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的中国北方,已经寒风彻骨。荒凉的南山上,枯黄的荒草在寒风中摇曳,一片肃杀之气。南山的顶上,矗立着的是人民英雄纪念碑,30多年前烈士用鲜血染红了南山换得了今天的和平。今日,先烈们在这里要见到共和国的新一代们因为鸡毛蒜皮的斗气要在这里决一生死,不知在九泉之下该作何感想,一小时后,是否会有新的鲜血染红人民英雄纪念碑?30多年前,先烈为人民的民主和和平而战斗,今日,这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又为何要战斗?先烈们一定不解,或许除了在局中的这些流氓们,没有人会了解。赵红兵和他的六个兄弟先上的山,7:45就到了,人人手里不止一把刀。其中李四的武器最特别,一根暖气钢管被斜着锯开,头是尖的,即可以捅人,也可以打人。平时打架最懦弱的孙大伟今天的武器是最先进的,一把沙喷子,这把喷子究竟是从何而来没人知道,反正从这天以后孙大伟基本是枪不离手,直到两年后换了一把双管猎以后才把这把沙喷子换掉。山上没有人,更没有路伟所说的坑。张岳爬上人民英雄纪念碑的第一级,手里还攥着那把大号三棱刮刀,寒风中,张岳喊:“路伟,你他妈的人呢,去你的今天晚上老子一定剁了你”。像是狼嚎,空旷的山上,没有回音。深秋的夜格外的寒冷,尤其是在我市这个周围以平原为主的城市。8:15分,路伟他们的人还没有来。赵红兵他们哥七个已经冻的哆哆嗦嗦了。这时,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子来到了山顶。“我是路伟的邻居”那个男孩子黑暗中看不清人,但他应该能感觉到对方的杀气,声音有点颤抖的说“恩,路伟呢?呵呵”赵红兵永远那么镇静,那么温文而雅。“在医院里,脸上被扎了一刀,下巴被打断了,下巴打断了要封闭,把嘴封了起来,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嘴封着也不能说话,今天不能来了”男孩子声音颤抖的说“恩,不来就算了,后会有期,反正我知道他是谁,我会去找他的”赵红兵说。二狗不得不佩服赵红兵的胆色,虽然二狗没有跟着他们上山但是却听见他们“开会”,二狗知道其实赵红兵也不愿意打这一架,对于上山来打这一架,赵红兵多数是为了面子,如今对方没来,他正好有了个台阶下,但他没有就这个台阶马上下,而是说还要去找路伟算帐。“这里有个纸条,路伟让我给你”说着,那个男孩子递过一张纸条“恩,你走吧,要么我们一起下去吧”赵红兵说“谢谢了,大哥哥,我自己先下去”男孩子转身走了,赶紧远离这帮他眼中的凶神恶煞。纸条上写着“此仇不报非君子”。好象80年代特别流行这句话和这样的形式。真不知道他路伟算哪门子君子。“路伟和他的同伙全被张岳那两刀吓破胆了,他们再也不敢找咱们麻烦了”赵红兵说事实再一次证明了赵红兵的判断是绝对正确的。从此以后,路伟很少在市区露面更很少打架,这一下他算是栽了。但他也没有报案,遵守着江湖规矩。有人栽了就有人崛起,赵红兵这群人以寡敌众、以弱胜强,率先上了山而路伟却没敢来,很快就传遍了“黑道”,之所以把黑道加了引号是因为80年代正像是葛优说的:“中国根本就没有黑社会”。黑社会的雏形是90年代才出现的。80年代初的流氓,由于刚刚在83年被全国集中严打了一把,已经基本打光。新生代的流氓基本是以大工厂的宿舍区、家属院的子弟构成的团伙,严格来说,只是小混混的团体,战斗力并不怎么强。直到赵红兵他们横空出世,才改变了这个现状。当然,到了90年代,由于古惑仔等影片的热播,新的流氓团体,狠角不断涌现,这是后话。路伟也是第一次栽了这么惨,不仅他认了栽,他手下的兄弟也认了栽,他们都怕死,都怕张岳这个出手就要杀人的活阎王。赵红兵团伙一战成名,成名就成在张岳那要致人于死地的两刀上。路伟这群以小偷为主体的流氓构成的团伙注定是我市黑道上的流星,注定不是赵红兵他们的对手,无论他们有多少人。人多有什么用?只能欺负弱者,在弱者面前树立威风。而赵红兵他们只欺负强者,欺负成名已久的老流氓。欺负强者,是他们选择的而且坚持的一贯路线。事实证明,在黑道上混,这样干是捷径,是真理。十五年后,已经成了铁南餐饮娱乐业的大老板的路伟在一次生意场合上和赵红兵邂逅,二人握手一笑泯恩仇。几杯酒下肚,眼花耳热之后,两人话多了起来“红兵,我想知道当年捅我的究竟是谁,黑暗中我实在没看清楚,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路伟活了40年,没说过熊话,但是那次,我是真的怕了,他是想要我的命”“你想报仇”“不想报仇,从那以后你也知道我已经很少参与社会上的事儿了,专心做生意”“想报仇你也报不了了”“为什么”“前年折进去的,去年春天执行的枪决,是张岳”“是他!我真的要感谢一下他”“为什么?”“没有他,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是小混混,他那一刀扎下来,我才知道我根本不适合混社会,我没那胆子”所以二狗看来,塞翁失马这句成语适用于任何人,任何事。路伟确实没有杀人的胆子,但是并不代表当时的流氓都没有这胆子。有这胆子的,二虎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