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辩学一共持续了两天,同样,这也表示江临一共睡了两天……不要脸地从玖依的大腿上蹭了蹭,江临惺惺松松地睁开眼睛,等到江临醒来,才发现辩学刚好结束。其实江临之前也是故意睡着的,毕竟自己在墨离的身边,墨离肯定会紧张嘛,而且这辩学也确实是如同语文老师讲课,整的人困得不行,所以干脆一睡百了了。醒来后,江临还以为是要下雨,毕竟头上是一片乌云。但是仔细一看,好像这些都是文运……文运就文运嘛,毕竟儒家辩学呢,有文运的汇聚也是极为正常之事,就是这文运有些多就是了……江临本以为这些儒家老者会以一种“如此庄重场地,你竟然大睡”的鄙夷眼光看着自己。但是没想到,枕在玖依大腿上的江临放开神识,发现全场的儒生,无论老少,皆是低下了头,甚至面色极为的尴尬。有的还老脸通红,像是羞红,他们想要离场,但是却觉得如果现在离场的话,好像更没面子。至于侍奉在一边的王朝公主们,她们的眉宇和面容除了疲惫之外,目光皆是惊讶地看着墨离。在那惊讶的目光中,江临看出了羡慕以及不可思议,但是更多的,是那滔滔不绝的崇拜。韩喆就不说了,他开始再次怀疑人生,就连司空徒都神色极为复杂。唯有墨离乖巧地跪坐在江临的身边,身子紧挨着江临,像是寻找着倚靠,小手捏着裙摆,似乎有些害羞。江临看了看玖依,玖依自豪而又俏皮地朝着江临眨了眨眼。就算是没有心湖传音,江临也是立马就明白了怎么一会事儿。原来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墨离辩论把这些人给辩得自闭了……你们不会吧,这就没了吗?江临感觉的有些亏,应该看看墨离风采的,但是无奈,自己在墨离的身边,她就紧张呀……“敢问姑娘,可是梧桐州空灵宗墨离姑娘。”一名老者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起身,打破了现场的沉寂。他们之前也听过墨离二字,毕竟梧桐州的千人之辩后,墨离已经是出名了,尤其是在儒家书生中,谁没有听说过一个“儒家浩然境的女夫子”。可是很多人都把这个消息当作传闻,根本就不敢当真,毕竟那些记者为了博得别人的眼球,什么夸张的事情刊登不出来?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那件事可能是真的,真的有一个女子,辩败了万名儒生。现在,就算是墨离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明身份,可是也可以猜到了。“是,晚辈为空灵宗墨离。”墨离点头持晚辈礼。听到这个女子自称为“墨离”,原本沉寂的小平原彻底是炸开了锅,再次陷入了议论。那些王朝公主看向墨离的眼中更加的尊敬与崇拜,而其他儒家书生在惊讶以及“果然如此”之余,还隐隐地松了口气。仿佛他们在自我安慰:“怪不得这个少女学识如此渊博深厚,原来是辩倒万人,且是浩然境的墨离,自己输的也不算太丢人吧……”看到这一幕,江临不由一笑,这并不是嘲笑,术业有专攻,在儒学方面,江临也觉得自己还真的没有资格嘲笑别人。之所以笑,是因为自他们“松口气”的同时,下意识便是承认了墨离这么一个女夫子的存在。司空徒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老人也是含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墨离姑娘也要做学问?”又一名老者开口。辩学已经结束,他们默认自己已经输了,继续纠缠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但是,对于这么一位年轻之极、文运缠身的女夫子,他们真的有很多问题想问。“是的。”墨离点头,依旧是没有注意到江临醒来墨离一言一行,皆是自信从容,以及那种只有女孩的坚强。“那墨离姑娘可知道其中代表些什么?”“墨离知道。”“那……”“墨离有一问,不知先生可否答。”老何作揖一礼:“姑娘请说。”“儒生为何?”“姑娘问题太大,老朽只能挑简单概述,无非‘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墨离轻轻一叹,“最终的平天下,终究不也是练就文武艺,授予帝王家吗?”“……”老者有些许无言。【练就文武艺,授予帝王家。】这一句话是他第一次听说,他很想否认,但是却不知如何否认。因为他不是修士,而是来自于帝国体制,他的最终所学,无非就是入朝为官,在帝王家施展自己的身手,所以,这个小姑娘并没有说错。可是,为什么自己是那么的不舒服呢?“墨离不那么认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先者为师。三岁小孩都知‘三人行必有我师’。墨离虽为一届女流,可是,为何女子不可为师?”老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而墨离继续说道:“对于墨离来说,无需授予帝王家,墨离心中所学,无非二十二字。”“何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墨离一字一语,轻声说出,可却震人发聩,所有儒生,皆是心中一震。就连江临都愣在玖依的大腿上。这二十二字并不是江临所教,江临也根本就没有提过,这是墨离自己领悟。也就是说,这便是墨离的儒道!天空之中,那漫天的文运在二十二字之下也无法矜持,化为一条墨色文运长龙从天而降,与墨离面对面而望。缓缓间,墨离伸出手,那一条墨龙化为一刻墨色龙珠,落于墨离掌心。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墨离俯下身,就往江临的怀中塞。“你干嘛?”早就醒来的江临抓住她嫩滑的手腕。“我……我想把这个给你。”“傻瓜。”江临一愣,随即轻声笑道,“刚刚还那么霸气呢,要为万世开太平呢。”“可是……”墨离眨了眨水盈盈的杏眼,“你比这个天下太平都要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