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世举听说驼副部长打电话找他,慌得他全身一阵颤抖,大步跑向处长室,拿起电话:“喂,驼……驼部长……我是贡世举,……您有什么指示?”贡世举慌慌张张地有些语无伦次。“老贡,你怎么啦?”驼铭觉得贡世举慌张得有些像孩子,不,他怀疑他是否病了。“没……没什么,驼部长……”“老贡,现在你们处里的同志都在候着了吧?告诉大家都回去吧!明天上午你和市县干部的老关,还有两个副处长,开个会,你现在就通知一下。”驼铭在电话里说。惊吓得一身冷汗的贡世举放下电话,才长长地松了口气。他原以为驼铭会向他透露点儿常委会研究的关于他的结果,谁知驼部长像往常一样,完全是在谈工作,好像根本就没有关系到组织部任何人的变动问题。放下电话,他坐在自己机关干部处长那张已经四年的椅子上,心里更加不安起来。难道这次省级机关大规模调整干部还能没有自己的份儿?尽管省委组织部机关干部处长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位置,一个人人羡慕、个个向往的位置,然而再好也只是个正处级岗位呀!只是通往高级领导干部的一个重要的阶梯。此刻他暗暗地回顾一下过去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们的去向。他到省委组织部之后,就换过四任处长,去向最好的,当时去了省人事厅当副厅长,四年后当厅长。另一位当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后来当上市委副书记,现在是市长。第三位是省民政厅副厅长,第四位则是省教育厅党委书记。现在他无论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难道省委组织部几位部长这次没有安排他?如果这次机遇失去了,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他越想心里越乱,担心的不是去向问题,而是拖到五十岁了,无论到哪个厅当副厅长,将来提升为正厅长的可能性都小了。顾彪叫贡世举接电话后,以为驼副部长有什么秘密事情,故意留下来和同志们聊天,害怕他在场贡世举总是支支吾吾的。现在他以为贡处长电话早该接完了,就回到处长室,一推开门,见贡世举愣愣地坐在那里,顾彪不知出了何事,不敢吭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老顾,通知大家回去吧!”贡世举冷冷地说。“不候了?”“不候了,驼副部长来电话了。”贡世举站起来说,“哦,明天上午我们俩,还有市县干部处两个处长开会,麻烦你通知一下老关。”“好。”顾彪答应着,但是站起来后却没动,“贡处长,你……有什么消息吗?”“什么消息?”贡世举看着顾彪,有些尴尬地笑笑,“听天由命吧!”顾彪也似乎松了口气,说道:“这次肯定有你,而且会是个很理想的位置。”顾彪说着出了处长室。范立刚回到宿舍,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这刻常委会不知是否结束了,想到那几个极普通的人,却能坐在那里决定着全省那么多高级干部的命运,就好像决定着他自己的命运一样,他在**翻来覆去,烦躁不安起来。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到组织部的工作太微妙了,官场上也更加深奥玄乎了。看着某人昨天还是科长,明天就成了处长,某人昨天还是县长,明天就成了市长,某人昨天还是处长,明天就成了厅长了。群众都感到这些人进步真快呀!却不知道背后的艰辛。范立刚又一想,也难怪,中国的吏治是千百年来就已经形成的带有浓重封建色彩的东西。封建皇帝随时随地一句话便可封赐文武百官,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集中在一个人的手里。而当今,这种根深蒂固的影响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严重了。在一个省里,只要省委书记看中的人,那必定官运亨通,在一个市里,只要市委书记看中的人,同样会青云直上。这两天的省委常委会上,那些市级的领导,还有省级机关二百多个厅局级的领导,每个人都有升迁的诀窍。领导者权力表现最突出的莫过人权,就像现在正在进行的省委常委会。省委书记的一票远远超过所有的常委,谁也制约不了他。他可以把自己的意图早已交给省委组织部长,而组织部长又变成组织部的意见。进行了考察,形成了初步意见,这就成了合情合理的选拔程序。说到底,在如今的官场上,没有领导者的举荐,没有特殊关系的“伯乐”,那就只能凭自己的命运了。范立刚越想心里越急,他已经三十岁了,还是一个无名小卒,还没有正式调入组织部,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不要说省级、厅级了,就是处级猴年马月才能到手呀!范立刚记不清哪位对升官很有研究的学者说过,一个人在官场上就如同一个长跑健将,绝不能稍有懈怠。关键时刻的每一步都不能放松,每一秒钟都必须紧紧盯住有没有人突然超过你了。当然最最关键的是要有人帮你说话,你才能飞黄腾达。不然,平时再怎么敬业、再怎么表现、再有业绩,都是枉然的。官场上最耽误不起的,就是时间。就如同赶飞机一样,这一班没赶上,那就得赶下一班,只要一耽误,领导一变化,机遇一错过,也许就从此失去了良机。范立刚躺在**,头脑里兴奋极了,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借来四五个月了,却没有人关心他调动的事。他想,是不是也像社会上传说的那样,要给领导送红包?要真的需要送红包的话,那他也得送,可是他手里没有钱,妻子会支持他吗?他的心里乱极了,努力平静着自己激烈跳动的心脏,对自己的前途问题作了种种设想,甚至想去找吴兴亮,可是,他觉得都不妥当,只能耐心熬着。深夜里,人的思维是夸张的,想象也是超前的,又容易沮丧。范立刚对自己的未来设计了许多方案,甚至他盼着天亮,以便考虑如何去实施他的计划。后来他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已经无法知道了。只是整夜都在奇奇怪怪的梦境当中度过,甚至晕晕糊糊地起来小个便之后,睡下去还想接着那些梦继续下去。天亮之后,觉得头脑从未有过的胀痛,便用冷水冲了头,对着镜子觉得自己的脸色很恐怖。无心吃早饭,便早早去了办公室。来到省委组织部这幢红楼前,站在那里仔细地端详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留心这幢平凡而又神圣的红楼了。他想这幢大楼如同那极简单的工厂一样,每一个人都在进行机械而程式性的劳作,这些产品不能给人民带来什么实惠,然而却能让人们胆战心惊。这里的作业者随时有可能变成那些奇怪的产品。范立刚在这里站了很久,感到从未有过的凄楚和伤感,其实,在天臾认识他的人眼里,他真的平步青云,成为一个神奇人物。也许是他对自己的未来想得太迫切,他没有想到,即便真的现在就把他调入省委组织部,就真的心想事成了吗?他进了大门,上了二楼,整个大楼还没有一个人,便一个人卖力地拖起地板来,不一会儿便大汗淋漓。走廊拖完了,又拖楼梯,最后拖办公室。不知何时,上班的人渐渐地多起来了。看到洒扫结束了,谁也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各自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由于范立刚提前洒扫完了,办公时间也就提前了。但是今天似乎人人都表现得有些异常,唐雨林一进办公室,就匆匆地出去了,吕建华一会儿进了处长室,出来时神色慌张,不一会儿又去了三楼。驼副部长正在召开机关干部处和市县干部处四名正副处长会议,省委常委调整干部已经研究过,将要进行谈话。省委决定由省委书记侯向,省委副书记、省长蒋习宇,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仇跃明,省委常委、组织部长郭强四名省委领导分成四组,对省级机关二百多名厅局调整后的领导谈话。这次调整班子采取边谈话边发文的办法,谈话后三天交完原单位手续,到新岗位到任。驼铭和贡世举为省委书记侯向组的成员,江水和关尚生为省长蒋习宇组的成员,吴兴亮和顾彪为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仇跃明组的成员,郭强只带上副处长南华。侯向负责各部委办局的正职谈话,其余副职分成四组,按照法定程序,属于政府组成人员,近日将提交省人大常委会研究后实施。现在郭强正在找省委组织部的有关处长谈话。中午,范立刚走进餐厅,端着工作餐,不再像往常那样,只是一个人低头吃饭,只见唐雨林坐在那里和那些处长们谈笑风生,他便走过去,在唐雨林的对面坐下来。干部问题,一旦决议形成,便不再保密了。朝周围看看,唐雨林左边坐着顾彪,顾彪左边坐着关尚生,关尚生对面是办公室主任李大生,他右边是研究室主任陈义富。范立刚反复看了看,不见贡世举。这时,关尚生抬头说:“老李呀,这回你该出出血了,我们省委组织部第一次调整那么多干部,该以送行的名义,大家聚一聚了吧?不然以后这种机会不多了。”李大生激动地说:“好啊,关副厅长的建议好啊!我一定立即向部长汇报,如今改革开放了,组织部门也该搞活了!”关尚生说:“老李呀!市委组织部长一当,你这市委常委、可是大权在握了,我以后去乌城恐怕不容易见到你了。”“你又胡扯了,你关副厅长去了,我们还不是前呼后拥,夹道欢迎啊!”“你抬举我了,那是侯书记、蒋省长、郭部长去了才会有的待遇吧?老兄我可没有这个威风。”“嗯!老贡呢?怎么不见老贡?”李大生向周围看看说。关尚生低声说:“说来也怪,这次组织部出去六个正处长,怎么没有老贡,按说,他是省委组织部第一块牌子呀!”李大生放下筷子说:“说不定也许领导给他吃小灶呢!”关尚生又说:“对,完全可能。”李大生说:“想那位置的人多着呢,人总是难以有满足的时候。”关尚生拍拍顾彪说:“老顾啊!我什么时候交班给你呀?你是不是急着想赶我走啊?”顾彪说:“我急什么,只要你不想去当副厅长,你就坐在那处长位置上,我真的无所谓。”听了这些处长们的谈话,范立刚才感到,原来上午大家那种紧张而严肃的表情是因为组织部的干部调整了。而一上午办公室却没有人谈起这事。往常,大家吃了饭都悄悄地端着盘子走了,而今天,各人都吃完了饭还坐在那里,始终围绕着一个话题在谈论着。尽管范立刚也听到不少情况,但是总是不那么清楚,他想和唐雨林一起走,以便问问他,这次组织部到底变动了多少干部。正在这时吕建华端着饭来了。陈义富指指身边的位置说:“吕处长,请坐!”吕建华放下餐盘说:“组织部门的同志,说话要规矩,副处长。”这时范立刚才进一步清楚了,贡世举居然还坐在机关干部处长的位置上没动,唐雨林和吕建华都成为机关干部处副处长。不知是谁先端起餐盘站起来,大家都随后站了起来。范立刚紧紧跟在唐雨林后面,出了餐厅,范立刚才找到机会问唐雨林这次组织部干部变动情况。这次省委组织部共有六个正处提拔为副厅级领导。办公室主任李大生提拔为乌城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市县干部处长关尚生提拔为省民政厅副厅长,研究室主任陈义富提拔为省地税局副局长,组织处处长杨玉明提拔为省司法厅副厅长,机关党委副书记(正处)花法云提拔为省环保厅副厅长,企业管理处处长周义提拔为国土局副局长,只有贡世举没有说法,这让大家都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目前这六个正处长位置只有三个正处长到位,还有组织处、机关党委、企业管理处三个正处位置空缺,同时提拔了一批副处长和副处级组织员。唐雨林说:“立刚,省委组织部调整这么多干部,这在历史上是少有的,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唐处长,我不明白,贡处长怎么回事?”范立刚问。唐雨林摇摇头。但他从唐雨林那些含蓄的言语当中得知,在部长会议上没有一个部长为他说话,虽然也议过老贡的问题,但没有形成决议。“省委常委研究过了,那就快了,文件更快,谈话三五分钟一个,哪有那么多话讲,那都是摆上桌面的几句套话,告诉你到某单位任某职,希望努力工作。那些提拔的,工作变动满意的,就说,感谢组织上的信任,一定好好工作,不满意的也不敢在那时讨价还价。或许也有些人会提出几点儿个人要求,请组织上考虑。领导说,有机会考虑吧!那些厅局的一把手,还要省人大常委会研究呢!所幸的是侯书记兼任省人大主席,估计不会出什么麻烦。”唐雨林绘声绘色地说,随后看看表,站起来接着说:“贡处长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上班时间到了,唐雨林匆匆地出去了,不久他又来到办公室,对范立刚说:“立刚,请来一下。”说完转身走了。范立刚放下手中的事,跟着出了办公室,唐雨林到处长室门口,回头看了看,见范立刚已经走过来了,推门进了屋,门没关,范立刚随后进去了。只见贡世举面前堆着一堆材料,不紧不慢地翻着,脸色十分严峻。顾彪手里拿着笔,面前放着打印好的名单。唐雨林进屋后站在另一张办公桌前,面前摆着一本拟文纸。范立刚顿时感到,前两天省委常委会研究的那些高级干部已经变成现实了,他们辛勤劳动半年,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这时顾彪说:“小范,这些文件请你校对一下,要认真,名字和职务一个字也不能错。”范立刚应了一声,接过那厚厚一叠打印文稿,然后坐到沙发上。现在他才觉得自己的责任重大,他想知道那些经他手考察过的人最终是什么结果。在这一瞬间,头脑里想到黄学西、司马国光,还有缪玲等人。范立刚翻着文稿,在提交省人大常委会的文稿里,司马国光免去省工商管理局局长,他想看看司马国光到底任何职务,在另一份省委的任命文件中看到司马国光任江山市市委书记。江山市是莫由省经济发达的一个地级市,自古以来这里就有“千山千水”的美称。改革开放以后更是经济飞跃,成为全国经济发展的龙头。多少年来,江山的市委书记走马灯一样地频频提拔,不是本省副书记就是到外省当省长、书记,或是到国家重要部门当副部长。连那些县的县委书记也纷纷提拔到贫困地区当市委副书记,甚至很快就当上市长和市委书记,领导都盼望着经济发达地区的经验一下子能把那些贫困地区像施上化肥一样,立竿见影。可是,任凭贫困地区领导不断更换,但落后地区照样落后。不知从哪年开始,江山市的市委书记不是由省委常委兼任,就是由副省长兼任。现在突然任命司马国光为江山市委书记,可见他不久将成为副省级干部了范立刚又翻了翻,只见另一份文稿,“关于黄学西同志提名为省残疾人联合会理事长的函”。正文写道:“省残疾人联合会已升为正厅级,原理事长黄学西同志提任升格后的理事长,请按联合会章程,履行任职手续。”黄学西成为正厅级的理事长了。范立刚不明白,如果贡处长是因为黄学西的问题影响了提拔副厅长,那黄学西为什么却照样提拔为正厅呢?对于范立刚来说,这些名单都很新鲜,再一看,佘远提拔为农业厅副厅长,缪玲提拔为省工商局党组成员、市场管理办公室主任(副厅级)。至于省委组织部的那六位处长,和传说的一样,只是没有贡世举的份儿,不觉偷偷地扫了一眼贡处长那严峻而灰暗的脸。范立刚不敢再看下去了,低头忙着校对这二百多个名单,他必须一丝不苟地一字一字地校对,甚至他自己也有些神经质,校对过的名字,突然觉得不放心,又重新回头校对。不知过了多久,范立刚感到小便憋得慌,抬头看看,室内沉闷而肃穆,他不敢破坏这样的气氛,只好忍着。随后贡世举出去了,过了一会儿顾彪也出去了,范立刚再也憋不住了,他担心小便尿到裤子里,站起来就向外冲,到了厕所,如释重负地站在那里。他从厕所里出来,见走廊里已经有人下班了,偷偷看看手表,六点已经过了。推开处长室的门,看到顾处长已经在收拾桌子,唐雨林还在埋头写文件,他只好又来继续校对。顾彪说:“小范,下班吧!明天上午能校完吗?”“应该没问题吧!”范立刚说着仍低头仔细地校对,这时唐雨林站起来说:“走吧,立刚。”范立刚突然想到自己应该走了,这里是处长室,处长们都走了,他自然也就不能留下了。省人大常委会已经结束,一批由人大任免的厅局长们都已经顺利通过。其他一些需要按有关章程、规定办理的干部也已经完成。这天,由侯向、蒋习宇、仇跃明、郭强四人分别在办公室里和机关二百多名厅局长们谈话。上午八时半,省委书记楼、省政府省长办公室、省纪委大楼、省委组织部的红楼,工作人员奔波忙碌,一辆又一辆轿车载着一个个厅局长们。四个会议室里,新任厅局长们焦急地等待着省委领导的谈话,他们见面时,总是谈笑风生,相互问安,心里如糖似蜜,脸上眉飞色舞。机关干部处的办公室里范立刚在忙碌着,接完驼部长的电话,当他匆匆迈出组织部这座红楼大门时,只见黄学西满面春风,乌黑的方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容,黑白参半的大背头梳理得特别整齐,摩丝留下的梳子痕清晰可辨,银灰色的短袖衬衫束在米黄色的西裤里。一见范立刚,笑得那双浓眉飞了起来,然后双手抱拳道:“范处长,久违了,我是特地向机关干部处各位领导问候来的。”范立刚朝周围瞥了一眼,唯恐组织部哪位同事正在看着他们,收敛了微微笑意说:“黄理事长,恭喜你荣升了。请你老人家不要称我处长行吗?我真的不是处长,求你就叫我名字吧!”黄学西当做没听到一样,立即转了话题:“贡处长、唐处长在吗?”范立刚慢慢往前走着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们怎么可能待在办公室呢!”黄学西说:“顺便,顺便想拜访一下,哦,对,他们都在省委领导那里了。”黄学西走了两步又说:“范……同志,你去哪里?”“省委书记楼,送材料给驼副部长。”“来,上我的车吧,我就是去侯书记办公室的。”范立刚内心有些讨厌这个黄理事长,不想搭他的车子,省委组织部的红楼距离省委书记楼最多三五百米路程,耍那个派头干吗!好像官当大了,连腿也失去了走路的功能。正当范立刚犹豫时,黄学西拉开车门,硬把他推上了车。范立刚上了车,心中好不自在,心想连黄学西这样的人也能提拔为正厅级,可见省委组织部考察、选拔干部的机制已经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他想到为黄学西写的考察材料被贡处长狠狠批评了一顿,最终还是按照贡世举的意图修改了,但他心里总不那么踏实。“小范,”黄学西突然改换了口气,但是这种口气让人感到亲切,像长辈、像领导,“我黄学西一定要设宴,专门请你,请贡处长,请唐处长。”范立刚看看身边的这个老奸巨猾的黄学西,很多话到了舌头尖又吞回去了。这时轿车已经在省委书记楼前停了下来,范立刚打开车门,回头对着黄学西说:“谢谢黄理事长,再见!”随后跑进了大楼。上了二楼,宽宽的走廊里不见一个人,整个大楼静静的,温度舒适而宜人,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踏着松软的地毯,来到侯书记办公室的门口,大门半开着,范立刚点点头,把材料交给唐雨林,说:“请交给驼副部长吧!”唐雨林接过材料,转身进了内间,随后就出来了,拉着范立刚往外走,到了走廊里,才低声说:“侯书记找黄学西谈话时把他训了一顿!”“为什么?”唐雨林摇摇头,说:“不知道。”“难怪刚才见到他时,满脸通红!”范立刚说,“那为什么还让他当正厅级理事长呢?”唐雨林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老弟还嫩了点吧!这年头,官一当上了,就下不来,除非犯了法,领导也保不住了,那是迫不得已,否则官照当,车照坐,牛照吹,钱照拿,女人照玩,缺点错误谁没有?”说着,唐雨林忙向周围看看,摆摆手,捂着嘴,搂着范立刚的肩膀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