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那件大case到收尾阶段,对方公司邀请相关人员去西藏考察旅游。楚依凡自然也在内。我本来想趁机回南方去看儿子的,楚依凡却不肯放我一人回去。我问他,那个还债人要一直不出现,他预备看我一辈子吗你预备看我一辈子吗?他说倒也不必,等我成了鱼眼珠了,警报自然也就解除了。于是多交了一份钱,我也坐上了北京——拉萨的飞机。(临时工就是好,说请假就可以走。)那个金总也在其中,因为他是上级,我不得不恭敬的打招呼我不得不恭敬地打招呼,敷衍他。我有些怀念当太皇太后时作威作福的日子。那时我哪要看别人的眼色?我不给别人脸色看就不错了。权利啊权力啊!当我失去你时,才发现你真是个好东西。到了拉萨,已是下午,对方安排的旅馆离布达拉宫很近。安置好了,导游说第一天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先适应一下。晚饭后,我和楚依凡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散步,我捶着腿说:“老公,我觉得腿没力气。”楚依凡说:“我腿还好,就觉得两个胳膊软。”我往他背上一窜我往他背上一蹿:“那好,你走路,我拿东西。”这时,有人在后面笑,原来是金总。我不好意思的滑下楚依凡的背我不好意思地滑下楚依凡的背。他和我们同行,一路闲聊,话还挺多。认识他以来,我怎么从未感觉他有什么酷的地方?也不知传言是怎么来的。同行的还有金副总和他的新情人。那金副总还真是风流,前刚扑后又继前刚仆后又继。这回是一个三流小歌星,标准的胸大无脑型。一路上骚首弄姿的,时不时把手伸出来晃,用那颗大钻戒来晃人眼。还总以老板娘的身份颐指气使的。那些个主管看多了这种电热毯,金副总挂的又是闲职,所以理也不理她。金总看来对他弟弟很头疼,又不得不皱眉忍耐,但对那女人就不那么客气了。金副总明显有些畏惧金总,也不敢替小蜜出头。她碰了一圈壁,把触手伸到我这儿。我自从上次妖化惨淡收场后,就恢复了平民打扮。她就有些以衣取人,老从眼角斜看我。我谁啊?太皇太后啊!哪里把她看在眼里,不理她。她却老缠着我。有一天,去林芝的路上,他们在讨论公司的事,只剩我和她两个局外人。她又跟我炫耀,鼓噪得不行聒噪得不行。这会儿,她正用港台腔假抱怨的名义行炫耀之实:“哎呀,人情债真是麻烦哦,我有个朋友哦,开了个口腔诊所喔,为了照顾他的生意哦,我把牙都换成了瓷牙喔,一颗3000三千块哦,一口下来喔,快十万了喔,好讨厌哦!”靠,你都镶成金牙才真牛呢!我被她烦坏了,就笑咪咪学她的腔调就笑眯眯学她的腔调,回她一句:“哦,酱紫哦绛紫哦,那你该庆幸哦,你朋友喔你朋友哦,没开假肢厂喔没开假肢厂哦!”她被我噎在那。旁人发出一阵哄笑,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停止了讨论,听见了我们的对答。那个金总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那个金总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还制止了他弟弟的挑衅。我胆色壮了很多。看来那金总还很明辨是非,我再原谅他10%。以后那小样儿在我面前就老实多了。西藏各个景点离得很远,大把的时间花在路上。去珠峰的路很不好走,大车不安全,就包了几辆吉普,四人一辆。我们两口子不幸和金副总他们分在一辆车上。他们奸夫****坐在一起,却害我们真夫妻隔在前后座。我心里愤愤,面上还不能露出来,只好把手伸到前座让老公握住了。我好想念当太皇太后的日子!车子不停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口,海拔越来越高,我渐渐有些头晕,心里躁得慌。偏偏那小样儿没反应,不知是不是天公疼憨人的缘故?一路上精力旺盛,跟那金副总撒娇卖痴的。我当自己是观音,闭上眼睛不理。我太难受了,多想偎在老公怀里!都怪那两个人!到了一个山口,前方堵车,我下车,蹲在路边呕吐,老公从前座冲下来,拍着我的后心。这时金总从前一辆车上下来,过来关心,然后注意到座位的分配,就叫他车上的俩人和我们换了就叫他车上的两人和我们换了。我终于可以窝在老公怀里了,对金总好感大增,准备再原谅他50%。吐完以后,我好多了,好象把高原反应一齐给吐掉了好像把高原反应一齐给吐掉了。到绒布寺时,我重又有了活力。绒布寺是一座很小的寺庙,周围没有人家,只有一家旅馆。大家无处可去娱乐,都聚集在旅馆大厅闲聊。那只麻雀吃饱后,又开始唧唧喳喳的。现在开始讨论她的名字,说要改一个有助于事业的艺名。除了金副总,大家照例不理她。我记恨他们在车上害我们两夫妻分隔而坐,就接话:“你可以改名叫苞慢,花苞的苞,缓慢的慢,代表你的艺术生命象花苞一样慢慢开放代表你的艺术生命像花苞一样慢慢开放,长长久久,而不是很快凋谢。另外也与大明星英格丽?褒曼的名字谐音,你正好长得有点她的味道。”褒曼,对不起啊,为了引她上钩,只好牺牲你了。她见终于有人理她,来劲了,又听我说的貌似好话,马上拿出镜子左顾右盼的:“真的吗?我真有她的味道?”怎么可能?估计这白痴都未必知道褒曼是谁。我肯定的点头我肯定地点头,昧着良心说:“没错,尤其是眼睛和嘴巴,很有她的风情。”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那股疯情。她更高兴了,一下对我亲近起来:“这名字好象写起来不好看这名字好像写起来不好看。”没问题,我有备选,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反应”慢”,就改成”蔓”,正好符合你没骨头的样。那个”苞”字无论如何我得保住,多配你草包的形象!我诚恳的一笑我诚恳地一笑:“那就改成蔓延的蔓,预示你的事业要全面发展。”她想了一下:“好象有些没气势好像有些没气势。”妈的,要求还很多。“那就改成曼妙的曼,突出你的好身材。”还真委屈了曼陀罗。你丫要当毒草也就水花生的水准。(水花生是老毛引进中国的一种水生植物,曾大肆破坏了中国植物体系的平衡,至今不能根除,羊等吃多了会腹涨而死羊等吃多了会腹胀而死。)“好象太平常些好像太平常些。”我循循善诱:“那就烂漫的漫,表示你天真未泯。”你烂得都漫出来了。“好象缺点特别的味道好像缺点特别的味道。”我很有耐心:“那就女字旁的嫚,女孩子的意思,有种乡土气息,现在正好标榜返璞归真,王小丫的名字就是这类的。”她这次满意了:“好,就它了,象花苞一样的女孩子像花苞一样的女孩子。嗯!真不错!小林你懂得真多!”不算多,刚好知道“嫚”读第一声是女孩子的意思,读第四声是轻视、侮辱的意思。你这个让人轻视的草包!她陶醉在新名字中,谢过我后,与奸夫腻味去了。我趴在老公肩上窃笑。楚依凡自“牛人”后,已被我训练得很会曲径通幽了,所以基本理解了我的伏笔,在我耳边低语:“你这个骂人不带脏字的坏家伙!”我笑够了,从老公肩上抬头,看见金总正赞赏的看着我乐看见金总正赞赏地看着我乐,原来他也很聪明。我对他心照不宣的挑挑眉我对他心照不宣地挑挑眉,冲他这股聪明劲,再原谅他10%。这边老公用笔写出苞的含义,我又补上嫚的意思,然后在那帮主管里传看。气氛很热闹,老公很骄傲。第二天,大家突然对“苞嫚”热情起来,不停的叫她的新名字不停地叫她的新名字。她很高兴,果然好名字,人气立刻就旺了。以后,苞嫚就引我为知己,老找我聊天。我已没了高原反应,精力有些剩余,没事就逗逗她。她真是很蠢,那个金副总也是标准的二世祖,可谓歪瓜配劣枣,坏锅搭漏勺。每每把我的戏弄当夸奖。而老公在一旁忙着写纸条解释我暗藏的玄机,私下传看,大家很高兴。骂人而人不知很没劲,欺负智障人士也不厚道,赢了她也没什么成就感,所以我没两天就失去兴趣了。可别人却被我勾起了兴趣,不讨论公事时都来引我说话,然后被我的胡说八道逗得哈哈大笑。我不当太皇太后后,重新为众所瞩目。连金总都不时加入我们的胡侃中,大大颠覆了他酷酷的形象。楚依凡的风头被我掩盖,以致于有一天苞嫚称他林先生以至于有一天苞嫚称他林先生。小团体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藏族信佛,沿途经过很多寺庙。同行的人虔诚的磕头同行的人虔诚地磕头,敬献香火。我都是在一旁看热闹,从不磕头、捐款。终于有人看不过去,说我小气。我一瞪眼,掏出钱包:“谁说的?我都是不看数目捐的。”我把钱包往天上一扔,口中念念有词:“佛祖,您想取多少随意,剩下的归我。”然后我接住钱包,作势翻看一下:“啊呀哎呀,佛祖!您太客气了,居然分文不取!”我对他们摊摊手,“看到了吧,不是我小气,是佛祖客气,他不肯要我也没办法。”大家被我弄得哭笑不得,楚依凡骄傲的拥住我楚依凡骄傲地拥住我:“知道我老婆的厉害了吧!”有人不死心,还想劝我:“你捐香火可以为自己消恶业,积功德。就算不捐钱,磕个头也是好的。”我坚持做刁民:“如果捐香火是为了把罪孽消去,不就等于向佛祖行贿吗?佛祖要因此帮着消业,就是犯了受贿罪,那我们就该打倒他。我怎能跪他?“如果说给钱就能积功德,我和佛祖就是买卖关系,都说顾客是上帝,不对,他和上帝是平辈,应该说花钱的是大爷,那该是他来讨好我才对。他怎敢让我跪?“再说,如果佛祖是公正的,就不会因为我是否磕头、捐钱而改变我的命运,那我又何必讨好他?如果他改变了,这种不公正的神灵就不值得尊敬,我也不屑讨好他。“所以,为了维护我佛公正清廉的形象,也为了他不在我面前拿人手短,我就不磕头、捐款了。不过,他若非来讨好我,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滴接受滴。”我发表完演说,三分之一的人目瞪口呆,三分之一的人开始摇摆,还有三分之一的人两眼冒着崇拜的心心看着我。以后,再没人试图来劝我,有一半以上的人投入我的阵营,放弃了信仰。唉,生不逢时啊!我要生在建党初期,我林党代表一出,谁与争锋?我一定会很快发展壮大我党,万恶的旧社会也可以早消亡几十年。曾经在旧社会底层挣扎的苦难同胞们,是我的错啊!我不该虚度前后两世间的三百年啊!共和国啊!你的年纪本来可以大点的。这边老蒋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安抚自己:“娘希匹滴,多亏林子清没来搅和,不然都不知道我是否有运气跑到台湾。幸甚幸哉,歌以咏志!”老蒋对天高歌,“谢谢你给我的爱,没让林子清早投胎……”(请套用小芳的曲调。)那边释迦牟尼的眼角有泪光闪现。无袖拢香劝道:“别哭,我佛,眼泪也是水做的,少了几个香火钱而已,不至于自残。”我佛哽咽:“你此文一发,就会有数千人看到,这数千人再告诉他身边的人,就会变成数万人,最后呈星火燎原之势。我现在妻离子散的,你再断了我的香火,叫我以后可怎么活啊!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