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头肯定有判断错误的时候,但是即使他错了,大家也认了,顶多就是半夜去他家喊冤。在大岳四工村这么个地方,能出现这么一个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矿区的犯罪率一直比较高,即使在那个相对太平的年月,斗殴、盗窃、甚至**都时有发生。可大家都公认,大岳四工村是这些工村里最太平的,其中,老魏头肯定是功不可没。四工村派出所的警察,都要比其他派出所的轻松很多。因为只要不是出了人命,都有老魏头在那顶着呢。可能有人会问,老魏头这么干是为了啥?答案是啥都不为!天生就爱管闲事儿淡事儿,而且,天生那霸气能让他把这些闲事儿淡事儿都管好。刘海柱和二东子俩人在这聊着天,就闻到了一股炒菜的香味。刘海柱太久没闻到过炒菜的香味了,循着味,就走出了房间。出了房间,刘海柱觉得一阵辛辣直奔眼口鼻,险些没呛出了眼泪。“这是炒什么呢?”刘海柱问。炒菜的是个很年轻长相普通的女子,说:“你们醒了啊!炒辣椒呢,我爸就爱吃辣的。”刘海柱明白了,这个年轻女子是老魏头的女儿。“你爸爸出去了?”“恩,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他就这样,总爱管闲事。”“你每天都来给他做饭啊?”“也不是,我结婚以后回来的次数不多了。今天不是你们来了么,我回来帮着炒俩菜。平时不太回来。”“哦,是这样。”刘海柱回到屋里,问二东子:“咋没见到干爹他侄子呢?”“人家老魏还能养着他?肯定是给他找个营生了呗。”“看老魏这样,不像就是个掘进工人啊?”“听我师父说,人家家以前在河北是大户,家里有武装团的大户!”“难怪啊。他和你师父这交情是怎么来的?”“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师父也没跟我讲过。我就知道,以前他曾经在咱们那种过大烟。解放前的事儿了。”“大烟!!”“你他妈的小点声。”刘海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二东子聊着天,看到老魏头自己一个人拄着拐棍回来了。“姑娘,菜炒的怎么样了?”老魏头跟自己的亲女儿说话似乎也没一丝暖意,一如既往的霸道。“好了!就等你回来了。事儿解决完了?”“完了。摆桌子吧!”八仙炕桌拽了过来,仨菜:尖椒炒鸡蛋、尖椒肉丝、麻辣豆腐,一个比一个辣,这仨菜旁边儿,还放着一个用大酱拌的青辣椒。桌子上,又是一大壶烫好了的酒。炕下,还放着一大塑料桶酒。“吃吧!动筷!”老魏头又发号施令了。“等会儿,那谁呢……”二东子看见老魏头的姑娘正在洗手,想等她一起吃饭。老魏头说:“咱们爷们儿吃饭,女人上什么桌?!”老魏头的姑娘看着她爹,笑了笑,转身走了:“爸,我回家了。”“回去吧!晚上过来给我炒菜!”刘海柱和二东子目瞪口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不让女人上桌呢?亲姑娘都不让上桌?新中国都成立30多年了,咋老魏家的女性还没得到解放呢?难道这老魏头出去也拿这封建残余理念来管这个工村的事儿?“动筷!”老魏头自己也动了筷子。老魏头都说话了,刘海柱和二东子不敢不听啊,赶紧也跟着动筷。刘海柱挑个看似最不辣的尖椒炒鸡蛋吃了一口,嗬!真辣啊!这老魏头从哪儿找来的这么辣的辣椒。刘海柱辣得眼泪流下来了,不过还是没吭声。“辣吗?”老魏头问。“辣。”刘海柱说。“恩,二东子,辣吗?”“辣!”“我就喜欢吃辣的,吃习惯了辣的,再吃别的,没滋味。”“是啊!”二东子附和道。“而且,要吃就吃最辣的!来,喝一杯。”老魏头举起酒盅,一口干了。这一口酒干下去,老魏头又开始咳嗽了,咳嗽得比每一次都厉害,感觉再咳嗽两声,肺都要咳嗽出来了。二东子赶紧给老魏头捶背,老魏头回手就抡开了二东子给他捶背的手。吼了句:喝酒!二东子和刘海柱赶紧也把这盅酒干了:我操,真辣啊,比刚才吃那菜还辣,这酒也太劣质了,简直就是纯酒精啊。老魏头还在咳嗽,刘海柱和二东子实在不敢发表对这酒的看法。终于,老魏头咳嗽完了:“酒怎么样。”“真烈!多少度?”二东子说。“不知道。反正,你要是刚喝完这酒,别抽烟。”“怎么啊?”“我听说,有人喝了一杯这个白酒,然后又抽了支烟。结果,这酒就在他肚子里烧着了,这人也就死了。”老魏头说。“真的假的?”“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看着这整整一壶烈酒,刘海柱跟二东子俩人大眼瞪小眼,没喝的勇气了。“怎么?!不敢喝了?”老魏头问。“怎么不敢!”刘海柱的豪气也上来了。“好!喝!”老魏头一仰脖,一杯酒又喝下去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刘海柱说:“魏叔,慢点喝!”“慢点喝,喝着还有啥意思?!你知道我一生中最爱做的三件事儿都是什么吗?”刘海柱和二东子洗耳恭听。“第一件事儿,吃最辣的菜!”说着,老魏头夹起了那晚用大酱拌的辣椒:“来,吃!”刘海柱和二东子各夹了一点,没怎么敢嚼,就咽了下去。但即使是这样,仍然辣出了眼泪。老魏头不管他们辣得怎么样,继续说自己的:“第二件事儿,喝最烈的酒!”老头一扬脖,一口酒又倒了进去。刘海柱和二东子也学着老头的样子一口倒了进去。这回,这爷仨一起咳嗽。老魏头咳嗽的最久。终于,咳嗽完了。不知道是这几盅酒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咳嗽得太厉害,老魏头的脸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老魏头继续说:“第三件事儿也是我最爱干的事儿:交生死的朋友!!!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