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是祸躲不过车子向郊区驶去,来到一栋别墅前,金总的父母就住这儿。我们下了车进去,他父母出门访友去了,只有一个保姆在,她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我她好奇地上下打量着我。金总带我到楼上书房,打开保险柜,拿出一卷东西,剥开几层包装,现出了一个小卷轴,他小心翼翼的展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了。我看到了画像的全貌,为全身坐像,那张照片只翻拍了一部分。画上的女子穿着很随意,还光着脚,右膝屈起,左足从椅子上垂下。右手轻置右膝上,拿着一枝月季,左手在往下扯花瓣。再加上不耐烦的面部表情,整个人物表达的信息就是“我很烦”。这样的画像既不端庄又有失恭敬,别说卫琳琅,就是皇后也没胆弄这么一幅画像给皇帝看,要换成我去倒是有可能。或者根本就是我?可若真是我,又是怎么画出来的?我带着疑问找画上的题字,看能不能有所提示。没有名称,没有落款,只在边上题了句诗:“蓬莱易到人难见,香火无凭空有愿。”却是玄烨的笔迹。难道画的真是我?玄烨,他还没看开吗?我心中思绪万千,轻轻叹了口气,一抬头却见金总正盯着我,审视我的表情。我赶紧摆出专业的样子,用很冷淡客观的语气说:“这笔迹可以肯定是康熙的,至于画像,我不太懂,你再找别人鉴别吧。”金总没在意我的鉴别结果,只是问我:“你看到这幅画有什么感觉?”我扯扯嘴角强笑一下:“没感觉,我真的不懂画。”我敢有感觉吗?我现在已经没资格和别人扯孽债了。“是吗?”他显然不信,“你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应该是巧合吧?世上人这么多,有一两个相像也不希奇有一两个相像也不稀奇。”怎么说我也要撇清了。“真的只是巧合吗?”他的目光在画上流连,满脸的惆怅,没再深究下去。我暗暗松了口气。这时有人敲门:“小烨,你在里面吗?”然后一人推门进来。金总抬头:“妈,你们回来了。”他妈妈却没理他,只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赶紧拿出礼貌打招呼:“阿姨好!我是林子清,米蕾的朋友。”他妈妈笑眯眯的过来拉我的手他妈妈笑眯眯地过来拉我的手,一个劲的说一个劲地说:“好,好!”那灼热的眼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真够奇怪的,金总那么有城府的人怎么有个这么热情的妈?就在我陪笑笑得快要肌肉抽筋时就在我赔笑笑得快要肌肉抽筋时,她终于转过头对金总说话:“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你要回来?不然我也不会出去了。诶?你怎么又拿出那画了?你还不死心?咦?”她的视线在我和画像之间来回,“像,真像,居然真让他找到了。”他妈妈更热情了,一串的问题向我抛来:“小林啊,你多大了?哪儿人啊?干什么工作啊?……”我赶紧挑最要紧的回答:“我娘家在镇江,婆家在北京。”他妈妈的话瀑布一下截流了:“婆家?你结婚了?”“是啊,孩子都很大了。”他妈妈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还以为……”这时金总收好了画,过来拉他妈妈:“妈,我们到楼下喝茶去吧!”到了楼下,见到了他的爸爸,问了好。他妈妈沏好茶,也重塑了热情,又开始询问我:“你是双胞胎吗?”“不是。”“有姐妹吗?”“没有,我是独生女。”“那堂姐妹?”“没有。”“表姐妹?”“没有。”我尴尬极了,觉得我二十多年的一枝独秀真是对不起金总他妈妈。她的热情火焰又一次熄灭了,看着我只是叹气,弄得我坐立不安。金总爸爸瞪她一眼:“你干嘛你干吗?别吓着人家了。”金总看我浑身不自在,终于站起来解救我,说:“爸,妈,我们还有事,先回市区了。”告别出来,我感觉他妈妈哀怨的目光一直跟着我,车子驶出很久后,我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一点,长长的吁了口气长长地吁了口气。金总关切的问金总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我摇摇头:“没事,有点累。”他说:“回去还要两个小时,你把椅子放倒睡会吧。”我现在也不想面对他,有些事也需要想想,就斜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车开得很稳,春末的暖风吹得人昏昏欲睡,我感觉他的目光不时过来,动也不敢动,后来就真的睡着了。我梦到玄烨抱着我,满脸哀伤的问我满脸哀伤地问我:“要是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你会认我吗?”他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我脸上,让我心里也充满了悲伤,忍不住啜泣起来:“玄烨,你不要这样。”然后我醒过来,发现车子停在路边,金总正怔怔的看着我金总正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有种感情似要倾泻而出。我也呆呆的看着他我也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能区分他和梦里的玄烨。我们对视着,我艰涩的叫一声我艰涩地叫一声:“大哥!”将我们的关系定格在兄妹之份将我们的关系定格在兄妹之分。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眼中的情绪随之隐没,苦笑着说:“这么长时间,就属这声大哥最情真意切。”他递过一张纸巾,“那么小妹,把眼泪擦擦吧!”我在心里苦笑,真是精彩的一天,连春梦都做出来了。车子重新启动,我没敢再睡,好在不久就到家了。米蕾他们早就回来了,米蕾显然很奇怪我们去哪了,但赵建明一直给她打眼色,她也就什么都没问。晚上,我帮米蕾准备明天拍外景的衣物首饰。我和她闲聊一会儿,故作无意的问故作无意地问:“你大哥为什么还不结婚?不是说他有个美若天仙的未婚妻,还是哈佛毕业的。”吗?”“未婚妻?哈佛?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说夏雪,她倒是很想,可我哥没那意思,去年终于绝望嫁人了。不过我嫂子还真可能是个天仙,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个画中仙。从他十八岁第一次看到那幅画起,他就入迷了。唉!”米蕾长叹一声,“真想不通,我哥那么理智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画出来的人呢?我爸妈快愁死了,这个哥哥是这样,那个哥哥处处留情也不肯安分下来。”米蕾又感叹了一会儿,忽然两眼放光靠过来:“诶唉!清清姐,我看我哥对你挺特别的,干脆你就和我哥好吧,咱们亲上加亲。我哥真的很不错诶。”我啐她一口:“去,我已经结婚了,我老公也很不错诶!”“哦,我把这事给忘了。我哥真可怜,好不容易遇见一个这么像画中人的,偏偏是个结婚的。”米蕾不停的感叹米蕾不停地感叹,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晚上辗转难眠,第二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覆了半天眼膜才没那么吓人了。在外景地,我的精神一直有些萎靡我的精神一直有些委靡。米蕾他们拍完最后一个镜头,收摊往回走。从山坡上下来时,我脚一滑,就向下摔去。情急之中我伸手去抓身边的树枝,却滑脱了,一个小枝杈勾断了我手腕上栓锁魂珠的细红绳一个小枝杈钩断了我手腕上拴锁魂珠的细红绳,锁魂珠四散落下。我感觉一股大力将我弹向高处,我低头往下看,却看见另一个自己向山坡下滚去。灵魂出窍?我正在惊疑,又一股吸力将我吸进一个漩涡中又一股吸力将我吸进一个旋涡中。我再有知觉时发现自己被套住脖子挂在半空中,已经是出气比进气多了。我本能的双脚乱踢我本能地双脚乱踢,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倒下来发出很大的声音。有人冲过来,一边乱嚷着,一边就托住我的脚,我的脖子才松快一些,已吐到一半的舌头也慢慢复位了。不一会儿我被解救下来,我瘫在那咳喘了半天才把那口气导了过来。这时才听见有人在一旁骂骂咧咧数落我:“主子,你要死也别用这种法子,成心要我们陪葬是不是?我们哪点对不起你了?……”我抬眼一看,一个嬷嬷正在口沫四溅的慷慨陈词一个嬷嬷正在口沫四溅地慷慨陈词,旁边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太监也控诉的看着我旁边一个小宫女和一个太监也控诉地看着我。原来我又穿到清朝了。只是孝庄怎么会上吊?这个老女人又是谁?苏茉儿哪去了?什么时候奴才可以骑到主子头上了?主子?不对啊,她怎么叫我主子,没称我太皇太后?我赶紧检视自己,发现那双手虽然瘦骨嶙峋的,却明显是一双年轻的手。我又摸摸脸,虽然有些干瘪,但摸不到一个褶。难道这回没穿到孝庄身上?我看到那边桌上有面镜子,七手八脚就冲了过去。揽镜一照,里面是我自己的脸。不,不对,我的脸没这么瘦,这么憔悴,那应该是卫琳琅的脸。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卫琳琅也欠了我的债?这事没完没了了!“见鬼!”我低咒一声,发现嗓子象破锣一样恐怖发现嗓子像破锣一样恐怖,疼得要命。我一回身,看到那三个人都呆怔的看着我看到那三个人都呆怔地看着我。我沙哑的问我沙哑地问:“现在是康熙几年?”“二十九年。”那嬷嬷忘了数落我,愣愣的回答愣愣地回答。随即她又回过神来,又开始演讲。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也顾不上理她,找个椅子坐下来发呆。现在是康熙二十九年,那么孝庄已经死了,因为这样我才穿到了卫琳琅身上?可是这回穿越的感觉完全不同于以往,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我这回是真的死了?我还有没有希望回去?……我有很多疑问,可是老和尚早已死了,还有谁能帮我?今非昔比,我已不是太皇太后,也没法利用职权去找能人异士。我该怎么办?我刚才为什么要挣扎?直接吊死不就省事了嘛直接吊死不就省事了吗?我又一次体会到第一次穿越时的惶恐,不,比第一次还要惶恐。那时还年轻,没那么多牵挂,很多事也想得没那么多。我准备再自杀,能回去最好,万一回不去,反正我也活两辈子了,大不了一死百了,也好过在这慢受罪。可是那次自杀让他们提高了警惕,防得紧,我竟然寻不到凶器。床单倒是可以撕成条用来上吊,可上吊的滋味我已经见识过了,真是太难受了,宁可不死也不想受第二次了。我又考虑绝食,断了两顿就坚持不下去了,又一次验证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我想去找玄烨帮忙,真是天高皇帝远,虽然只隔着几重门,可凭卫琳琅的品级,要跨过去比登天还难。就这样过了半个月。因为上吊后遗症,我一说话喉咙就很疼,再加上那几个奴才也很讨厌,和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我一直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这个卫琳琅看来过得很不如意,门庭冷落,衣食用品都很粗劣。几个奴才也不把她放在眼里,想欺负就欺负。这期间,只有她的儿子,那个八阿哥来过两次,看样子是被人欺负了,他每次都是怨愤的对我叫他每次都是怨愤地对我叫:“为什么生我的是你?我恨你!”皇帝老公不理她,奴才们欺负她,唯一的儿子也嫌弃她,凭卫琳琅那种个性,还真是要自杀。只是她死她的,怎么把我给扯上了呀?我老公和儿子可是很在乎我的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坐在镜子前,边为死不了烦心边梳着头发。说到头发也是一个烦事,我在现代是短发,做太皇太后时有专人服饰做太皇太后时有专人服侍,从不用我费心。自打附到这个身体上,就得自力更生了。偏偏这卫琳琅头发还很浓密,光把它梳顺了就要费牛劲,再挽出发髻再绾出发髻,我这胳膊基本就报废了。倒霉的是剪刀被他们当凶器给收了,想剪短也不行。真是烦死人了!我梳了半天也没梳顺,好几处纠结起来。我心烦起来,恰好这天嗓子也不疼了,就叫那个监视我的小宫女:“你过来帮我梳。”那小宫女将那个嬷嬷的品性学得十成十,眼一翻:“呦哟,主子,奴婢可不是干这个的,您还是想办法去讨皇上的欢心,没准他会给您派一个来。”反了天了,真是奴大欺主,居然讽刺我!我“啪”的拍一下桌子地拍一下桌子:“放肆!”她却白我一眼,很不屑的从鼻孔里很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恰在这时,那个胤禩又鼻青脸肿的来了那个胤禩又鼻青脸肿地来了,又开始叫唤:“为什么我会是你生的?”我正一肚子火没处撒,恶狠狠的戳着他的脑门恶狠狠地戳着他的脑门:“你这个兔崽子,有时间在这叫唤,还不去好好练本事!你没听说过英雄莫论出身,帝王将相宁有种乎?好歹你老子还是皇帝,天下出身胜过你的又有几个?别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以德服人,德行不够就耍阴谋,不要光知道怨天尤人!我告诉你,你要再敢来唧唧歪歪的,老娘就一刀毙了你,让你重投胎,下回你想让谁生就找谁去!”哪有一点八贤王的影子?当初真是白迷他了。那小子让我吓住,呆呆的看着我呆呆地看着我。旁边的小宫女也下巴掉在了地上。我看着他们的呆样,越想越烦心。这日子没法过,我要找死去!我披散着头发,旋风似的冲出去。那两个还在发呆中,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