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冀县军营间走了一圈,阖营步骑上万,休兵这么长时间,一个个都恢复过来了,军甲齐整,前次大战之疲惫散去。将士的士气比较高昂,大胜之余,刘渊的赏赐已至,上下皆有所得,只是本就不足长安的府库又少了诸多物资。在须卜赤弇、乌华黎、刘仇、徐晃、段凌等将身上扫了一圈:“击败贼军,西面无事,皆奈诸将之功!孤此来,既为巡视,又为犒军!诸位辛苦了!”“谢大王!”“公明,孤果然没有看错你!”刘渊看着仍然滞留在冀县的徐晃,眼中满是赞许:“孤封你为高平侯,护羌中郎将,暂驻安定!”此言一落,继郑恒、王柔、阎柔、吕布四人之后,夏国第五名汉臣封号侯爵诞生了,夏国的越发壮大的勋爵体系中,汉人的力量也随之增强。徐晃眼中有些惊讶,他自认并未有建什么大功,前番还令马韩走脱,刘渊竟如此厚待于他。臣服夏国这么久,也知夏国的爵位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利益与地位的体现,刘渊从不轻赏。这么久以来,偌大的夏国,封号侯爵也不满二十。上下将士奋战,何尝不是为了拼出个功爵来,食邑、土地、牛马、扈从、奴隶,有爵者尽可拥之。底下的段凌悄悄打量着徐晃,眼中一阵火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爵封侯伯。不过此时也只能畅想一番了,小小年纪,便拜将军,还是得再熬一熬。“臣,谢恩!”深深望了眼刘渊,徐晃重重一礼。“汉阳这边还稳当吧,马腾与韩遂逃回武威与金城,有何异状?”问须卜赤弇道。“回大王!”须卜赤弇拱手应道:“汉阳诸县都已尽在手中,有我夏卒威慑,羌汉不敢造次。陇西、武都的羌、氐之众,亦不敢北顾。不过,臣派人探得,不久前,马腾暂驻金城期间两方发生内讧了,马腾为韩遂所袭杀。不过此事系传闻,有待确认!”“哦?”刘渊饶有兴趣的样子,哂笑一声:“马腾与韩遂这二人,倒是有意思,‘相爱相杀’啊!”底下众人相顾一愣,不知刘渊此言何意。脑子一转动,摆手便吩咐道:“马、韩素有恩怨,金城乃韩遂根基之地,在金城郡内,韩遂袭杀之的可能并不是没有。派人探查清楚,西边的情况。还是那句话,国库空虚,暂时无力西进,安守住汉阳便可!”“诺!”待所有人散去,独留刘珩下来,刘渊的脸色有个很明显的变化,由阳变阴。冷眸直视刘珩,看得他惴惴不安。承受不住压力,刘珩埋着头跪倒在地:“请父王治罪!”“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可知,就因为你冒然出击,造成了多严重的后果?”刘渊怒拍了一下大案:“扶风糜烂,流民失所,长安震动。孤,可是差点就被赶出关中了!”“陈仓一战险胜,你可知我军死伤了多少将士性命,消耗了多少国力,这些都是无谓之损失,原本可以避免的!你觉得,孤当如何处置你?嗯?”刘渊字字诛心,令刘珩遍体生寒,身形战栗,头埋得更低了。他原观刘渊此来,心情不错,自己在陈仓大捷中立功也不小,刘渊当揭过前事了。未曾想到,其依旧是余怒未消,内心实在忐忑。发泄结束,堂上静了下来,刘珩豆大的汗珠不断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刘渊脸上的阴云终于散去不少,声音依旧低沉:“孤此前早有提醒你,入得大军,当听军令。你若不是夏国王子,任谁也保不住你项上人头!”感受到刘渊语气中的冷肃之意,刘珩不由缩了缩脖子,拜倒:“箭筈原之败,儿臣刻骨铭心,此生不敢相忘!”“但愿如此!”“听说你擒了成公英?”刘渊突然问道。刘珩闻言有些恍惚,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刘渊,见其已然恢复了云淡风轻之模样,丝毫不见此前盛怒的迹象。顿了两个呼吸的功夫,立刻禀道:“是的!”“还跪着作甚,将他带上堂来,孤想见见这凉州谋主!”“诺!”刘珩麻溜地起身,不管膝上酸软,出堂而去。安坐等了一段时间,外边一阵动静,兴冲冲地,刘珩携成公英而来。刘珩这还真的是礼贤,成公英未有绳锁加身,一袭灰衣,面无表情随之入殿。面色淡然,抬眼直视刘渊,无惧色,淡然处之。“你就是成公英?”对其无礼,刘渊倒不以为意,白令一侧的刘珩着急。“正是!”“箭筈原一役,先生名声大噪,孤于长安都有所耳闻。今日入我夏国,可愿投诚,为孤效力?先生乃凉州名士,当知良择木而栖的道理,想必不会令孤失望吧?”也不赘言,刘渊直接表明意图。成公英一阵发笑:“夏王不必多言,在下实难降夏!”没有提什么“吾乃大汉忠良,不降胡虏”的话,他前投韩遂,韩遂可不是什么大汉忠臣。只是这么简单回一句,不降。“当真不降?”“当真不降!”旁边的刘珩有些急了,来之前,他可好生嘱咐过成公英,切勿太过刚硬,惹恼了父王。可观成公英这模样,是丝毫没有听进自己之言。果然,便见刘渊悠然地朝后靠了靠,轻言吩咐道:“拉出去,杀了吧!”自从此前逼死荀攸、与张辽之后,刘渊的心更硬了,纵使贤才,若不能为己所用,那也不用留着了。成公英是真有才的,但若不识时务,下令处死,刘渊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且拿下关中后,刘渊也算收割一波关右人才,臣下并不似之前那般短缺,无人可用。轻描淡写的命令一下,堂上的气氛有些变了,成公英眼神微凝,随后满满纾缓下来,也不做无意义的抵抗,任由侍卫按住,便要捉出去处置。“且慢!”刘珩这个时候赶紧窜出来:“父王,成公先生智计不凡,谋略出众,轻易杀之,太过可惜了。此举,定失凉州士人之心,还望父王三思。莫若暂且拘押之,儿臣愿慢慢劝服之,感化其心。”“能讲出这番道理,看来你长进不小嘛!”刘渊略显惊奇,转头看向已经被押到门外的成公英,脸上洋溢起笑容:“那就暂且收押吧,孤给你点时间,看你如何感化其心!”杀不杀,也不过随心罢了,刘渊心里并无什么波动。“儿臣多谢父王!”刘珩喜上眉梢。匆匆退出,命人放开成公英。对门内的情况,成公英自然听到了,此时也松了口气。虽然不畏死,但是能多活一刻,就多活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