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东霸天的这些朋友,钻进过陈白鸽被窝的至少就有十个。可东霸天真没钻进过这个被窝,因为以前东霸天一直把陈白鸽当小妹妹,两个人太熟了,哪有哥哥对妹妹下手的?俩人一晚上啥也没干而且一句话也没说。早上醒来,东霸天的半边棉袄都被陈白鸽哭湿了。“去见见我爸妈吧。”东霸天说。“什么时候?”陈白鸽睁开了眼睛,俩眼睛都是又红又肿。“现在。”“我不去!”“冯大爷、冯大娘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们都知道我……”“恩,对,那我们也要去打声招呼对不?”“我怕冯大爷、冯大娘骂我。”“他们骂过你吗?”“没。”“要骂,也是骂我,走吧!”“不走,他们肯定接受不了。”“对,我知道,我就是打个招呼,虽然他们没怎么养我,但是毕竟生了我。我必须要去说。”“我……”“早晚也是一刀,早痛快早心宽。”“恩。”“去洗把脸,好好打扮一下。”“恩。”见父母的结果这俩人早就知道了,但他俩还要认认真真的走完这个仪式。满脑袋绷带的东霸天牵着陈白鸽的手进的家门。陈白鸽曾经无数次进过这个院,但她却从来没这么满脸通红的进过这个院。陈白鸽好像也忘了上一次脸红是哪年的事儿了,17岁?18岁?东霸天的家人全在家,爸、妈、弟弟都在。“爸,我要跟白鸽结婚了。”东霸天做事就是痛快。东霸天说话的时候,陈白鸽一直低着头。东霸天的爸爸、妈妈、冯朦胧一起瞪大了眼睛,都说不出话来。半晌,还是没一个人说话。最尴尬的不是东霸天,是陈白鸽,她那脸,烧的慌。“爸、妈,我要跟白鸽结婚了。”东霸天的爸爸,终于说话了:“恩,这样,白鸽你先回家。你们……你们的事儿,我们再探讨一下。”“恩。”陈白鸽转头就走,自从进来,她的头一直就没抬起来过。高级知识分子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就是有涵养,换了别的人家早就说不好听的了。东霸天爸爸是解放前的大学生,高级职称,东霸天的妈妈也是。这老两口,在全市也算是排名前十的大知识分子了。陈白鸽出了大门以后,东霸天的爸爸说话了。他说话有些抖,显然是气的,但是,条理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楚,说话慢条斯理:“为了这个家,你没少受罪。我和你妈都知道你受了多少罪。但是,你受罪不能成为你堕落的理由。你现在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咱们暂且不谈,咱们就说白鸽吧。白鸽小时候是个好姑娘,我们都知道。但是现在白鸽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们清楚吧。”“对,我清楚。”“恩,清楚就好,咱们这个家庭,是全中国最民主的家庭,我是户主,尊重家庭成员的任何选择。我今天就是想提醒你一句:别冲动。”“我没冲动。”“没冲动?好吧!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好好做人,工作我帮你安排。我和你妈的工资加起来一百七十块,咱们家是全市最富裕的,只要你好好做人,无论你看中谁家的姑娘,我保证能给你娶到家。第二,跟白鸽结婚,但前提是以后你不是我儿子了,你以后也别回这个家了,我以后更不想看见你。当然,即使这样,我要祝你幸福。”“爸,妈,我选第二条,把户口本给我,我要去领结婚证,过几天我让朋友捎回来。”户口本重重的摔到了地上。东霸天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爸,妈,保重。”说完,捡起户口本,头也不回就走了。冯朦胧急了,追到了院子里,抓住了东霸天:“哥,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东霸天重重的甩开了冯朦胧的手:“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到了陈白鸽家,东霸天说:“收拾两床被褥。”“怎么了?”“去我朋友家结婚去,去我朋友家住去。我爸说不想再看见我。”“哥……”陈白鸽眼眶又红了。“我是你丈夫。收拾吧!”抱着两床被褥,陈玮峰和陈白鸽离开了家,一起离开了家。他们的新房,就是杨五家的那个又矮又破的门房。上午,陈白鸽和东霸天领了结婚证。下午,陈白鸽上街买了喜字和几包糖。喜字贴到了门房那不足一平米的小窗户上。晚上,东霸天在杨五家里找出了一挂鞭和俩双响,放了。这婚就这么结了,没酒席,没人闹洞房。东霸天说:“现在比较仓促,以后婚礼还是要办,不但要办,还要大操大办。”“……”陈白鸽又哭了。和陈白鸽这样的破鞋结婚还大操大办,这得招多少人笑话?东霸天不怕,东霸天在乎过什么?有啥事东霸天干不出来?“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爱朗诵诗词的东霸天肯定知道这句话。东霸天那鞭炮放完没多久,小门房那关都关不严的破门响了。“谁呀?”“我啊,二子。”东霸天把门一打开,就闻见了一股酒气。果然,冯朦胧满脸通红。“哥。”“你来干啥?”“哥你是不是疯了?”站在门房门口的冯朦胧话都说不清了。“你要是喝多了,就赶紧走。”“我没喝多,你怎么能跟白鸽结婚呢?白鸽她……”“她是你嫂子,叫嫂子。”“她不是我嫂子,她不是……”东霸天“咣”一脚,把冯朦胧踹出了三、四米。冯朦胧捂着肚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又向门口走了过来:“哥,你就打我吧,你打我我也不同意你跟白鸽结婚。”“咣”,又是一脚,这一脚更狠,冯朦胧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滚!”东霸天吼了一声,关上了门房的破木头门。“哥……”“滚!”外面没动静了,看样子冯朦胧是走了。陈白鸽抱着东霸天哭,东霸天也哭了。从小到大,他就没动过弟弟一指头。俩人抱着哭了多久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别人结婚都是喜事,都乐呵。外面门又响了,“咣、咣、咣。”“谁呀?!”“我呀,二子。”东霸天暴怒,蹦下了炕,陈白鸽拽都拽不住。东霸天拉开门,看都没看就又是一脚,冯朦胧又被踹飞了。“滚!”月光下,躺在地上的冯朦胧扬了扬手中的一个褥子,说:“哥,你们这炕没法生火,我怕嫂子着凉,我给嫂子把咱们家羊毛褥子送来了。”东霸天一回头,陈白鸽哭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