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让落沙告诉落尘早点儿回家吃饭,已经给她准备了很多她爱吃的东西呢。落尘觉得这样的好意是不能辜负的,这样全心全意的关心,最是可贵。林绪一直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落尘才发觉林绪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看了看林绪的脸色,她就没再多说什么。林绪把车开回他们原来的公寓,让落尘下车。落尘只得给王妈打了个电话,说她跟林绪在一起,先不回去吃饭了,接着就被林绪拎下了车。落尘挣脱他:“你干吗!”落尘抚着被林绪勒疼的脖子,有些气恼。“你就这么接待中外来宾的?动作麻利点儿!”带上车门,林绪先走了。落尘只得跟在后面。三个月不见了,落尘觉得他的背影都很亲切,虽然那个背影显示的都是疏离。进屋之前,林绪在门口顿了顿:“嗯,这是王助理准备的,给你洗尘的。”进屋后,落尘顿时被摆在屋内的鲜花淹没了,全都是娇艳的玫瑰花,各种颜色都有,屋顶上也吊挂着一些。落尘诧异地回头看林绪,发觉他的表情也是惊讶且尴尬。看来,这真是王小姐一手操办的,他毫不知情。这个房子还留着一些他们认为并不重要的东西,还有曾经住过的痕迹,但鲜花完全改变了原来比较刻板的氛围,增添了很多浪漫,红的、粉的、黄的、白的……房顶上的花儿高高低低地错落有致,地板上一束一丛地摆放着,从这些能看出来王译秋是用了心思的。每个女孩子都喜欢鲜花,落尘也不例外。她走进去,先是站在那儿环顾了一圈,又蹲着仔细地看了看每种颜色、每个品种的花朵。后来她干脆坐在地板上,随手拿起一捧把玩,闻花的香气。如果这片花海不是林绪假他人之手的心意,落尘会觉得很幸福,并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鲜花带来的愉悦。“喜欢吗?没想到你会喜欢这样的东西。”林绪有些意外,因为他一直觉得落尘是很理智又现实的,跟浪漫、感性完全不搭界。“嗯,喜欢。”落尘不想掩饰,“小时候曾经幻想自己有一座用鲜花做的房子,每天生活在里面,只跟鲜花和小鸟做朋友。”落尘觉得鲜花代表的不是浪漫,而是美好。“怎么不在别墅那儿种呢?”“我喜欢盛开时的花朵,看着就是享受。但我不想看到凋零,总是害怕会看不到下一次盛开。有的时候,美景只要看过就好。”“吃饭吧。”林绪无意让落尘把感慨放大。餐桌上摆着一个各种玫瑰的插花,绚烂多姿,漂亮而别致,落尘很是惊喜。林绪看着落尘,觉得自己的出现远不如鲜花带给她的惊喜,她的注意力仿佛都在那些花花草草上。林绪没再说什么,只是很绅士地帮落尘拉开椅子,自己走到对面坐好。桌上是林绪请厨师过来做的西餐,用保温容器盛着。精致的盖子一打开,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很有食欲。落尘笑了笑:“林绪,谢谢你。”虽然是王小姐准备的,但林绪能有这份心思这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怀揣着小小的甜蜜,落尘开始吃饭。其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嘴角始终含着一丝微笑。吃过饭,落尘很自然地想收拾残局。林绪按住她:“不用管这些,我会叫人过来收拾。”然后,他拉着落尘走进她以前的房间。虽然她几个月没过来了,但是房间里窗明几净,没有空置很久的味道,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林绪半拥着落尘,让她躺在**:“过来,陪我躺躺。”落尘没有挣扎,只是羞红了脸。她和林绪都侧身躺在**,面对面的。落尘轻轻地把头靠在林绪的胸前,侧耳听着林绪沉稳有力的心跳。温暖的怀抱,静谧的环境,让落尘渐渐坠入了梦乡。林绪在落尘熟睡之后,把她放平,给她盖好了被子。他只是斜靠在**,拿起她的手轻握着。这三个月来,在国内的时候林绪都是一个人睡在这里,睡在这张落尘睡了几年的**。虽然已经接受了跟落沙他们生活在一起,但林绪始终觉得这里才是他和落尘的家,是他能够真正放松和休息的地方。但夜里,林绪还是睡不好。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睡不好是因为没有落尘,是因为他不可以在半夜的时候走过去看看她睡得好不好,是因为她并不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这些天落尘都没有给他打电话。林绪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他用座机拨了几次自己的手机,手机明明是完好的。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愚蠢,连忙把手机搁置在一旁。可过了一阵儿,他又忍不住要看手机,生怕错过了落尘的电话。王译秋早就看出来林绪有些失魂落魄,于是很认真地建议林绪去亚布力看看落尘:“董事长,您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凌小姐吧。或许那边信号不好,手机不能用。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事情,联系不上家里就麻烦了。”王译秋这么一说,他就自欺欺人地认为落尘是手机不能用才不打电话的,却始终没有给落尘打电话去确认一下。他去看落尘,见了面说什么、做什么呢?如果不能实实在在地把她抱在怀里,如果不能把她带回来,林绪知道见了落尘,只会令他更加煎熬罢了。通过这次小小的分别,林绪知道了自己的身边、自己的怀里,不能没有这个小人儿。他对她的关注和渴望,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就像今天把房子交给王译秋布置,因为他要去学校傻傻地等落尘,就像现在,明明下午有重要的会议,他却一点儿也不想走。此刻,他确定他不要跟落尘分离,哪怕就是短短的一瞬。落尘悠悠醒来,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年轻就是这点好,不论多么疲惫,一觉醒来就疲态全消。恍惚间,她有些不知道身在何处。林绪侧靠在那里,好像睡着了的样子,她的手还在他的大掌中。落尘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想让林绪躺好,舒服地睡会儿,他的样子竟像是比她还需要休息。她不知道他每天的工作有多重的压力。落尘坐起来,倾身去搬动林绪的肩,试着让他躺下。她把她的手拿出来的时候林绪就已经醒了。他没动,想看看落尘要做什么。当落尘靠过去的时候,林绪只觉得一股很熟悉的淡淡的香气慢慢地飘过来,轻拂过他的鼻尖,似乎那种冷香带着**向他袭来,要挑战他的镇定,要戳穿他的伪装。林绪勉强控制着放在身旁的手没动。如果他和落尘的关系只是被主宰,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但落尘扶着他躺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轻轻地贴靠在他的身旁,用头顶着他的下巴,轻蹭着,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林绪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脚,此时却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即使那么努力地试图控制,可他的呼吸声仍是一声重过一声,胸膛开始剧烈起伏。他想用嘴呼吸,似乎鼻子已经很难把氧气吸入肺中。他身边所有的空气都被落尘夺走了。落尘并没有发觉林绪有什么不对。她觉得林绪睡着的时候是最可亲的,不会那么高高在上,不会冷漠,不会不可捉摸,只会无条件地温暖她。落尘把脸贴在林绪的胸膛上,又环住了林绪的腰。太久没在一起了,想念让落尘有些忘形。“凌落尘,你是在点火,知道吗?”林绪强自隐忍的声音从落尘头上传来,嗓音怪怪的,听起来阴阴的。落尘闻声吓了一跳,原本她主动抱住林绪时就有些心虚,于是马上伏到林绪的身上不肯起来。林绪伸出手指戳着落尘的手臂,轻轻地,似故意又似无意:“敢作不敢当,不是凌落尘的风格啊!”落尘忽地一下从林绪的身上爬起来,站在**,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绪:“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我的风格!”落尘跳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下,砸向林绪。林绪有些纵容地笑着,张开双臂,接住落尘,然后把落尘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许再瘦了,再瘦就只剩骨头了,”林绪在落尘的耳边轻声说着,“只是实习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了吗?”林绪很想问落尘为什么不跟自己联系,但话到唇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觉得只要这样在一起就好,只要她回到了自己的怀抱,又何必问得那么清楚呢?“我才没瘦呢。”落尘从林绪的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伸出手臂,“你看,你看啊,我哪儿瘦了,是结实了,滑雪很锻炼肌肉的!”“真的那么有劲吗?”“当然,力大无穷!”“那么,大力神女士,来征服我吧!”林绪的声音早已变得喑哑。他的手绕到落尘的腰间。落尘觉得从见到林绪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期待他这么做了。原来他渴望她,这让落尘觉得很踏实,有种无法言说的幸福。等一切重归平静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落尘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又要睡着了。林绪轻拍着落尘的脸,“别睡了,起来洗洗,我们回家吃饭吧。吃完了再好好休息。”落尘挣扎着想起来。对啊,她还没回家呢,落沙这会儿应该放学了,他正月初十就已经开始补课了。可刚坐起来,她觉得腰很软,就晃晃悠悠地又要再躺下。林绪在后面扶住她:“很累啊?”他把她抱起来,带去浴室,“洗个澡会好些的。”等落尘回到家里,落沙早已经回来了,正和王妈摆晚饭呢。看到落尘回来了,落沙高兴极了,一个劲地打听落尘的实习好不好玩,又不住地说着自己身边的新鲜事,整个人都粘到落尘的身上了。平时,落沙在林绪面前是很注意的,只有单独和落尘在一起才会这么随意谈笑。可今天也许是和林绪相处久了,不那么害怕他了,也许是实在太想落尘了,他很自然地拉住落尘,招呼着林绪一起吃饭。落尘**地感觉到这是拉近他们俩距离的好机会,就刻意地说些话题,想让他们俩多交谈、交流。所以,落尘经常是和林绪说一句,又抬头和落沙说一句,两边讨好着,自己忙得都没吃什么。后来,林绪实在看不下去了,瞪着她说:“吃完饭再说。”然后他给落尘盛了碗汤,就不再开口。落沙还想再说什么,被林绪这么一瞪,就不敢吱声了。落尘看看落沙,再看看林绪,王妈也在一旁笑眯眯的,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周末,林绪让落尘待在家里休息,不要出去。落尘觉得自己没什么休息的必要,“我想带落沙上街,给他买些东西。”林绪正在系领带,闻言走了过去:“还有体力是吗?那么你就是装虚弱给我看呢,不如我们再卖力一点儿。”落尘连忙翻身,想躲开林绪的手,却因为翻得太过了,掉下了床。林绪想拉住她也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尘在床的那侧掉了下去。林绪几步跨过去,赶紧把摔得有些发蒙的落尘扶起来。“你怎么越大越像小孩子,竟然还会从**掉下去?”林绪有些宠溺地取笑落尘。落尘哀叹了一声,不肯抬头看他:“你快忙你的去吧。”“不出去了?”“那不行,和落沙说好了的。”落尘坚持着。林绪站在那儿定定地看了落尘一会儿。穿着睡衣的她蜷伏在那里,手还在揉着刚才摔疼的地方,显得那么娇小和无辜。只是这样看着她,他就会觉得只要她高兴就好。林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样被落尘牵着走,没了原则,甚至没了主张,在生活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或许还会慢慢地被埋没吧。林绪不想深究其中的原因,也不想地要落尘只是听从自己的。穿好衣服,林绪开门走了出去。落尘趴在**,心里好似还等着林绪再说什么,可他什么都不说就出门了。落尘起身,只看到了林绪的背影。落尘起来穿好衣服,这会儿似乎又不想跟落沙一起出去了。但单凭林绪的一句话,她就放弃自己的决定,又好像有点儿太不争气了。最终落尘摇摇头,还是和落沙一起出去了。买了落沙需要的画具,落尘还想带落沙去买些衣物。虽然家里有端姨每季送过去的当季的新装,但落尘总觉得那些衣服虽然很好看,却并不是落沙喜欢的。落尘一直觉得落沙穿得中规中矩的也不错,不过看到街上有很多染了头发、穿得很另类的男孩,似乎现在流行张扬的个性,所以她又希望落沙能按照他自己的意愿生活。两个人在小店里面转着,落沙明显感觉到姐姐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挑出来的衣服都很怪异:“姐,这些衣服穿着感觉像街边练摊的。”落沙还是挺乖的,一一试穿了落尘递给他的衣服,还比比划划的,要落尘看他怪怪的样子。落尘被落沙的搞笑动作吸引了注意力:“你不喜欢啊?街上的男孩子都这样穿啊!”“姐,他们喜欢,不代表我也会喜欢吧?穿成这样出门,我会觉得是穿了别人的衣服。”落尘笑了笑,“不喜欢就去换下来吧。”她心里却在想如果不试试的话,就不会确定那些衣服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自己,是不是真的会不喜欢。她又觉得她好像始终是有些不甘心,总希望能转变什么,却一直都沿着原来的路,兜兜转转。中午,落尘正和落沙商量着去吃什么,落尘的手机就响了,是蒙蒙的短信。“落尘,我是蒙蒙。我回家了,正在受训中。楚荆扬找我谈下部片子的事情,我出不去,你替我去吧。”落尘想了想,回道:“我和落沙在外面,改天吧。”“你们在哪儿?”落尘抬头看看,对面竟然就是华林大厦:“华林对面。”“哦,知道了,你要约会啊,的确比这个重要。我和楚荆扬再约好了。”落尘看着蒙蒙的短信,不由得觉得很好笑。在华林对面,她就要和林绪约会吗?蒙蒙的感情总是那么简单直接,显得自己这些弯弯绕绕的情绪是那么的复杂繁冗。“姐,你看,那是不是林哥哥?”“是吗?或许吧,很奇怪吗……”落尘把手机收好,慢慢抬头望向对面,在华林附近看到林绪是很正常的呀。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此时的林绪跟家里的他很不一样,让落尘忘记了想要说的话。林绪站在门口,好像在等司机开车过去,旁边是王译秋,两个人正说着什么。林绪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落尘觉得可以引用蒙蒙的话——很男人。王译秋看到了落尘,很快送了个大大的笑容过来,冲落尘摆手。林绪顺着她的目光望过来,看到落尘和落沙,神色滞了下,就招手示意让落尘过来。落尘拉着落沙的手,穿过马路走了过去。王译秋在林绪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亲热地拉过了落尘。“怎么来这儿了?”林绪问落尘。“我们要去吃午饭。”落沙抢着回答,他心里还是不想让林绪加入进来,多少还有些孩子气。“我中午约了人,你们和王助理去吃饭吧。”落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机已经把林绪的车开了过来。王译秋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林绪接住就上了车,根本没给落尘拒绝的机会。王译秋带他们去的是附近的一家韩式餐厅,里面的食物精致而有特色。“这里刚刚开不久,味道还不错,老板有的时候也会带客人来这里就餐。”王译秋介绍说。落尘点点头,这个餐厅的设计应该很合林绪的要求,简洁中透着大气,细微处独具匠心。王译秋做主点了东西。落沙去洗手间了,落尘开始和王译秋闲聊。“最近忙吗?”“嗯,上市的事情还在商谈。”这个落尘是知道的:“去年不是就准备就绪了吗?怎么,不顺利?”“还有些细节需要处理。”公司上市的事情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这跟华林本身并没有关系,是程序上或者说是运作上的问题。既然林绪没有同落尘说其中的原因,王译秋自然知道应该三缄其口。果然,落尘不再追问,两个人只是谈些轻松的话题,和落沙一起度过了愉快的午餐时光。只是落尘和王译秋两个人都各怀心思,若有所思。吃过饭,林绪打电话安排王译秋送落沙回家,而落尘则被司机接去他的办公室。跟林绪在一起之后,落尘很少来华林,更别提林绪的办公室了。落尘再次置身林绪的王国,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虽然是周末,但很多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办公室里的阳光非常充足。走到林绪办公室门口,落尘敲了敲门,就推开门进去了。林绪竟然已经回来了。落尘一直觉得商务餐会应该很冗长。林绪正站在窗前,听到她进来,只侧身回头看看她:“过来。”落尘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有些不明所以。但既然王译秋之前说林绪遇到了些问题,那他应该是为这些事情心烦吧。林绪看了看落尘:“你看,我们站在最高处,我们脚下是所有华林的员工。我们身后有林家,他们身后有他们的家人。我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他们的,我得为此负责。”落尘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林绪生意上的事情她是完全不懂的,即使要顺着他的话头开解他,也都无从开始。“上市,就那么要紧吗?既然遇到了问题,那就再等等不行吗?”“华林为了在海外上市融资,已经进行了资产重组和会计审核,长时间的准备,已经投入了很多。如果夭折的话,损失不可估量。何况,现在遇到的只是行政审核的问题,是人为的,没有再等的必要。”“有什么办法吗?”“可以买壳上市,但这跟我的初衷相去甚远。”落尘虽然不太懂,但也能猜出大概的意思,可能就好像借鸡下蛋吧。所以,她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些专业问题。“你想到要怎么做了吗?”落尘话一出口,就感觉林绪好像一直在等她这么问,等她开口问他的决定。“落尘,我叫你来,就是因为我刚刚做了决定。”落尘强自镇静:“你说吧。”肯定是跟自己有关的决定,还能有什么呢!林绪是要把她心里的那根刺彻底拔出来,再扎进去。落尘靠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觉得自己手上的汗汩汩冒出来,在玻璃上晕出了手掌的形状。她蜷起手指,可玻璃上面滑滑的,手无处可落。“联姻。”尽管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可亲耳听林绪说出来落尘还是感到了心疼。落尘把脸贴到窗子上,看着外面,感觉自己好像悬在空中,被吊在了这里。心里虽然呼喊着要镇定,可落尘还是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你不要这样,”林绪站在她身后说,“早点儿给你自由,你不是该高兴才对吗?”他的声音让落尘觉得心里涩得发苦。是啊,落尘已经为了这个消息等待了近三年。尽管她还没有还清欠款就解脱了,但是这一刻到来之时她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反而是痛楚奔涌进来,渗入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次林绪给她带来的痛,都会让她感觉这痛已经是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痛得不能再痛了,可是每当下一次痛来临,竟然总是会比上一次痛那么一点儿。落尘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心也不是自己的心了,每次它都以痛的方式嚣张地宣告林绪占据了它,戳穿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和不在意,戳穿她最后的自尊。泪水静静地流着,落尘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找回了自己的意志:“华林到了需要你这样牺牲来挽救的地步吗?”“并没有。”林绪扶着她站好,然后才又开口,“落尘,我以为你能理解我。我们都不是到了山穷水尽才会垂死挣扎的人。既然有条直路,我又何必绕远?今天我去见了许绾纨,我想你能猜到她是谁。”许这个姓氏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在政界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就是落尘这个对政治不**的人,也能从每天的要闻中听到看到跟许家相关的一切。“用婚姻给你们的权钱交易护航?林绪,你只能这样做吗?”落尘凄然中流露出失望。“……”林绪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他觉得伤害就是伤害,不论他是否第一个告知她,不论他为了什么这么做的,解释是徒劳的,补救是徒劳的,结果已经决定了一切。落尘仰起头:“她知道有我的存在吗?”“当然。”“她愿意?”“咱们结婚之前,许家已经有意联姻。只是那时许绾纨还在国外读书,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我是问你,她愿意吗?”林绪摇摇头:“我不清楚,但如果我这边没有问题的话,她似乎也没有意见。”他们今天的见面,前后不过短短的三十分钟,这期间林绪还把带去的文件顺利地签了下来,他甚至都没仔细看过许绾纨,更别说跟她交谈,讨论这么深入的内容了。落尘靠着玻璃窗慢慢地往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眼睛始终注视着窗外。泪水夹着凉意,她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表情,她从来都没有料到此刻她的心竟然这么痛。落尘抱住了自己的双膝。这个男人,昨天竟然还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跟自己欢爱,是他的心太大,还是她的心太小?落尘不明白,也不想弄清楚。林绪见落尘坐在那里不开口,看她娇弱地抱住自己的样子,开口道:“落尘,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有没有这个身份,都没有什么分别。”落尘抬起头看着他。他的这一句话,就让她的泪水干涸了,就像她的心一样。“不必了,林绪。”落尘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卑鄙两个字就在嘴边,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咽了回去。“你跟我生活在一起,却突然说要和别人结婚,我很难接受。不,我该早就料到的。”后面的话,落尘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声音越来越低,神色悲哀。林绪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他或许跟她当初做出选择的初衷一样,只是选了条更容易的路。他的残忍是他根本没想过他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到她。如何安抚,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他现在既希望她能把这个位置让出来,又希望她能感激涕零,最起码能让她做到相安无事。落尘缓缓站起来:“林绪,我想回家了。”既然已经知道他的决定是不可改变的,落尘不想让自己一直像个可怜虫一样,让他看到自己的伤口,在他面前流露自己的痛楚。落尘的自我保护像是与生俱来的。她的神色有些木然,眼神总是落到别处,不跟林绪有任何的接触。“我们一起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们是两个人,你要时刻记住。”林绪不希望落尘有事的时候总是把他抛开,自己一个人去想、去面对、去决定。他觉得所有的事都是他可以包揽解决的,他却没想过问题似乎正是出在他的身上。落尘终于对上林绪的视线:“这一点,你是时刻记住了吗?”虽然语气带着凄楚,但落尘此刻的气势丝毫没受到影响。“你用这种语气向我喊,是不是觉得我很对不起你?”林绪多少也有些不耐烦,有事情就想办法解决,闹情绪、吵架,是他最反感的。落尘听了之后瞠目结舌。她怔怔地呆立片刻:“林绪,你想要的是个娃娃,不是我,不是凌落尘。”说完,她走到门口拉开门要出去。落尘的动作很缓慢,她并没有想急于逃走。她不怕林绪抓住她,或者说,如果林绪要抓住她她也并不介意。一切的一切,原是她自寻烦恼。林绪看着落尘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一步一步地离开,并没有阻拦她。她僵直的背影似乎比她的泪水更让他心慌,更让他心疼。他想开口挽救什么,虽然他也说不清要挽救什么、如何挽救,但是他没有开口的勇气。他就这样,看着门开了,又关上了。门内外的两个人,好像都为暂时的不用面对什么而松了口气,说不清是怕面对自己还是对方。落尘一个人慢慢地从华林向家里走去。她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行走上,琢磨着一步要跨几块砖,踩在什么颜色上。落尘觉得要让自己空下来,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落尘仿佛没有听到,也不理它,任由它反复地响着。停了一会儿,它又响了起来,似乎更加张扬,这让落尘觉得好吵,在她刻意想安静的空间里吵闹不休。落尘拿出手机想关掉它,此时她不想跟任何人联系。屏幕上闪出的是“楚荆扬”三个字,落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可能他是有什么事情吧。“楚荆扬?”她刚哭过,所以声音听起来沙沙的,闷闷的。落尘这么长时间没接电话,楚荆扬的手刚要按在挂断键上,就听到她这样的声音,觉得落尘不大对劲。“不是和落沙在一起吗,怎么情绪不高?”“嗯。有事吗?”“你在哪儿?”知道落尘不会回应什么,楚荆扬干脆单刀直入。落尘抬头看了看,先是很茫然,渐渐辨清了方位,自己走得还真是慢,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却原来才走到时代广场,距离华林不过刚过了两条街。“我在时代广场附近。”“在那儿等着,我去接你们。大概十分钟就到。”楚荆扬觉得能让落尘动容的事情不多,他只能揣测可能是落沙有什么事情。落尘想拒绝说“我想回家”,但她现在却说不出口。她也的确不想回家,如果有个合理的理由,让她暂时不用见到林绪,那该多好!她对着落沙和王妈强作欢颜,只会觉得更难过吧,如果被他们看出什么的话,不仅于事无补,反而给他们增添烦恼。所以,落尘轻轻地“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填满她的心,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她正在思忖时,一辆宝马X5停靠在路边。落尘之所以认识这款车型,是因为落沙曾经拿着杂志郑重其事地对她说等他长大了,就要买这辆车,他要落尘好好记住,到时好提醒他。落尘当时仔细地看了一下,宝马的标志好记,这款车又的确很大气,落尘也喜欢。当然,吸引她注意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这么好的一辆车竟然明目张胆地在这么繁华的路段上逆行,虽说是紧靠路边,可是已经引起了很多路人侧目。落尘忽然有些担心。果然,楚荆扬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这个人骨子里就是这么张狂,无视一切。落尘皱皱眉头,正想开口,楚荆扬却说:“快跑,教训我也不急在一时。不然警察来了,车就要被扣了。”他不由分说打开车门,把落尘推上了车。楚荆扬推推搡搡地把落尘塞进去,然后自己利落地上车,马上开走了。他的车在车流中穿梭,又是让人阵阵冷汗直流的惊险。“楚荆扬,你能不能不那么粗鲁?”落尘揉着被他抓疼的胳膊,“还有,你能不能遵守交通规则!你这样是无视法规,无视他人的生命安全。你自己活够了,也别害别人!”“凌落尘,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个爱碎碎念的人啊。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同生共死啊!”楚荆扬这么做其实是故意的。他从对面开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落尘一个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目光无神地发呆,她看起来是那么单薄凄凉。他这么冲过来,无非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不论是什么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她没必要都放在心里让自己苦恼吧。这么拥挤的路况,开车比走路快不了多少,所以他这样开车顶多也就是给别人制造点儿麻烦,但危险一定不会有。“楚荆扬,闭上嘴,认真开车。”落尘可没心情跟他斗嘴。他无法无天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之前替他的担心真是多余。“规矩不就是用来破坏的吗?所谓不破不立,没点儿摩擦,制度怎么改进啊!”楚荆扬一手扶在方向盘上,一手拿出根烟来点上,用拿烟的那只手的拇指在眉心上轻轻擦动。这个小动作其实是楚荆扬心烦时候的标准动作,他思考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这样。落尘心想:“真不知道会碎碎念的是谁。”她也不理他。楚荆扬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烟捏在手里,并不抽,只是任由白色烟雾顺着风飘散而去。落尘看着他手上那点忽明忽暗的光亮,缓缓上升的那线白烟,觉得除了无可奈何,就是悲哀。“凌落尘,”楚荆扬连名带姓地叫她,“我们去哪里?”落尘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觉得随便哪里都一样,即使就在车里这样坐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所以,落尘没有回答,只是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楚荆扬对落尘不理他并不惊讶,也猜到她心情不好,“去我家吧。”楚荆扬自作主张。毕业后,楚荆扬才算是真正安了家。尽管公司刚上轨道,现金都用来做周转了,但楚荆扬并不打算将就,他的房子和车都是贷款买的,挑的都是他最喜欢的。自从房子收拾好住进去之后,楚荆扬一直都想让落尘去看看,看看属于他自己的家。此时也算是机会,他楚荆扬从来不会错过任何机会。落尘并没有理会他说什么,也没理会他的车往哪里开。她只觉得如果能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开下去,永远也开不到尽头,那该多好啊。楚荆扬的房子离时代广场非常近,是一个名叫“天下”的花园小区,这也是他能很快赶过去接落尘的原因。这个小区闹中取静,几栋高层大楼,中间是取景于苏州园林的人造景致,山石、小桥流水、湖泊、长廊,无不清新精致。从喧嚣的街市转几个弯进来,就仿佛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一样,也算是曲径通幽。楚荆扬选的是顶层房子。他是觉得这个小区唯一的遗憾就是楼太高,再好的园林,身处其中,都有井底之蛙的感觉。如果他的居所再不能随意地看到蓝天,那就太憋闷了。所以楚荆扬对顶层的房子还算是比较满意的。落尘跟着楚荆扬来到他的房子里,这是落尘第二次来到单身男子的房子。楚荆扬房子的风格跟林绪的完全不同。林绪的房子中规中矩,沉稳中略显沉闷。可楚荆扬的房子,一切都以舒适为先,很注重房子的功能性。大大的沙发,宽敞的格局,几处点睛之笔的字画摆设,古今中外风格的杂糅,无处不透露着主人广泛的兴趣和异于旁人的品味。“随便坐,喝点儿什么?”“水。”“喝一杯?”楚荆扬坏坏地笑了下,用手比了一下,做了个喝酒的姿势。“不了。”楚荆扬倒了杯水过来,推给落尘,自己倒了杯牛奶。“落沙呢?”楚荆扬这才跟落尘聊了起来。“他先回家了。”落尘不想多说什么,就端起水喝了一口,这杯水有淡淡的柠檬味道,落尘又抿了一口才放下,“蒙蒙说,你想谈下一部片子的事情?”“嗯,这是剧本,你先看看。片子回头我拿到蒙蒙那里去。”落尘翻了翻。这次是一部英国影片,看起来似乎要容易些,但因为讲的是一个舞者的故事,里面有很多专业术语,要想做好,翻译地道,看起来还是要下一番工夫的。落尘拿了起来:“我先走了。”“我送你回去。”楚荆扬马上站起来。落尘拦住他:“不用了,我……先不回家。”“你去哪儿,我就送你到哪儿。”楚荆扬坚持。落尘觉得楚荆扬今天无比啰唆,从心里流出来的哀伤,却似乎在他的纠缠中,被冲淡了一些:“别跟着我。”“说吧,怎么了,凌落尘?”楚荆扬站在门口,不肯让开。“没怎么。”落尘低头穿鞋。“没怎么你会这样吗?你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心思更在天外了。”楚荆扬忽然伸出手臂,把落尘拉过来,搂住,“谁欺负你了?”落尘挣扎着,用刚穿好鞋的脚猛踩楚荆扬的脚:“放开!”她的泪水却忽然涌了出来,说不清是因为楚荆扬突然的轻薄,还是因为“欺负”这两个字触动了心事。她挣脱不了楚荆扬的怀抱,只得任泪水沾湿楚荆扬的衣服。在这个被标记为爱欺负自己的坏人的怀中,她宣泄着内心的伤。只一会儿,落尘就慢慢地清醒了,她觉得她不该任由情绪这样流露。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落尘推开楚荆扬,说:“对不起,我先走了。”楚荆扬明白,落尘又张开了她的保护伞,把她自己围起来了。可他能做什么呢,问到她的痛处,自己还不是一样的疼?除非能帮她解决问题,否则,问清楚也是枉然。楚荆扬还是紧握了下落尘的手,似乎想借此传递自己的力量,可落尘抽回了手。楚荆扬的手只能慢慢地握紧,攥成拳头,有些颓然地落下。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心意都可以被接受,也并不是所有的关心都可以自然而然。落尘仰起头。她从楚荆扬的眼中看到了心痛,从楚荆扬慢慢垂落的拳头上看到了挫败。落尘看着楚荆扬,如果之前楚荆扬说什么、做什么,她还是将信将疑的话,现在她忽然明白,原来他真的在关心自己,原来他一直在委曲求全。“对不起,我有些失态。”或许她从楚荆扬的关心中可以找到一点儿暖意,但也因为知道了一份感情而有些不知所措,落尘有些悲哀地说:“楚荆扬,”她觉得跟他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林绪要娶别人。”楚荆扬点点头。其实他早就看出了端倪,却没料到林绪动作这么快,这么不顾念落尘。见落尘正看着他,他就解释:“华林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只是没想过他这么急切。是许家,还是王家?”能帮助华林走捷径的,也就是这两家了。“许绾纨。”落尘其实并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写,但不知怎么的,她只是听过一次就记住了。“那个女孩啊,”楚荆扬想,“林绪即便是策略婚姻,也还是很有眼光的。”这个许绾纨刚回国,在国外读MBA也是学了些东西的,很有见地,并不似有些大家闺秀,把读书当成装门面。楚荆扬回想之前几次遇到许绾纨时她的一些言谈,如果她做了林绪的妻子,对于华林来说,真是如虎添翼。在这一点上,落尘肯定无法企及。“你有什么打算?”楚荆扬对林绪的决定不觉得奇怪。落尘是孤儿,无家无业,没有人给她做靠山,林绪怕是还打算着要落尘继续这么依附他吧。落尘很茫然,是啊,要怎么办?好像还没想到该怎么办呢。楚荆扬绕过落尘走到厨房,给落尘倒了杯牛奶,递给她:“别着急走。喝点儿牛奶,我们聊聊。”牛奶是楚荆扬的法宝,也是童年留给他的最深的印象,奶香总会让他有种很幸福的感觉。落尘接过牛奶,握在手中却并不喝,只是看着。落尘没有脱鞋,在门口坐下,然后开口:“我一直认为林绪很厉害,他为了这样的理由和我分手娶别人,我没想到。”楚荆扬也走了过来,在她的对面坐下。“那你觉得他因为什么和别人结婚,你就可以接受呢?”落尘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知道。”“如果他因为喜欢上谁而结婚,是不是会更让你受不了?”落尘再摇头:“不能想象他会喜欢谁。”楚荆扬点点头,林绪的情绪是少了点儿。有些东西他想得太多,有些又想得太少了。“楚荆扬,男人是不是都想要一大一小两个老婆?有两个老婆就那么好?”楚荆扬笑了一下,伸手接过落尘的杯子,把牛奶喝掉。她不喝,端着似乎有些辛苦。“问我啊,我可没什么资格发言。但我猜想,由此带来的是双倍效应,愉悦翻倍,烦恼也要翻倍。”落尘想了一下,林绪估计不会有情绪方面的问题,或许是利益翻倍,事务翻倍。想到这里,落尘也笑了一下,她是笑自己为什么要难受呢,自己的情绪又不在林绪的烦恼范围之内。她是为自己难过吗?那就打住吧,如果无法改变他的决定,难过也是徒劳。“楚荆扬,事业很重要吗?”“是吧。所谓成就自我,人总是要做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落尘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好了。来,好好参观一下我的房子,我的手笔。”楚荆扬伸手拉起了落尘。落尘只来得及把鞋蹬掉,就被楚荆扬拉进客厅,四处观看。楚荆扬带她来到一幅照片前,那是一对年轻夫妻,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孩,笑容很灿烂。“我爸妈,我。”楚荆扬介绍。落尘靠近了仔细看。那时的楚荆扬才那么一点点大,很漂亮,但已经有了现在的气势,一看就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当时,”楚荆扬用手在相框上擦拭着,“他们出事后,我把家里的照片都烧给他们了,这是唯一保存下来的。这几年我才敢看这张照片。”“楚荆扬,那件事不是你的错。”落尘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安慰。她总觉得这样的安慰很苍白,却又觉得还是得说些什么,不是为了应付现在的场面,而是她确实觉得楚荆扬不应该再背负着过去的往事。“你应该明白,这不是对错的问题。我做得再对,也不能救回我的父母。现在,我心里剩下的,都是怀念。”“楚荆扬,你不要这样,”落尘抬头直视着他,“你不要揭开你的伤疤来安慰我。”“我并不担心你,不论你现在多难过,也不妨碍你做出理性的判断,做出理智的决定。你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有可做的事情,不去胡思乱想。”落尘不置可否。不思考,她怎么有判断和决定呢?跟林绪的婚事,她总是要想个办法解决的,楚荆扬实在是太高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