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间,魏巍来到大北窑一个月了,这期间也只有李焕章和他比较谈的来,两个人成了忘年交。从李焕章嘴里,魏巍才约略得知了这座监狱的大体情况:原来大北窑监狱犯人多干警少,要是全指望着狱警管理根本不可能,这里主要还是依靠犯人来管理犯人。各个大、小队长,即牢头狱霸,其实就是这地狱里的活阎王。他们一面巴结讨好管教,一面欺压盘剥犯人,犯人稍有反抗,非打即骂。更有的队长生性极其残暴,甚至以折磨、摧残其他犯人来找乐子,什么烟头烫、坐喷气式、当众、**、让犯人互相扇耳光等等,在这里都能见的到。相比较而言,马新阳在这些小队长里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其实啊,古今中外的监狱都这个样儿。也可以说这就是规矩、天理吧,或者说这也算是一种惩罚。谁叫咱犯了事儿蹲大牢呢?”李焕章最后说。听了李焕章的话,魏巍轻轻摇着头却没说话,他心里一阵波翻浪滚,实在不能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这种事情。沉默了很久后,他转头看着李焕章,说道:“你等着瞧吧,看我怎么把这天给你翻过来!”李焕章本以为魏巍是在开玩笑,但他被魏巍认真的神情以及那可怕的目光所震慑,他咽口吐沫再也没说什么。魏巍和李焕章这番谈话之后三天,他俩的交情忽然掰了。魏巍无缘无故把李焕章打了,李焕章当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委屈得不行。说:“没想到小魏你竟也是这种人,要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替你求情了。”魏巍骂他是老狗,让他滚,以后离着自己远点儿。两个人有了矛盾后的第二天,魏巍又找个茬打了李焕章一顿,这次是当着许多人的面打的,下手非常狠,打得李焕章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李焕章百思不解,心想魏巍可能是疯了吧。不过几天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也明白了魏巍打他的良苦用心。那天是清明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天,按说犯人也是能够周末休息的,但是最近大北窑监狱接了笔大活,为能按时交货,这天让犯人们加了班。这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日头暖暖的晒在身上,让人懒洋洋的。犯人们尽管抱怨,可也没啥办法,还是要把活干完。中午吃过饭后,离着下午开工还有一个小时,许多人躺在地上,用破烂的帽子或手套把脸一遮,打起了盹。武装监工的看守也都找地方去眯着了,只留了一个人站在高高的石料堆上放哨。和煦的春风吹过,工地上一片静谧安详。魏巍本来也躺下打盹了,不过一会儿工夫他又起来了。起身时他悄悄将一把石工锤别在了后腰里,然后向着六个大队长扎堆的那一片摸过去。大队长们因为不用干活,上工的时候就凑在工区外几十米的一块阴凉地儿上打扑克赌钱。这一阵子他们玩的是“够级”。够级的标准玩法就是四副牌六个人玩,正对了他们的路,这是从山东那儿传过来的新玩法。这天六个人玩得正来劲,中午也不休息,继续吆三喝四地打牌。魏巍走到六个人身边后,对着胡德田小声说道:“胡大队,该上路了。”胡德田背对着魏巍,也不抬头,边摸着牌边问道:“上路?上啥路?”“上天堂的路!”魏巍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刺耳,充满了杀机。胡德田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回头想看看,但他只看到一个黑影在眼前晃了下,然后永远告别了这个世界。他被魏巍结结实实在额头上砸了一锤。四磅的石工锤,砸石子刚刚能凑合着用,但用来砸人的脑袋就绰绰有余了。胡德田的脑门子凹陷下去一个拳头大小的坑,两只眼睛死鱼一样鼓凸出来,粘稠的血从他鼻孔里缓缓流出。胡德田的尸体还没倒地,魏巍手里铁锤又砸向了另外一个大队长。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魏巍在他头上连夯三锤,其中一锤是砸在太阳穴上。这个大队长也步了胡德田的后尘。剩下的四个大队长终于醒过神来,发声喊四散而起,两个高喊着“来人哪!”撒腿跑了,还有两个抄起家伙和魏巍干上了。能在恶棍云集的监狱里混成队长,绝不是件容易事儿。这六个大队长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都可算是穷凶极恶之徒。但可惜的是,大队长不用参加劳动,他们身边也就没有现成的工具来当作武器,和魏巍动手的这两个人一个抄了块石头,一个顺手拎起只军用水壶,一前一后把魏巍夹在了中间。魏巍今天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根本不在乎这两个人的反应,他只是坚定地去寻找第三个目标。这一次他看准了拿着石块的那个人,一步步逼上去,身后的那个人他连看都没看。拿着石块的人也不含糊,高举石块,眼里闪烁着凶光,也一步步朝魏巍迎了上来。就在二人即将短兵相接时,拿军用水壶的那个人突然用水壶背带从后勒住了魏巍的脖子。拿石块的人见是个机会,跨步上前,把石头抡圆了往魏巍脸上砸去。魏巍本能地抬起左胳膊去挡石头,同时右手铁锤也照准对方的脸上砸过去。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手,也都击中了对方。不同的是魏巍断了胳膊,而拿着石块的人被魏巍一锤砸在了左眼上,当场冒了泡,那人捂着眼睛长声惨叫,蹲下身去。解决掉一个后,魏巍反手把铁锤又向脑后抡去,他身后那人见机极快,一把推开魏巍,躲过了这一击。这时许多人都被惊动了,都站起身观望着这边。一开始跑掉的那两个大队长也折返回来,此刻他们手里拿上了开山石用的钢钎子,俩人身后还跟着些犯人,手里也都拎了家伙。这些人分散开后,缓缓向魏巍围过来。魏巍面无表情,他先上前对准被他砸瞎一只眼的那个大队长后脑勺狠狠一击,结果了此人,然后他紧握着铁锤伫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血色风暴的来临。剩下的这三个大队长并不认识魏巍,也不知道魏巍为什么要突然行凶,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看着另外三个大队长的尸体,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干挺魏巍再说。眼看魏巍就要被包围了,“嗒!嗒!嗒!”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枪声,接着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都把家伙扔了,给我趴在地上!”原来是在石料堆顶上放哨的看守感觉到了事情不妙,于是朝天开了三枪,想把局面控制住。看守其实早看到了下面有人在动手,因为是天天都有的事儿,也没太在意。观察了一会儿后才发觉问题严重,这才鸣枪示警。三个大队长和其他犯人互相交换了下眼色,都把手里东西扔了,慢慢趴在了地上。魏巍没有动,他仍然静静伫立在那里。看守平端着枪,开始小心翼翼从小山一样的石料堆上往下走,他见魏巍没有趴下,瞄准了一下便朝魏巍开了火。石料堆距魏巍站的地方大概有七八十米的样子,也许因为看守的枪法确实臭,也许是魏巍命不该绝,子弹“嗖!”一声擦着魏巍耳边钻入了泥土,激起一阵烟尘。“快趴下!要不毙了你!”看守大吼着。魏巍没有趴下,他突然迈开大步疾速朝着那三个趴在地下的大队长冲过去,脸上的神情异常可怕。他手中的铁锤再一次无情地落下。“砰!”再一次血肉飞溅!反应稍慢的一个大队长又被开了瓢。趴在这个大队长旁边的人,亲眼看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转瞬间脑袋已西瓜落地般四分五裂,鲜血、脑浆和头骨的残片散落一地。虽是在暮春的时节,此刻又是阳光明媚,但剩下的另外两个大队长和那些犯人都感觉打心底里泛起一股寒意,他们再也不敢稍作停留,纷纷起身撒腿而逃。魏巍虽是大开杀戒,但他方寸未乱,神志始终保持着清醒,当下辨明了两个大队长逃窜的方向,紧紧追赶上去。其中一个大队长是奔着干活的人群去的,可他跑得急了点,一脚踩上块石头,把脚崴了,在距人群还有二十几米的地方摔倒在地。他脸上冒着油汗,抬头冲人群狂呼,“快过来救我!快……快啊……”人群里没有一个人动一下,包括那些平时和大队长关系很铁的小队长们,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是那么的漠然无情,仿佛看到的不过是一场电影而已。魏巍追到了这个大队长的身后,稍微喘息几口,铁锤带着风声又出手了。这个大队长一手环抱护住头脸,一手想来夺魏巍的铁锤,他要做最后的挣扎。可惜,四磅的石工锤终非血肉之躯所能抗衡,魏巍第一锤砸下去,这人断了条胳膊,第二锤下去正砸在颧骨上,这人血流满面,脸已经变了形。魏巍一锤接着一锤,每一下都使出了全力,一直砸了十几锤,这个人才终于不动弹了,整个人也被铁锤砸得走了形。魏巍用衣袖抹了抹迸溅在脸上的血水和自己的汗水,喘息着四周观察了一下。见看守已经从石料堆上下来了,正端着枪往他这边来。剩下的最后那个大队长此时跑到了工地的另一端,被一帮子犯人簇拥着,正在看他。魏巍深深吸口气,又一次启动,他穿过人群,朝着最后那个大队长冲过去。这是魏巍早想好了的,他的计划就是先杀胡德田,然后尽可能干掉剩下的几个大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