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还有百姓在种番薯,也没指望收成,只盼着浇少许的水,多发些藤叶,到时候藤叶也能活命。虞幼窈松了一口气,希望番薯能种遍大周朝每一寸土地。浙江赈灾一事,虞宗正借了叶寒渊的势,办得也算可圈可点,还帮着河道监察御史,和叶寒渊查明了贪污案。朝廷拿到了脏银,皇上对虞宗正的表现应是十分满意。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虞宗正回京复命后,过不了多久,就要领了赈济旱灾的活儿,一事不烦二主,做过一次,第二次肯定更加得心应手。当然,前提是虞宗正能尽快回京。虞宗正此行动了夏党的利益,夏党不会善罢干休,眼下隐忍着,是因为虞宗正立了功,不好将矛头对准虞宗正。若虞宗正不能尽快回京复命,弹劾是少不了的。夏言生虽然倒台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拖得越久,对虞宗正越不利。她倒是希望,虞宗正能去赈济旱灾,这人权欲心重,表现欲就越强,就算没有治国之经论,不能像二叔那样位极人臣,但做事却不含糊。虞幼窈提笔给表哥写信,喋喋叨叨说了许多,最后又在信末处提了祖母病了的事,也只是提了一句,并没有多说。写完信,虞幼窈交代殷七:“表哥若是问起,就说府里一切都好,让表哥尽快将幽州的事处理完。”虞幼窈又准备了一些香药,药膳点心等,让殷七一起带走。虞幼窈出了房间。这时,青袖过来了:“老夫人醒了,要见小姐。”这段时间,祖母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每次一睡来,就要拉着她说话,字字句句又是提点,又是教导,似乎总担心,不多说一些,以后孙女儿会吃亏。虞幼窈心中酸涩,连忙去了祖母屋里。柳嬷嬷要喂老夫人吃药。虞幼窈连忙道:“我来服侍祖母用药。”柳嬷嬷红着眼睛,将药碗递给了大小姐,偏过脸,急忙抹了一把眼泪。虞老夫人刚醒过来了,没什么精神:“令怀的回信到了没有?北境距京也只千里,快马加鞭最多三五日就能送到。”虞幼窈试了一口药,温度正好,却苦进了心里头。她一边喂了祖母一勺药,一边道:“刚收到了表哥的回信,表哥在信中说,最迟这个月月底回来,那会祖母睡着,就没提这事。”虞老夫人用力咳了一声,刚吃进嘴里的药,全吐出来了,歪倒在迎枕上,眼白直翻,连气也喘不上来。“祖母……”虞幼窈惊慌不已,连忙将药递给了柳嬷嬷,迅速抓住祖母的手,用力按压手上的穴位。柳嬷嬷将药搁到床边上的小几上,帮老夫人抚胸顺气。这样手忙脚乱了一阵,虞老夫人总算停止了喘意,脸色却灰白得有些吓人。虞老夫人盯着孙女儿,用力说:“你、你再给令怀写信,告诉他、他我病得严重,让他尽快回来……”赖婆子进府之后,她这右眼皮就一直跳,一直跳,都没停过,饶是久经了风浪,没将虞兼葭点个小心思放在眼里的老夫人,也有些不好的预感。“祖母,快别说话,先把药吃完。”虞幼窈强忍着泪意,重新端起了药,小心翼翼地喂祖母吃药。这回虞老夫人总算没吐药。虞幼窈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能吞药就好。这一碗药,终于在虞幼窈的心惊胆颤之中喂完,虞幼窈心弦一松,身子阵阵发软,连头上也有些晕眩了。虞老夫人心里堵得慌:“让令怀回来……”“祖母别担心,我方才在信中提了,让表哥尽快回来,表哥看到信之后,肯定会提早回来的。”看着祖母衰弱的模样,虞幼窈心里很难受。这阵子,祖母话里话外都透了让她疏远虞府的意思。却口口声声要表哥回来。爱,则为之计深远。她又怎么会不清楚祖母的心思呢?虞老夫人放心了一些,就又提了虞宗正:“你父亲呢?有没有给家里寄信?这都八月了,不管什么差事都该办完回来了。”虞幼窈摇摇头:“父亲有一个多月没往家里寄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虞老夫人呼吸又加重了一些:“一会儿再给你父亲去一封信,要快马加鞭,就说我病危,让他、他马上回来。”虞幼窈点头:“祖母放心。”从七月到现在,她已经给虞宗正寄了三封信,信中也说了祖母病重,让他早些回府。虞老夫人也不想再提他了,转头问了赖婆子:“就没有一点动静?”虞幼窈摇头:“一直老实呆着,不像是要惹事的,许是祖母多心了,”心里明白,这话就是骗祖母,也未必能骗着,她劝道:“祖母好好养着身子,把身子养好了,也不管赖婆子有什么算计,也越不过祖母去。”虞老夫人摇摇头:“我怕是……”话到了嘴边上,又怕孙女担心,就生生咽下了:“我是担心你吃亏。”身体是自己的,能不能养好她能不知道?虞幼窈笑了:“我可不是能吃亏的人,祖母可别担心。”虞老夫人都想伸出手指,戳一戳她脑门,却没这个力气:“你三妹妹,是说得太多,做得太少,到了你头上了,就是做得太多,说得太少,说什么不吃亏,你三两岁大点,在杨氏手底下吃了气,都学会了忍气吞生。”说到这儿,她眼眶一红,又是眼泪汪汪:“祖母哪里不知道,你从小到大,就是吃着气长大的,祖母也不是不想为你出头,是祖母担心为你出头了,杨氏背里头会变本加厉,所以啊,祖母就纵着何氏一个姨娘,将她纵得心大……”老人家哪个不盼着家和万事兴?是她纵得老大,偏宠何姨娘,又纵得何姨娘,一天天地给杨氏添堵,让杨氏一天天地窝里斗,就没空管到窈窈头上。也是何姨娘惹到了窈窈头上,她才这处置了何姨娘。之后,又扶了秋姨娘上位,继续给杨氏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