黑了，温度很低，敏敬从外面带着一股子寒气，三奶奶赶紧让敏敬到炕上暖和暖和，敏敬笑着说：“三奶奶，外面还有一点事没有忙活完了，忙活完了我就上炕暖和。”顾母跟敏杰把炕上包饺子用的面板面盆之类的都收拾下去，炕桌上放上了一碟子炒瓜子，一碟子炒花生，还很奢侈的泡了一壶茶，这些东西都是敏敬前两天带回来的，就是准备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着在一起吃吃喝喝的。三奶奶闻了闻味道，说：“哎哟，是茉莉花茶啊，这个味道已经好些年没有闻到了。”顾母说：“这个还是敏敬带回来的呢，就一点，我就想着等到年五更了咱们拿出来喝了。”敏芊站在窗户前，朦朦胧胧的能够看到院子里敏敬带着敏和把一根长长的竹竿靠着晾衣绳放着，这个是准备明早上挂着鞭炮放鞭的，放好了之后敏敬又去大门那边看了看，这才小跑着进了屋里。顾母在大锅下面添了一根木柴，这样锅底下有火炕就会很热，看看敏敬跟敏和都进屋里了，就把放在外间的油灯端着进了里屋，小小的屋子，因为点着两盏煤油灯，倒也不是很暗。敏杰说：“哥，都到炕上来，咱们今天一家团圆好好的过一个年。”敏和说：“要是有一大桌子好吃的那就更好了，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说话。”敏杰说：“这不是又有瓜子又有花生的，还有一壶好茶，这可都是好东西了。”敏和抓了一把瓜子，磕了两个，说：“真香，过年真好，可以吃好吃的。”敏杰吃了两个花生，说：“哥，要是屋里有电就好了，咱们可以在屋子里看书，亮堂堂的，想想就让人心里热乎乎的。”敏敬说：“是啊，家里 有电怎么样也是方便的，现在咱们国家跟原来有些不一样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咱们这里也就通了电了。”敏杰凑到敏和的身边，说：“哥，大家都说现在跟原来不一样了，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呢？”敏敬听了，沉吟半晌，说：“我的感觉，是现在跟原来比起来，很多事情都松宽了很多，就像我这次出去一样，这要是在原来，没有村里的介绍信，那是根本就不行的，可是这次呢，我没在村里跟着干活，也就是没有公分，我听他们说，这样的松宽，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就是不知道会到个什么地步而已。”敏杰说：“这样真好，过了年我还想着跟着你一起去县城呢，整天在村里跟着上工，睁眼就是上工，回家吃了饭再准备上工，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情，我觉得我都要成傻子了。”三奶奶听了，说：“出去看看是很好的，人这一辈子很长很长，能够到很多地方去看看，也是很好的。”敏和说：“三奶奶，您也去过很多地方吗？”三奶奶有些怀念的说：“三奶奶去过很多地方呢，大江南北，很多城市都去过，都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敏杰一听，很是感兴趣的说：“三奶奶，您跟我们讲讲呗，我们也就是去过公社呢，我很想知道外面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三奶奶说：“我是解放之前去的，跟着你们三爷爷，解放之后我们就回了县里，后来你三爷爷带着我回了咱么周家村，再后来你三爷爷没了，我就一个人在这里过。”敏和说：“三奶奶，您有没有去过北京天安门？”三奶奶说：“那个时候的北京啊，还没有天安门呢，我跟着你们三爷爷去京城访友，你三爷爷的朋友带着我们去了香山，正是秋天呢，漫山的红叶，这一说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敏杰说：“三奶奶，听说南方很热，是真的吗？”三奶奶说：“南方也不是一直很热的，我最远呢就到过上海，再南边就没去过了，那边的冬天很冷，我现在还记的，我跟你三爷爷到了上海，晚上都冻得睡不着觉，咱们这边冬天啊，还有炕，烧的热乎乎的躺在上面就不觉得冷，那边都是睡床，冷冰冰的，还潮湿，我实在是冻得受不了了，我们待了没几天就回来了。”难得三奶奶今天晚上有兴致，跟孩子们说了很多早些年她出去的奇闻异事，顾敏芊坐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心里却在想着，这位老太太，看起来跟村里的老太太差不多的样子，其实是个经历很丰富的人，这个顾家，应该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的人家。时间也不早了，顾母去下了四盘水饺，一家人吃了水饺就各自安歇，敏芊想着，如果再下去几年就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还有春晚可以陪着一起守岁了，没了春晚这道大菜，还真的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啊。饺子的味道很好，敏芊吃了之后躺在炕上一直在回味这个味道，虽然自己一个人过春节的时候有很多电子产品，看起来很热闹，有各种速冻的速食的美味食品陪着，看起来很丰盛，但是还是不如这个寒夜里的大年夜让自己感觉熨帖，有家人陪伴的年夜，那才是让人回味的过年的味道呢。窗外传来零星的鞭炮的声音，敏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没有做梦，还是顾母轻轻的摸着敏芊的头把她叫起来，三奶奶已经起来穿好衣服在外间带着敏敬敏和准备发纸马了，敏杰在灶前烧火，顾母把敏芊喊了起来，说：“敏芊，要起来了，待会咱们家里要发纸马，准备放鞭炮了。”窗外一阵接着一阵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顾敏芊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实在是好，这么大的动静，自己竟然还能够睡得着。顾母帮着敏芊把衣服穿好，就是吴老师帮着做的那件圆领的小罩衣，红底白色小碎花的，前面还有个大大的口袋，可以放很多的东西，顾母看着敏芊穿着衣服可爱的样子，笑着说：“还是吴老师会做衣服，这衣服穿着显得人真好看。”敏杰进来摆炕桌了，敏芊看到她穿着那件敏敬带回来的旧衣服，红色条绒的外套，乌黑油亮的头发编了两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上，显得人格外的娇俏。敏杰说：“哟，芊芊穿着这个衣服好看，天亮了我带着你去拜年，咱们不把这个大口袋装满了可不回家啊。”顾母笑着说：“你们是去拜年啊还是去要东西啊，没的让人家笑话你们。”敏杰说：“一年到头的就这一回，我们登门拜年他们还能把我们撵出去？我都跟潘美云说好了，上午我们俩再加上明贤，我们仨一起去拜年去，别家去不去的不要紧，陈老师那里可是一定要去的呢。”顾母说：“这倒是，你们可是麻烦陈老师跟陈师母很多，去给陈老师好好的拜个年是应该的。”敏和从外面进来，说：“娘，我们都准备好了， 要放鞭炮了，你们都捂起耳朵来啊，别吓着。”说完了就赶紧的出去，敏芊赶紧都窗户跟前，用手嘟着耳朵，盯着黑漆漆的窗外，很快的，院子里就一阵响亮的鞭炮声音，院子里一阵的亮光，响过之后敏和就跟在敏敬的身后进来，三奶奶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三碗水饺三杯酒三双筷子，这个是用来敬天地的，敏敬放了鞭炮，三奶奶说：“赶紧吃饭，吃了饭开大门之前把院子里的桌子收拾好了，虽然有放鞭炮的，但是还不知道有没有敬天地的，万一这个是不允许的， 没白的惹来事端。”敏杰跟顾母已经把煮好的饺子都端到炕桌上，还有一碗蒜泥，上面浇了醋还有香油，蘸着水饺吃特别的好吃。外面还是一阵一阵的鞭炮声音，三奶奶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说：“看样子今年跟往年真的是不一样了，但愿今年我们家能够有更多的改变，咱们的日子能够越过越好。”敏敬端起自己面前盛着饺子汤的小碗，说：“三奶奶，娘，我以水当酒，敬你们，祝你们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三奶奶欣慰的笑着说：“谢谢谢谢，三奶奶也祝你在这一年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敏和也跟着端起碗，说：“三奶奶，还有我还有我，我也祝你还有我娘身体健康。”顾母说：“好，娘也祝我们敏和上学之后学习进步，考试考第一名。”敏和听了，笑着说：“我当然要考第一名的，不考第一名我上学做什么。”这自大的样子，让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吃了饭，天就隐隐的亮了，院子里的桌子收好了之后，敏敬就把大门开了，已经好几年了，三奶奶过年都在敏敬家里，所以给三奶奶拜年的人一般都要来顾家，果然，没一会功夫，潘支书就先来顾家给三奶奶拜年了。三奶奶现在算是烈属，她的大儿子在朝鲜战场牺牲了，那个时候三奶奶的大儿子刚成亲不久，儿媳妇都还没有孩子呢，后来儿媳妇改嫁了，但是三奶奶跟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关系很好，儿媳妇后来嫁的也是一个军人，听说跟三奶奶的大儿子还是战友，两口子还曾经一起来看过三奶奶，每年三奶奶都会接到好几个从外地寄过来的包裹，里面不是吃的就是衣服料子之类的东西，敏芊在三奶奶家里吃到的那些糕点就是这个曾经的伯娘给寄过来的。因为三奶奶的身份，村里的干部每年大年初一都回来家里给三奶奶拜年，这也是因为顾家虽然是地主资本家的成分，但是他们家也是烈属，村里在很多地方也是给了一些照顾。潘美云跟在潘书记的身后，给三奶奶还有顾母拜了年之后，潘美云就拉着敏杰带着敏芊去了隔壁的张家，给张家老两口拜了年之后，就跟张明贤一起准备出去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