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懿长郡主主动过来帮忙照拂,叶婆子自是感激不尽。按道理说,她是夫人跟前的奴才,也轮不到韶懿长郡主对她指手划脚。可老爷战死了,夫人就跟失了魂儿似的,便她这个做奴才的,也是六神无主,劲儿不知道往哪儿使去。虞幼窈略一思忖,又道:“回头我写几个养心安神,配伍简单的药膳方子,再准备一些养心益神的香药,派人送过来,这几日便劳你精心照顾一些,万不可大意,听清楚了吗?”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倏然凝重了几分。关婆子心中一颤,连忙道:“长郡主请放心,老奴照料我家夫人,也有大半辈子了,省得轻重。”韶懿长郡主瞧着,一团孩子样,可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声音不疾不徐,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地,不高不低,就像潺潺的溪水,十分好听,甭管与谁也不摆脸,待谁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听得人自然,心里头舒坦。分明就是温软的性子,可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儿,就是有一股子令人信服,叫人不容置疑的味道。虞幼窈陆续又交代了一些话,这才回了营帐。殷怀玺已醒了:“明婶儿怎么样了?”虞幼窈摇头又点头:“……能吃也能睡,瞧着是没事了,只是心里头,”她神色有些黯然,却不想让殷怀玺瞧见,颤了颤纤细的长睫,缓缓敛下了眼睛:“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会仔细照应。”殷怀玺握住她的手:“明婶儿性子刚强,这么多年下来,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想来很快就能振作起来,倒你是,”他手臂一用力,虞幼窈身体一歪,倒进了他的怀里:“边城气候严寒、酷烈,你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凡事皆量力而为,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让我担心。”她的腰,又细了一分。眼睛又红又肿。瞧着像没事一样,可神色间的黯然之色,却令人心疼。小脸贴到他胸前的铠甲,冷硬的铠甲,却令虞幼窈无比安心:“好,你也要多小心一些,不要让我担心。”只一抱,殷怀玺就放开了她。虞幼窈赶忙问:“我准备了膳食,你用过了吗?”“用了一些,”殷怀玺点头,虞幼窈离开没多久,他就醒了,前前往往睡了大约一个时辰:“我先去和林将军他们议事。”“我听黄军师说,你的手臂……”她方才就注意到,殷怀玺拉弦的左臂,有些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显是伤得不轻。殷怀玺安慰她:“伤得不重,等去了林将军营帐里,就请军医过来看看,别担心。”虞幼窈只好轻点了一下头,心里却寻摸着,做药膳调理的事。营帐里又安静下来。虞幼窈连忙寻了几包明夫人能用得上的香药,上面都注明了用法,之后又写了几个配伍简单的药膳方子,让夏桃给叶婆子送去。……明威将军战死的消息,迅速在辽东传开,百姓哀之如失父母,整个辽东都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一生征战无数的军中老将,竟然是死在狄人卑鄙无耻的算计之中,令人唏嘘、惋叹,又令人愤慨,又痛恨。百姓们同仇敌忾,对狄人的仇恨达到了顶峰。大街小巷都嚷嚷着,要血债血偿,要踏平北狄草原。与此同时,朝廷因梁王造反一事,也闹得焦头烂额。伐梁大军虽然声威震天,形势一片大好,却并没有起到震慑梁军的作用,梁军一路势如破竹,已经打到了湖北。倘若,伐梁大军不能抢在梁军前面拿下襄阳要塞,伐梁大军势必会失去,现在大好的情势。届时,梁贼占领了襄阳这等兵家必争之地,坐拥一望无际的江汉平原,要粮有粮,要人有人,要兵有兵,对朝廷保持退可守,进可攻的局面,伐梁大军势必弱势。大周危矣!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梁王造反已经很令人头疼了,宫里又闹出三皇子失德的丑事。太后娘娘的国丧暂且搁至,除了红白喜事外,朝廷仍然颁发了禁止酒肉、宴乐等一切群体聚乐。身为天家子孙者,尤当以孝作则,乃称范尔。然而,内阁却接到一封密报,三皇子不思孝义,公然在宫中炼制寒食散方,整日与宫婢狎戏取乐,酒肉不绝,**后宫。大周朝素来以“孝”治民,天家皇室出了此等丑事,简直堪比梁王造反,哪儿还坐得住?连忙将密报呈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一惊非同小可,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暗查,最终查实,三皇子染上了寒食散,久服成瘾,已是欲罢不能,经常在宫中行荒**之事,个中荒**乱,简直是不堪至极。这等丑事要是传了出去,势必又为梁王造反一事,寻了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uu看书大周朝民心尽散,水可覆舟。皇后娘娘深知个中厉害,即刻以不敬太后的名义,在宫中清查,将所有参与、知情或牵连一干人等,密密处死。一车车的尸体,趁着夜黑风高,悄悄地从皇宫暗门运出宫中,扔到了乱葬岗里,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连附近破庙里的老乞丐,都吓得慌忙逃窜。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呐。连死人也不放过,扔了乱葬场,还要烧得尸骨无存。然而,这件事远没有结束,不仅牵扯了党羽之争,还引发了朝中文臣武将之间的斗争,内阁天天扯皮,闹得乌烟瘴气。以徐国公为首的一干武将,一口咬定:“三皇子天资聪颖,蒙皇上称赞,在朝中颇有贤名,自不可能做出此等荒唐行径,他是被人陷害的。”“是有人故意引诱三皇子染上寒食散,让三皇子失德、犯错,一定要彻查内阁,还三皇子清白。”“谋害皇子,此事干系甚大,万不可轻忽……”“……”内阁一干人等,被这波泼皮无赖的操作,震得瞳孔地震,目瞪口呆。当下就有一个老臣气不过,举着颤颤巍巍的手指,大骂:“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等耻与尔同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