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尔不在的这三年里,一共探索到了七个还违背彻底摧毁的已知世界,效率也算是相当惊人了。在这七个已知世界,扭曲虚空共同体的人们都避开那些还懵懂无知的土著,在已经开始和大裂隙作战的原住民帮助下,建造了相应的星球法阵,把七个世界和裂隙空间的共同体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跨越几个世界的立体化结构。表面上看,分支法阵其实是次要的,和整个法阵体系相比,一个只有三五个节点一二十个星球的分支法阵实在太渺小了,提供的能量可以忽略不计,有没有根本无所谓。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这些分支法阵才是最主要的。分支法阵虽然只有几颗星球,但代表的却是所在的整个世界,它们通过神灵的力量,和所在世界融为了一体,它们向主法阵传输的,是代表了所在世界整体的存在性以及本源能量,这两者才是仪式最基础的东西。而扭曲虚空的主法阵,其实只相当于一个信息转换器和放大器,唯一的功能就是把七个世界传输过来的存在性和本源能量加以转化,形成鬼知道是什么形式的信息,再以庞大的存在性作为外壳保护着,经过亿万倍放大后,打入裂隙空间,突破梦境与现实的那层隔膜,从而影响到创世神的意志,让他进入更深沉的睡眠。因此,这些分支法阵才是仪式的基础,没有来自分支法阵的七个世界供应的信息和能量,主法阵再怎么运转,也是毫无用处的。很宏伟的体系,虽然相当复杂,而且总让人觉得异想天开,但确实有效,而且看起来效果不错。不过在有效的同时,它也非常脆弱,这几个来自不同世界的分支法阵,其实是以投影的形式和主法阵连接在一起的,因此能量传输并非直接进行,而是经过了跨世界的转运,一旦转运出现问题,很可能就会直接导致某一个世界的分支法阵与主法阵脱离。听起来只是损失一个分支法阵而已,少了一个还有六个呢,但实际上远没有那么简单,这套法阵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一旦出现缺损,完整性受到影响,直接受到的影响的并非是法阵的功能,而是法阵的稳定性。建造者当然也知道这种方式的弱点,因此,刻意加强了跨世界的传输能力,为此甚至单独分出了四位主神,联手负责七个世界的法阵投影和跨界转运,确保分支法阵不会脱离主法阵体系。之前单独测试跨界传输的时候,也曾经反复试验过,信息和能量传输非常稳定,在仪式过程中绝不会出现问题。原本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一个一个世界接入到主体系中,跟随着主法阵的脉搏而律动。分支法阵的每一次律动,都从所在的世界中汲取大量本源能量,输送到主法阵体系之中,让主法阵运行的更加稳定顺畅。如果这样继续运转下去,第二阶段很快就能顺利渡过,进入更加稳定的第三阶段。前提是……不出意外的话。但是,毫不意外的,意外出现了。就在帕瓦帝加也接入主法阵,七个分支法阵和裂隙空间的主法阵融为一体,相当于七个不同世界和裂隙空间这个更基础的存在也融为一体的时候,意外姗姗来迟。原本平静意志网络或者说整个法阵的控制网络原本风平浪静,所有进程都在按部就班的推进,反馈回来的信息也毫无波澜,仿佛成功已经近在眼前了,然而就在下一刻,控制网络突然像掀起了一场巨大的风暴,整个网络都在剧烈的震动,以至于所有参与的圣职者精神都在持续承受着强烈的刺激。控制者们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阵的稳定性正在受到严重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的影响,随时可能彻底崩溃。一秒,从令人乏味困倦的风平浪静,到法阵体系陷入崩溃边缘,前后只有不到一秒而已,快的甚至意识还来不及反应,崩溃就已经迫在眉睫了。别说来不及做出对策了,几乎所有的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除了修尔之外。修尔一直在等,相信自己当初在梦中反对仪式必然有理由的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虽然在这一秒之前,他一度天真的幻想着,说不定仪式真能成功呢,但那只是美好的愿望而已,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早已对这个结果做好了准备。因此,他是唯一一个发现了问题所在的仪式参与者,也是唯一一个来得及做出紧急措施的人。没错,紧急措施。圣职者们没有赌博的爱好,诸神也没兴趣用万千世界的命运作为筹码,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因此,虽然说的很夸张,但这个仪式,其实是有紧急措施的,在最危险的时刻,核心枢纽的三位控制者有一次机会可以直接终止仪式。代价极为惨重,所有参加仪式的神灵都会遭受重创,很可能几百几千年都恢复不到全盛时期,神灵尚且如此,仪式之中的圣职者们就更没有幸免的可能了,所有参与者,肉体化为碎片,也就只有灵魂,还能在神灵意志的裹挟下,退入神灵的国度。就相当于肉体自杀,但至少可以给未来保留希望的种子,留下再次尝试的机会。凡人启动,神灵通过,紧急措施就可以即时生效,没有任何过程。然而,作为唯一一个来得及启动紧急措施的人,修尔什么都没有做,他甚至直接退出了意志网络,扭头看向观察窗外辉宏璀璨的法阵体系,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复杂的微笑。嘀嗒,一秒转瞬即逝,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没有惊呼,没有错愕,没有混乱,第二秒,仪式所在的空间,整个裂隙空间,甚至扭曲虚空万千世界,如同一个被刺破的肥皂泡,啪的一声化作虚无。下一刻,修尔从梦中醒来。依旧是蓝铃茶熟悉的香气,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冥想室,不过睁开眼,对面的椅子上,却没有那个熟悉的女人。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落了一层尘土,看来经过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就连茶几上都落满了灰尘。还没来得及多想,冥想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冥想室的主人,大主教朱蒂,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