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绪从病房里出来就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头很疼,今天的确喝得太多了。许绾纨说的故事,她所谓的故事,竟然只是几句话。“林绪,我答应跟你结婚,其实只是想搏一下。我爱过你,起码那时我觉得是爱。我喜欢上那么出色、注定要成为我丈夫的你,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能是怀着少女的那么一点儿幻想,我希望我能找到幸福。“我试着接近你,甚至成了尤他的女朋友。你却直到我们相亲那次仍然对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许绾纨拿起杯子,干了一杯,回顾自己曾经的迷恋,也是需要一点儿勇气的。“跟尤他在一起的快乐,是那种每天都合不拢嘴的感觉。但这跟我印象中的爱情却相差很远。“那年,知道你结婚了,我觉得好像世界的一角崩塌了一样。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被漠视、被忽略,我的自尊被深深地刺伤了。我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无助和渺小。“我受了伤害,本能地需要伤害别人去释放。我跟尤他吵架,告诉他我靠近他的目的,然后我们分手,我到国外自我放逐。我们那时都年轻,都说了很多伤害彼此的话。“确认自己的心意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分离,虽然这一别就是几年。我发觉我会想念他,而想念并没随时间的流逝淡去。”林绪沉默地听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到这里才插了一句:“为什么你每次都选择错误的方式出现?”林绪不是指责什么,只是不理解她为什么把事情弄得那么复杂。许绾纨笑了笑:“错误吗,也许吧。我是太过自信了,我害怕被拒绝。我的低姿态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进或退,都是由别人掌握。”“真的没想过和我结婚吗?”“没有。”许绾纨很干脆,“在现在的状况下,如果你能获益,就尽管去做好了。”林绪知道自己被耍了,现在进退维谷。可说不清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一丝责怪,这个许绾纨能坦诚到这个地步,也是很难的。既然他是配角,既然根本没他什么事,林绪也就释然了。或许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可以做到两全了,公司的事情解决了,也不曾忤逆母亲的意思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来处理。但他却不曾想到,落尘并没有在那里等着他。林绪出门上了出租车,很自然地说出落尘家的地址。原来,他一直知道她在哪里。从知道她住院开始,林绪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为什么住院,究竟得的什么病,在看到她之前,他不能去想这些问题。车开到落尘家楼下,未等车停稳,林绪递过去一张钞票就开门下了车。刚进楼门,林绪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你站住!你站住!”林绪没觉得这是在叫自己,所以并没放缓脚步,直到突然有只手拉住了他。林绪回头看,原来是蒙蒙。蒙蒙拦住林绪,心里想今天这是什么运气,林绪居然让自己给堵到了!蒙蒙没想过得罪了林绪,万一他们复合了会怎样,她现在只想着要替落尘出口气,落尘因为他都病倒了啊!林绪停下脚步,蒙蒙就松开了手。“你道这儿来干吗?”“你好,我来看落尘。”因为是落尘的朋友,林绪还是尽量礼貌地回答。“她不想看到你,你还是回去吧。”“如果她自己说不想见到我,我就回去。”蒙蒙只擅长直来直去,纵然是恶气盈胸,也做不到恶语相向:“你有时间还是陪你未婚妻吧。落尘我们会照顾的。”然后她转身上楼。林绪只顿了一下,就跟了上去。“你跟着我也是没用,我进去后,绝对不会给你开门。”蒙蒙边喊边跑,手上拎着楚荆扬吩咐她买的东西。闭门羹吗?林绪摇摇头,以他对落尘的了解,她是不会的。遇到蒙蒙,实在是巧,原本他也不确定究竟她家具体在哪里。因为老房子的门牌号早都破损了。蒙蒙敲开门,冲了进去,忙关上门,让林绪只看到震动的门。“落尘,落尘,”蒙蒙把东西扔到厨房,就跑进落尘的房间,见到落沙坐在那里,就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怎么了?”“那个,那个……”她还没来得及说清楚,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蒙蒙马上指着外面说,“是林绪,我在下面遇到的。”要让落尘有个心理准备才好,“我说了,不给他开门的。”落尘哑然失笑,这个蒙蒙真是小孩子一样,但她维护自己的心意是那么的真挚。“落沙,你去开门,就说我没事,谢谢他来探望。”落沙点点头。但他出来时,楚荆扬已经把门打开了,现在两个人正站在门口对视着,谁都没开口。见落沙出来了,林绪走进来,把门带上。“你姐姐呢?”“她在休息。她没事,谢谢您来探望。”落沙说完,就走过去把门打开了,意思显而易见。林绪回头看看大敞的房门,又看看并立在眼前的两个人,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我去看看她。”说着,他就往里面走。楚荆扬并没有表示什么,但落沙很坚决地拉住他:“您改天再来吧,我姐姐需要休息。”林绪定定地看着落沙,不再开口,也不强行要求进去。三个人正对峙着,蒙蒙扶着落尘出来了:“怎么不关门啊,好冷。”落尘看了看林绪。这是他们分开后第一次看到他,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还是那么冷硬,似乎瘦了些,脸更显得棱角分明。“请坐。”落尘开口。楚荆扬拉着蒙蒙去厨房,落沙关好门,回自己房间了。大家都很识趣地把空间留给落尘。林绪皱着眉,看到落尘似乎瘦了一圈,他觉得心很痛。“怎么会住院了呢,什么病?”他就是这样。他的关心会让落尘觉得即使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她原本是不应该让他操心的。落尘有些凄然地笑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医生说休息一下就会好了。”“没问题需要住院?你还自己跑回来了。你应该在医院乖乖待着。”落尘直视林绪:“嗯,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谢谢你来看我。没事的话,我们要吃晚饭了。”落尘跟很亲近的人,往往不会说这么多,不会客套,她越是有礼貌地对待谁,实际上就是她已经把这个人放得很远了。林绪也很直接:“你赶我走吗?”“你那么忙,我又没事……”落尘的话还没说完,林绪已经紧紧地把她抓住。“没事?你看你的脸色这么白。你跟我回医院去,再详细地检查一下。”见到了落尘,所有的恐惧才涌了上来,林绪觉得自己的手都不住地抖,根本控制不了的慌张主宰了他。“林绪,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会比谁都爱护的,你不用担心了。明天我会去医院打针。以后,我的事情,我觉得你都不用操心了。”虽然看到林绪还是紧张自己,落尘的心软了下来,但他终非自己的良人,何必再有牵扯呢?“凌落尘,你在做什么,要推开我吗?”林绪没有料到落尘会有这样的反应。落尘不说话了。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这样的话题,是有些暧昧。“走,跟我回家。”林绪拉起了落尘。他非得看着她,心里才会好受些。落尘轻轻地挣脱开,“林绪,这就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会去。”“你照顾不了自己,我让王妈回来,你们搬回去。”听林绪越说越离谱了,落尘昂起头:“林绪,你当我是开玩笑吗,你当我离开你是闹着玩的吗?”林绪有些犹豫,尽管现在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可他不能错过:“今天我跟许绾纨已经谈清楚了,我们的婚事不会变成现实,所以……”林绪没有说下去,落尘冷冷的眼神让他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跟不跟你结婚是你家的事,你不需要告诉我。”落尘慢慢地说,同时在心里一再地告诫自己别激动,要冷静。虽然她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也不能流露丝毫的情绪,不能示弱。他若是念着旧情,过来探病也就算了,可是他的婚事吹了,才想到要来安抚她,那绝对免谈。林绪始终不知道,她介意的不只是他要结婚的事情,更本质的是他想要跟别人结婚的这个念头。“你要怎样才肯回家?”落尘把手抚在胸口:“你别费唇舌了,这也不是你的风格。我哪儿也不去,更不会跟你走,你回去吧。”林绪放开她,坐在了一旁。落尘的样子就像跟他毫无干系,并不是伤心后的心灰意冷,而是根本无动于衷。这样无情的落尘,让林绪觉得很陌生。这样的落尘,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她回心转意。“凌落尘,这就是你的爱情?”林绪的声音有些像孤鸟的哀鸣,“拍拍手,就能散开的,就是爱情?”落尘正视林绪:“你期望是怎样的呢?爱情,就应该义无反顾地付出?爱了,就应该一生一世地痴缠?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清楚,我想我也没有资格定义它。但我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得不到回应,看不到希望,那感情就纯粹是我自己的事情,任它在心里烂掉也好,发霉也好,都与别人不相干。”落尘说着,没能忍住眼里的泪水。任她怎样要强,怎样自尊,伤口都还没有愈合,怎么会不痛?!虽然是满脸的泪水,落尘的声音还是波澜不兴,痛原来也有镇定的作用:“林绪,你走吧。属于我们的那一段时光已经过去,永远过去了。”林绪把头埋在手里。落尘说的话并不算什么,林绪觉得让他感到心痛的,是落尘平平的语调,是与他那种不相干的态度。林绪久久地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此时用什么能够打动落尘,金钱?事业?亲情?爱情?他又有什么呢?好像除了钱,他一无所有。他自己都没有的东西,拿什么去给予呢?过去了吗?原来,他一直不肯相信、不肯去了解的爱情,竟然就这样过去了!落尘彻底带走了她的所有感情。刚刚的醉酒,之前的担忧,此时的拒绝,全部涌了上来,林绪觉得身上热一阵冷一阵,终于一阵眩晕袭来,他栽倒在沙发上,昏了过去。林绪不知道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离开落尘家的,只知道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在家里了,不是自己的任何一栋房子,而是林家大宅。他挣扎着想起来,但口渴得厉害,头也像是被敲碎了再被贴补上了一样的痛。林绪伸手去拿摆在床头的水,可手并不听自己的使唤,把杯子碰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水泼了一地,林绪伏在**,怎么也没有力气起来再倒一杯。他就那么趴在那里,看着在地上还乱转的杯子,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很快,有人听到响动,在外面敲门。林绪的房间是禁地,没有他的许可,是不会有人乱闯的。林绪想开口说“进来”,只欠了一下身子,就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栽下床,重重地摔在地上。林绪躺在地上还觉得奇怪,怎么摔得这么大的响声,却觉不出疼痛呢。好像浑身的酸痛,在重砸之下反倒舒服了很多。门外的人冲了进来,竟然是王妈。她看到林绪躺在地上,吓了一跳:“小少爷,你怎么了?”王妈想过来扶起林绪,可她怎么能支撑身体这么高大的林绪。王妈果断地下楼叫了人。林绪的身上很烫,一定是发高烧了。林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地被扶上床,然后有人来给他检查、打针。虽然依旧渴得厉害,但林绪敌不过困倦,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好像这段时日的所有困顿全都涌了上来。恍恍惚惚中,林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但又觉得不是梦境而是现实。他梦见落尘坐在身边,用凉凉的毛巾敷在自己头上,又喂了他几口水。温润的水流入口中的感觉,远非甘露可以形容的。重要的是她在身边。她的手凉凉的,这种清凉让他整个人都舒坦了起来,病痛减轻了很多。林绪觉得自己想说什么,却又担心说出什么会破坏此时的气氛。在病痛之时,林绪才感觉到对落尘的依赖和需要。什么责任义务,什么事业成就,在他倒下的时候,他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不堪一击。而他追求的一切,原来也是身外的镜花水月。真正在意他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这个世界,谁都不可能是主宰,离了谁,世界都会如常运转。但是这个道理,林绪直到此刻才明白。等他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留下落尘,他们要永远在一起。虽然他还不是很明白爱情,但想跟她一起生活的心意是确定的,这样就足够了吧?林绪想着这些,又沉沉地睡了。再次醒过来,林绪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并不是落尘。他闭上眼睛,又再睁开,还是徐蔓之。林绪苦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幼稚了,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看来,昨天真的是一场梦。落尘还病着,她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林绪想到这里马上就想坐起来。“醒了吗?烧退了一些,但你还是很虚弱。别乱动,会头晕的。”徐蔓之忙说。林绪果真晃了一下,还是坚持起来套上外套。“谁送我回来的?”“落尘打电话,让我们去接的。”徐蔓之想问他落尘的事情,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毕竟他现在在生病,缓缓再说也不迟,“来,喝点儿粥。”林绪能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却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但还是接过徐蔓之手上的碗。“谢谢。”徐蔓之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你这孩子,跟我都这么客气。你对我们很顺从,结果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看着林绪在**昏睡,睡得也不安稳,翻来覆去的,似乎还梦到了什么,徐蔓之就像所有的妈妈一样,担心不已。林绪一病倒,徐蔓之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老了,孩子才是生活的支柱。只有他过得好,她才会踏实,才能安稳地生活。虽然林绪对她客气而疏远,但她看着他从小一点点地成长,徐蔓之还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只是按照他的方式跟他相处罢了。徐蔓之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张开双臂,把林绪抱在怀里:“孩子,你什么都不要担心,一切都有我,有你爸爸、你爷爷呢。”林绪一只手里端着温热的粥。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温情,他有些无所适从。他按照固定的模式跟家人相处惯了,每个人都与相应的事务相联系,比如爷爷对应着族人、集团、事业,父亲对应着学业、成绩,太太对应着居家琐事,姑姑对应着教训和麻烦,尤他对应着放松与玩乐……拥抱,这样包容的温暖的拥抱,已经遥远得没有任何记忆了。徐蔓之的拥抱让林绪闻到了一种味道,是很柔软恬静的香气。他感觉自己的毛孔都张开来渴求着这种气息,而这点点香气也软化了他僵直的背脊。妈妈的味道,可能就是这样的吧。林绪在这样的怀抱中,忽地就毫无预兆地流泪了,虽然只有几滴。“我错了,我忽然发觉是我错了。”他的泪水滴落在徐蔓之的肩头,濡湿让徐蔓之感觉到心疼。这么要强的孩子什么时候哭过,什么时候认输、认错过呢?“没事啊,没事的。知错改了就好了,没有什么是不能挽回的。”徐蔓之也流着泪,喃喃地安慰着林绪。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只要是林绪希望的,徐蔓之都暗下决心一定要为他做到。林绪病好了之后,并没有再去找落尘。病痛离去之后,他也随之慢慢清醒,落尘决绝的神情和冷漠的语调都凌迟着他的心。每次他想起落尘,这些就会浮现出来,泄去他所有因思念积聚的勇气。此时,他才发觉自己所依凭的,不过是落尘对自己的爱罢了。如果她已经不爱他了,那么他对于她来说,就什么也不是了。这反倒更让他觉得爱情是靠不住的。林绪对除了工作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搬回大宅,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公司里。他的废寝忘食,连林钊都看不过去了,有时候就命令他在家休息,他也顺从地待在家里,陪着他们喝茶。他越来越憔悴。他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他的表情让人没法开口问。他跟许家的婚事,也还在商谈中。只不过,都是徐蔓之出面去谈细节,林绪根本不再过问,就好像跟他无关一样。林绪的反常让林家的人都很担心,他们也不知道究竟问题出在哪里,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虽然大家也猜测他是不是舍不得落尘,但又觉得以他的个性,喜欢就会行动,哪里会为难自己?尽管如此,林致东和徐蔓之还是分别去找过落尘。林绪那个晚上就倒在了落尘的身边。她当时惊慌失措地喊着:“你们快来啊,他怎么了!”落尘抱住林绪的头,却连抱紧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楚荆扬一再保证林绪只是醉倒了,落尘还是心慌到反应迟钝。林绪被林家的人接走了。落尘呆呆地坐在**想:“他也只是一个人罢了,不是神,他也会累,会生病,难受时也会疼。不能对他求全责备,他的选择只是漏掉了自己罢了。只要这个人好好地活着,过着他认为舒适惬意的生活,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就算是再怎么责怪,在他倒下的那一刻,她也几乎要崩溃了。原来她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很好。落尘决定自己努力好好地生活,自己对自己负责。她和林绪在一起的时光,不论以后会怎么样,总是会印在她记忆的最深处。想明白了,落尘从表面上看起来也好了很多。她的饮食起居被蒙蒙他们严格地监管起来,身体的调养见效很快,面色红润,人也精神起来。林致东和徐蔓之见到的是一个健康鲜活的落尘,对比着行尸走肉般的林绪,他们更是心疼不已。林致东和徐蔓之的目的和跟落尘的谈话方式并不同。林致东约了落尘喝茶,好像是跟落尘体味品茗的那种悠然,对林绪、林家,他只字未提。他就茶论茶,谈各种茶的品格,谈品茶的心境,仿佛落尘是他的多年旧友,一起分享品茶的乐趣似的。但他临走时还是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落尘,茶的味道分很多种,有先甘而后醇的,有略涩而后甘的。所以,是否喜欢,都不要匆忙地评判,总是要给自己一点儿时间沉淀。回味最悠长的,就是最适合自己的。”落尘虽不愿去深想,但也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是希望她给林绪一个机会。徐蔓之就比较直白了,她开门见山:“落尘,是你跟我说你爱林绪,不想和他离婚的吧?”落尘笑了笑。是啊,那才是多久的事情,却已恍若隔世。“我可以保证,林绪不会娶别人,所以你回来吧。”“我知道。”落尘点点头。徐蔓之愕然:“知道什么?”“他说,他的婚事不会变成现实。”落尘解释。徐蔓之更不明白林绪到底在想些什么了,难道林绪因为娶不到许绾纨才这样的吗?想到这儿,她自己都觉得荒谬,摇摇头。那他就还是因为落尘吧。掩饰了一下自己不知内情的慌乱,徐蔓之又开口:“既然你已经都清楚了,那还有什么问题呢?你喜欢他,他也还想着你,你回来吧!”落尘沉吟良久,她不知道怎么跟徐蔓之解释才能说明白。徐蔓之也不催她,以为她是在认真考虑。“只要你答应回来,我让林绪亲自去接你。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哪有不经历波折的呢?”“太太,我不想回去,我也不能回去。”落尘斟酌了一下,决定还是照直说了,“虽然这次林许两家的婚事未必会成,但难保以后会怎么样。我就是再喜欢他,也不想把自己再置于那个尴尬的位置,等着他随时成为别人的丈夫。“您和林家,包括林绪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不回去,不是想以此要挟什么。我和林绪,分开就是分开了,结束就是结束了。“除了那次我生病,林绪从未找过我,您确定他是希望我回去的吗?其实,我或许是他已经翻过去的那页,以他的聪明,并不需要再回头看。”这就是林绪给自己选的妻子,她冷静地坐在那里,分析得条理清楚。当时徐蔓之看中的就是她的淡然,却没想过她的淡然也会成为冷漠,反倒伤害了自己的孩子。忍住怒意,徐蔓之还是试着劝说:“落尘,林绪也知道他这次有些轻率。你们都还是孩子呢,谁没有犯错的时候呢?机会总是要互相给的,有余地才会有将来,你觉得呢?”落尘觉得言尽于此,她也不想再说什么。他们来来回回的,怎么能那么随意决定呢。落尘的沉默,让徐蔓之觉得是无动于衷,她也不顾风度了:“落尘,我就不明白,既然你们彼此喜欢,还会有什么问题呢?你不要跟林绪赌气啊。你口不对心,那不也是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吗!”“对不起。”落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又觉得除了抱歉,说别的都无济于事。徐蔓之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个女孩,再不是可以轻易说服、随意左右的了。少时的她已经那般沉稳,此刻的她似乎更是难以被撼动。徐蔓之不知道该如何晓之以情地说服。落尘这么回答,更让她无从劝解。徐蔓之叹了口气:“落尘,我真弄不懂你们这些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你们为什么把事情弄成僵局,让彼此都难受?”“真的爱一个人,就甘愿守着他,你却连这么点儿委屈也受不了?”“落尘,你是真的爱林绪吗?真正的爱情,哪有这么轻易就放弃的?”徐蔓之望着落尘,“真正的爱情也包括等待。等着你爱的人能回头看到你,等着你爱的人发现你就在身边,等着你爱的人终于需要你的陪伴,等着你爱的人,有那么一点点地爱你。爱情,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落尘有些动容了,太太这样说,让人感觉好绝望。“爱情难道就是这样无止境地等待吗?等他的一点点回应,在等待中老去,死去。”落尘低下头。她已经等了那么久,这种等待的滋味,很是苦涩,仿佛这样的爱情,就是在自己编织的梦里面陶醉罢了。既然已经被从网中放了出来,落尘觉得没有再回去的必要。“我说的爱情,让你感觉悲哀吗?”徐蔓之好像陷入自己的情绪中,“落尘,只要他的心在你身上,只要他的人陪在你身边,你还要求什么呢?”落尘也被徐蔓之的伤感所感染:“太太,我有什么呢?我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家。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甚至不敢让自己生病,因为没有很好的医疗条件,有的小朋友生了病,就死了。我那时就很害怕,很怕自己没见过爸爸妈妈,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就那样死掉了。”“我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平常的家,我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如果爱情,让人这么辛苦、这么累的话,我可以不要。”徐蔓之出了一会儿神,好像听到了落尘的话,又好像没听到,最后也只是拍拍她的手,“谁活得容易呢?”没再等落尘回答,她起身就走了。那天,落尘走路回家。尽管她拒绝了徐蔓之,但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徐蔓之没有提及林绪的近况,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希望他一切都好吧。她胡思乱想,加上吹凉风的结果就是伤风感冒、咳嗽。这些症状都是一点点地出现,到后来吃药都止不住她的咳嗽了。这天夜里,落沙又听到落尘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就再也忍不住了。他敲着落尘的房门,叫道:“姐,姐!你没事吧?”明天落沙学校有活动,组织他们一些学生代表到外地的学校交流,可落尘这几天的状况实在是不好。“姐,要不明天我请假不去了?”虽然这次活动已经筹备了很久,但让姐姐这样一个人在家,他还是不大放心。落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开口:“落沙,进来吧,进来说。”见落沙走了进来,坐好了,落尘才又开口,“你去吧,我没事。作品不是都运过去了吗?”“嗯,可是我要去三天呢,你自己在家怎么行?”落沙有些婆婆妈妈的,但是很可爱。落尘摇摇手:“你去吧,我明天就去医院。”她很少生病,但最近总是病痛不断,也难怪落沙担心,“回去睡吧,明天你还得早起呢。”落沙听话地站了起来:“姐,你休息吧。明天的早饭我们集合后统一吃,你别早起做饭了。我明晚再给你打电话。”落尘觉得喉咙又有些痒,忙捂住嘴,冲落沙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阵咳嗽,咳得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落沙走了回来,轻拍着落尘的后背,也不说话,静静地等落尘的难受劲儿过去。虽然这种轻拍对于缓解咳嗽没有任何实质作用,但落尘还是感觉好了很多。她侧身把落沙抱在怀里,这个大男孩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可能只有他,才会永远爱护着自己。第二天,落尘起来的时候落沙已经去学校了,锅里还有他熬好的粥。落尘喝了点儿粥,就决定去医院。最好落沙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好了,起码不要还咳得这么响,显得多严重似的。给蒙蒙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请假,落尘就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了。落尘正站在长长的挂号队伍里很辛苦地咳嗽着,忽然被一股力量拖了出去。她晃了几下,才勉强站好。林绪站在那儿冷着脸:“你又在这儿干吗?”落尘连喉咙的痒痛都被吓得忘记了,林绪好像还没有这么凶地吼过她。落尘扬了下手中的病历:“嗯,我感冒……”话还没说完,林绪已经把病历抢了过去,翻开看了看,当然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皱着眉头,放开抓着落尘的手,转身先走:“跟我来。”落尘转回头看看刚刚排队的地方,她身后的那个大妈紧张兮兮地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再插队似的。她又看了看已经走到电梯门口的林绪,忽然觉得自己放在哪里都显得有些多余。正站在那儿出神,林绪的脸忽然又出现在她眼前:“你还在磨蹭什么?”“哦,我……”落尘转移眼神,她不能看着林绪,看着他会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她所有的力气都去应付他突然出现带来的撼动了,“我还得排队。”落尘指了指身后的长龙。“我带你去。”林绪简洁地说。她拉了落尘就要走。这个女人时时出来困扰他就罢了,还吵着要离开,吵得没有关系了,却还不好好照顾自己。林绪此时才明白抓狂是什么意思,就像他此时看着她,却生生没有任何办法,拿她无可奈何。“不用了。”落尘抽回自己的手,脸倏地红了起来。林绪的手有一种久违了的触感,让落尘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让她的手也有些流连。林绪轻轻靠了过去,把唇贴在落尘的额头上,试试她的温度。他并没有想很多,就自然而然地这么做了。之后,两个人都有些呆住了。落尘用手盖住额头,觉得刚刚那个位置烫得厉害,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即使自己的手冰凉,也不能降低分毫。林绪却觉得这个动作就是抹去的意思,她厌弃的态度很明显。他拉开落尘的手,用自己的手在她的额头上擦了又擦,直到都有些泛红了,才收手:“可以了吗?满意了吗!”落尘有些委屈,想揉一下有些疼的额头,但看着林绪还是恨恨地盯着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点点头:“谢谢!”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接下来落尘乖乖地接受了林绪的安排,做了前些天才做过的全身检查,根本不敢有丝毫异议。林绪的脸色告诉她只要一星半点儿的违拗,林绪就会不顾场合、不留情面地发作。落尘决定听从直觉,不要让林绪发火会比较好。检查结束,林绪陪着落尘在病房里打针。他始终对落尘一言不发,落尘也只好盯着那袋水,看着它一滴一滴地落下,希望早点儿打完。忽然,落尘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蒙蒙。她刚接听,蒙蒙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在哪儿呢,我过去陪你?今天上课没点名,呵呵,我就没给你请假,你赚了呢!”落尘拿着电话有点儿犹豫,让蒙蒙来,让林绪回去?她看向林绪,正好林绪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似乎只是漫不经心,但落尘明明从里面看到了警告。可是,他冲谁发威呢,她好像已经不归他管了啊!尽管想得挺明白,落尘还是转过去说:“蒙蒙,我没事。这针打完就行了,你不用过来了。”“跟我还客气!我这就来,等你打完针我们去吃顿好的,晚上我还想去你家混呢,家里我都请好假了。”蒙蒙的关怀总是无微不至。落尘为难地看着林绪,让蒙蒙来,不是彗星撞地球嘛。蒙蒙可不会给谁留面子,而现在的林绪又有些高深莫测。权衡了一下,落尘还是说:“等下我去学校找你吧,我还有书要借呢。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忽然,落尘的手机被夺走了,林绪对着电话说:“她需要住院,改天再联络。”说完,他就把落尘的手机关机,放进了自己的兜里。落尘看得目瞪口呆。她一直觉得林绪是个很强势的人,他的强势在于会不自觉地影响她,让她信赖他。但是,落尘从来没觉得林绪霸道,他似乎不需要强迫什么。今天的他,太反常了。“林绪,”落尘不自觉地放低自己的声音,“医生说我只是感冒而已,不需要住院吧。”对他,今天还是忍让为妙。林绪瞪了她一眼:“医生还说你肺部有杂音、阴影,再不及时治疗,会转成肺炎的,你没听到吗?”落尘被他没头没脑地一顿教训,有些瞠目结舌:“我会配合治疗,你也忙,不如……”“想让我走?”林绪站在落尘面前,“想让我走,你就好好的啊!总是半死不活的,除了让人跟着烦心,不知道你还会干什么?”“林绪,”落尘打断他,“我好也罢,活也罢,死也罢,现在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人让你跟着操心!”林绪看着落尘,慢慢低下了头:“可我就是会担心,一直担心,怎么办呢?”落尘记得那天自己仰头看了林绪好久,最后才说:“谢谢,我也没有办法。”落尘的声音平静而略带哀伤。她曾经设想过,要是这个不可一世的林绪终于有示弱的那么一天,终于也会有在乎的那么一天,她要怎么反应?是为了终于修成正果而感激涕零地接受,还是把他的在意砸回他的脸上,让他也尝尝求之不得的滋味?又或者先狠狠地拒绝,然后再给他机会?她却没有料到,这一刻在她已经放弃了希望的时候突然来到了。落尘看着林绪,觉得他只想着自己。在她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可以随时抽身。他想要的时候,就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可是她的感情,并不是他可以随时控制的。现在她拒绝他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儿快意,这一点落尘也承认。至少她在林绪面前找回了自尊。林绪似乎听不懂她的拒绝:“你没有办法,别人就更没办法了。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总让我在医院见到你,我自然少担心一些。”落尘闭上眼睛,她不想见到这样的林绪。他这样的关心让落尘觉得很不舒服。怎么好像他的关心总是源于她的弱势?现在,她没任何心情去回应什么,也懒得配合林绪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戏码。他们没能安静多久,蒙蒙很快就跑了过来。她看到林绪,眼就红了。蒙蒙很可爱,她自己对于感情很干脆,就觉得别人应该跟她一样,只有向前断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她以为落尘睡着了,就用手比划着,想让林绪离开。可林绪只是把手比在嘴上,示意她不要弄出声响,然后他坐在一旁,好像也要小憩一样。听到开门声,落尘就猜到是蒙蒙来了。蒙蒙果然没辜负她的信任,她还希望蒙蒙能让林绪快走呢。可是,除了寂静,还是寂静。她忍不住睁开眼睛,蒙蒙一个人气鼓鼓地站在那儿,狠狠地盯着林绪。落尘看蒙蒙的眼神,好像就算林绪戴着钢盔,恐怕也会被烧出大洞呢。蒙蒙忽然发现落尘睁开了眼睛,眼里一片清澈,哪有什么困意。落尘轻轻地坐了起来,示意蒙蒙帮她拿好吊瓶。蒙蒙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心领神会,带着百倍的小心,蹑手蹑脚地高举着落尘的药,扶着落尘,就在林绪的眼皮底下,溜之大吉了。原本,以林绪的敏锐,她们这么做断不会成功的。但他在落尘平稳的呼吸和他熟悉的那种气息中,不知不觉就放松了,对于蒙蒙的盯视也浑然不觉了。落尘就在身边,这是需要在意的全部。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就这么睡着了。所以,蒙蒙和落尘就这样从他的身边溜走了,落尘就这样从他的身边离开了,让他连再次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了。蒙蒙带着落尘也没敢走远,针还没打完,得等着拔针啊。她们随便去了一层,坐在靠近护理站的地方。蒙蒙的手始终高举着,这让落尘很不好意思。但蒙蒙满不在乎:“这算什么。军姿你站过吧?我一个姿势能保持两个小时,任意姿势!”落尘看着蒙蒙。所有的本事后面都是辛苦和辛酸,她究竟是在什么环境下长大的啊?忽然,蒙蒙有些忸怩地开口:“落尘,林绪要干吗?”她不是想刺探什么的,但还是担心落尘。她可以支持落尘的决定,但总要知道落尘在想什么。落尘拍了拍蒙蒙放在她手臂上的手:“他让我住院。嗯,好像他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忘记我们已经分开了。”蒙蒙挠挠头:“那你就用实际行动表示一下啊!”“这样不是很好吗?他的逻辑是说一百句也顶不了做一件事。我不想再费唇舌,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的确,因为这个人,她似乎把什么都耗尽了,连言语能力似乎都失去了。她一直生活在沉默中,生活在自己的猜度与自我安慰中,循环往复,没有尽头。现在,她找到了一个出口,怎么会还想回去呢?只有流动的空气是最新鲜的,闻起来,会有喜悦在里面。蒙蒙很开心地喊了一声,然后又小声说:“你不知道,我刚刚进去的时候多担心啊。看那个林绪那么笃定的样子,以为你又被吃定了。”蒙蒙笑了一下:“其实,不论你是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但是,我总觉得他让你难过,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落尘也笑了笑,虽然这个笑容只是在脸上掠过。能给林绪颜色瞧的人,估计不多,但她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先动心的那个,已经注定了是局内的弱势,也注定了将来的失败。所以,如果她能抽身,已经很好了。她抽身了,他怎么样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别的有什么要紧呢?这时,有个人操着方言拿着电话很大声地在走廊里讲话,落尘才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还在林绪的手上呢。看来她又得换手机号了。她还得给落沙打个电话,他联系不到她会担心的。等落尘打完针回到了家,联系到落沙,什么都安顿好,才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一会儿都没咳嗽了。原来她对林绪的警惕竟然还有止咳的作用,可能也是因为她一直紧张地屏住呼吸吧。落尘暗骂自己没出息,却又长叹一声:“究竟什么时候林绪才能只是林绪,而不是有着特殊意义的一个他呢?”蒙蒙一个人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弄着什么,说是要让落尘尝尝她的手艺,还自夸是得了楚荆扬的真传,却又说什么都不让落尘去看,嚷着是怕她偷师。落尘明白,蒙蒙只是想让她多休息会儿,也就不再坚持。即便蒙蒙做的东西不能吃,好像家里还有些剩菜,热热就是了。说到楚荆扬,落尘忽然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这个人自从他们重逢后,好像就从来没有从她身边消失这么久。“蒙蒙,楚荆扬呢?”蒙蒙正对着食材奋战呢,闻言探出头来:“怎么,你想他了啊?我叫他来啊!”这可正是蒙蒙求之不得的呢。她现在做的是极其简单的炒饭,用楚荆扬的话说就是“只要会吃,就该会做”,可蒙蒙就是想不起来应该先放什么——是先放米饭,还是油,又或者是鸡蛋?蒙蒙以为她这么开玩笑,落尘一定会说她乱说,也不会让她真的找楚荆扬来。可是落尘却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出声。这样的落尘真的很美,有点儿儿淡淡的愁绪,但整个人还是那么温婉、明朗。这些感觉在落尘的身上好像一点儿也不冲突,相反却让人觉得很舒服。落尘不想阻止蒙蒙,虽然她并没有一直想着楚荆扬,但总归还是有些惦念的。在她出神的工夫,蒙蒙的电话打完了:“呵呵,他说马上就到,”蒙蒙擦干双手,“我决定把厨房重地移交给那些需要锻炼的人。来,落尘,你先吃点儿饼干垫一垫。我说我们都饿极了,你还病着呢。他答应会火速赶到的。”落尘看着蒙蒙,觉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流露的都是一个信息,那就是馋。好像楚荆扬对她来说就是美食。那么,楚荆扬对自己来说代表什么呢?落尘想了几个词,都觉得不贴切,是依靠吗?想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很意外。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恶魔一样的楚荆扬,竟然成了她的依靠了?但面对一个随传随到、时时关心她、事事都努力帮她完成的人,她很难对他产生厌恶。可是,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这么靠近了呢?是在她哭的时候他陪着她吗,还是在他照顾她的时候呢?原来楚荆扬已经被她归到亲近的人里面了。楚荆扬果然很快就来了,还带来了一盒水晶煎饺,说是让她们先垫一垫,然后就进厨房开始忙活了。蒙蒙对美食完全没有抵抗力,但还是跟落尘谦让了一下。落尘把她的手推了回去,“我还不饿呢,你自己吃吧。”“你是要空出地方等着吃更好的吧?”蒙蒙也不客气,筷子都没拿,就用手先拎了一个放到嘴里,“楚荆扬,这个怎么这么好吃,你在哪里买的?”她赞叹完了,径自拿了筷子,捧着盒子坐在电视机前吃了起来。落尘走进厨房:“你做什么?我来打下手。”楚荆扬拿过去一把椅子:“你坐在这里吧,我找不到东西好问你。”他知道让她休息她也未必肯听,而他心里又何尝不渴望她的陪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