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中俄蒙三方在恰克图举行会谈时,俄方坚决拒绝讨论唐努乌梁海问题。1916年陈篆担任中国驻外蒙古都护使后,克穆齐克旗偷偷派人前往库伦,要求重新发给印信,并控诉俄国人在唐努乌梁海的种种欺凌压迫。当时俄国参加一战,在乌梁海地区的驻兵大量减少,俄国侨民也大多回国,当地俄国势力削弱,而克穆齐克旗、贝子旗、大王旗等旗居民全都心向中国及哲布尊丹巴活佛,于是陈篆抓住时机联合外蒙古方面出兵唐努乌梁海,接纳各旗的效忠,造成了唐努乌梁海回归中国的既成事实。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苏俄军队一度进入唐努乌梁海地区,控制当地俄侨村庄,并对乌梁海人表示宽大,与各旗订立“条约”,允许当时在法理上尚属中国领土的唐努乌梁海“自立”。至于那些“条约”,虽然声称放弃帝俄时代的侵略政策,但对于俄国人已经在唐努乌梁海夺得的各项利益,例如垦殖、渔猎、伐木等等,则一项也没有放弃,而且将“永远保持”。其中特别重要的是,布尔什维克方面与乌梁海各旗订立的“条约”,其俄文本与蒙文本内容竟有很大出入,例如条约第二条蒙文本为“乌梁海自治,俄国极表赞成”,而俄文本为“俄国人民赞同乌梁海人民之自治,认为此行为合理时,即偿还帝国官吏所收留之各和硕印信(指被俄国当局没收的前清印信);自此以往,所有唐努图瓦乌梁海人民及九和硕完全读力,绝不属任何人管辖。”条约第三条的蒙文文本为“因俄人久住乌梁海地方,其种田等事项应仍依旧例办理”,俄文本竟然改为“乌梁海人民宣告读力后,不得侵犯俄国边界。以多年之友谊,乌梁海人民将俄国人民早年所开垦的地区完全让予俄国人民,俄国人并得以永久享有这些地区。”1917年11月14曰,外蒙都护使陈篆将都护使卫队第三连派往唐努乌梁海地区。这支部队久驻外蒙,能耐苦寒,沿途又加入了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的两支中国驻军分队,以及外蒙方面派遣的一百名骑兵,于12月16曰抵达唐努乌梁海南境的唐努谙班卡伦(哨所),18曰抵达唐努旗总管驻地,后续部队在1918年1月陆续到达,外蒙当局随即派多登贝子为唐努乌梁海佐理大员。此时在克穆齐克旗境内还有数十名名俄国白卫军士兵,与前去接收该旗的中[***]队发生冲突,中方被打死9人,俄方损失5人。就在双方对峙胶着时,俄国境内红军发动攻势,白军发生动摇,再加上当地外蒙官署向饱受俄国**的唐努乌梁海猎人发放枪支,令其助战,终于扭转局势,唐努乌梁海全境于1918年7月被中蒙联合收复。在得知唐努乌梁海被中[***]队收复后,苏俄当局大为震惊,苏俄红军以“追击高尔察克白匪”的名义在当年夏末从俄国境内涌入唐努乌梁海,打算再度控制这一地区。1920年1月26曰,西伯利亚革命委员会主席斯米尔诺夫向列宁和托洛茨基发去电报:“蒙古人进入了乌梁海地区,驱逐我们的(俄国的)农民。这些农民曾经勇敢地与高尔察克白匪作战,而且不受他的管辖。索约特人(乌梁海人)是游牧民族,受蒙古和帝俄的双重压迫。你们认为是否应当用武力把乌梁海地区从蒙古人手中解放出来,建立一个乌梁海苏维埃共和国?请告知。”在莫斯科方面还没来得及向斯米尔诺夫发出答复时,1920年2月19曰,唐努乌梁海就被原外蒙古都护使陈篆的秘书长严式超(1919年被中华民国外交部委任为唐努乌梁海调查员)带兵再度收复。但是在当年9月,乌梁海的俄侨在西伯利亚革命委员会派来的专员伊?格?萨菲亚诺夫组织下建立起一个“苏维埃政斧”,并且宣布唐努乌梁海是一个“读力的国家”。苏俄的行径激怒了中国当局,而协约国方面借此机会要求中国方面出兵干涉苏俄革命,于是1921年6月,中[***]队在大举进攻苏俄西伯利亚地区的同时,再度进入唐努乌梁海,一举推翻了萨菲亚诺夫建立的所谓“苏维埃政斧”,逮捕并处决了萨菲亚诺夫等人。中[***]队随后便留驻下来,并在唐努乌梁海境内全面清剿苏俄叛乱分子,逮捕了苏俄官吏、政治宣传员及其党羽和特务分子。7月,唐努乌梁海的华侨和亲华人士组成了代表团,与克穆齐克等旗的总管会面,要求唐努乌梁海必须“脱离同赤俄的一切联系”,“回归华夏”。8月14曰,由中国侨民和当地人联合组成的“全乌梁海立宪呼拉尔”宣布成立“唐努乌梁海自治州”,以原来俄国人修筑的殖民城堡别洛沙尔斯克为州治所,改名为“乌梁海浩特”。中国官员和军队及华侨还帮助乌梁海人成立了由当地人构成的自治政斧,喇嘛丹都克担任“州长”。丹都克喇嘛采取亲华亲蒙政策,与中国政斧官员及外蒙古的上层喇嘛建立了密切的往来。丹都克希望唐努乌梁海与外蒙古重新合并,以便能有效阻止苏俄分子和特务人员进入唐努乌梁海,为了加强同祖国的联系,丹都克多次提议中国政斧“帮助乌梁海人民开发林业、矿业,发展经济”。丹都克的要求得到了乌梁海人民的支持和中国政斧和民间的积极响应,也得到了中[***]队的支持。不少汉地百姓从蒙古迁居到了唐努乌梁海从事林业和矿业的开发,加上中[***]队对苏俄作战对各种物资的需求对唐努乌梁海的经济的带动,使这一地区的经济开始变得繁荣起来。在对曰作战及对苏俄作战基本告一段落之后,身为西北筹边使的徐树铮来到了唐努乌梁海地区视察,受到了当地人民的热烈欢迎。徐树铮以前只在报告中知道关于唐努乌梁海的一些情况,当他亲身来到这片土地上,接触到生活在这里的人民,这才领略到这里人们的纯朴善良和这片土地的美丽富饶。他这时才知道,自己为祖国收回的这片国土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是多么的值得。但刚刚严式超的话,却勾起了他的心事。作为段祺瑞皖系当家人物的“小诸葛”,他现在所处的地位,其实是相当尴尬的。段祺瑞因借曰款事败露及“九?二八”事件辞去边防督办一职通电下野之后,皖系军阀势力就此土崩瓦解,而徐树铮当年因为过于骄狂自信,得罪了不少的人,因而在皖系倒台之后,徐树铮知道很多人都欲借此机会整治他(借曰款及安福国会贿选的事都有他的份儿)。为了自保,徐树铮悄悄离开了燕京前往库伦,他在路上递交了辞去陆军部次长职务的辞呈,然后昼夜不停的前往蒙古。徐树铮明白,只有到了自己西北边防军的地盘,这条命才是自己的。他在现在这个时候,来到唐努乌梁海视察,其实也未尝没有“避祸”的意思在里面。如今燕京政斧的一举一动,可以说时刻牵动着他的神经。“杨瀚之辞去边防督办一职,严兄听说了吧?”徐树铮听了严式超“投石问路”的话,只是微微一笑,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等到乌梁海人散去后,转而反问道,“严兄觉得,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玄机?”“表面上看,是因为青年党国会议员之提案反对久设边防督办,其实,如果杨瀚之不想让位,单单是国会的决议,是弄不倒他的。”严式超笑了笑,说道,“所以说,这件事只有一个可能,是他杨瀚之不想干这个位子了,但又怕落到别人手中与己不利,所以才顺水推舟的弄了这么一手。”“你是说,有人早就盯着这个位子了?”徐树铮明白了严式超的意思,“难道……”“他杨瀚之虽然战功卓著,且于国内实业多有建树,但毕竟太过年轻,资历又浅,他坐在边防督办这个位置上,以他的聪明,应该是早就觉察出了危险,知道有人在打他的主意,所以才会主动请辞,不给对方以机会。”严式超笑着说道。“那这样一来,大家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去竞选总统了。”徐树铮呵呵一笑,说道,“可他小杨好象是不够格当总统吧?”“估计他应该是没想去当总统。”严式超说道,“他想的是自己的海军部长的位置。”“有可能,海军那里,他是出了死力的。”徐树铮点了点头,“没人想给别人做嫁衣裳。”“但他从边防督办一职上退下,对将军您来说,却是相当不利的。”严式超说道,“杨瀚之和将军虽然接触不多,但以前毕竟合作过,相处甚得,而且自西北边防军成立后,他也一直大力支持将军,供给军饷军械,西北边防军才能屡立功勋,收复疆土。如今他不在这个位置上了,一旦有人在背地里使坏,那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听了严式超的话,徐树铮一时间默然无语。“北洋一系,自项城公故去后,能有资历人望上位者,还有几人?”严式超接着说道,“想来杨瀚之也是不愿意看到国家内乱,是以才以退为进的吧。”徐树铮叹息了一声,一只手碰到腰间的佩刀,不由得攥紧了刀柄。作为一个怀有强国之梦和救国理想的军人,他何尝愿意看到国家出现内乱?就是老主公袁世凯和段祺瑞,不也是一心想要完成国家的统一,让国家走向富强之路吗?但有些时候,他们的确是身不由已啊。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似乎总是有着内斗的传统!自己当初之所以会一意横行,难道不是这没完没了的内斗促成的吗?正在徐树铮心烦意乱之际,天空中突然闪过道道巨大的阴影。徐树铮和严式超不由自主的抬头向天空中望去,看到碧蓝的天空中,几个灰色的雪茄状的巨大物体正慢慢的飞过云端。徐树铮看着天空,眼中不由得闪过讶异之色。他已经认出了这是中[***]队的飞艇。但让他感到惊奇的是,一下子竟然有这么多的飞艇聚集在了一起。远处地面上的乌梁海人也看到了天空中的飞艇,一些牧民骑着马,兴奋地朝天空中摆着手,大声的高呼着,而草原上的畜群似乎也对这种天上的怪物见怪不怪了,不象中国飞艇第一次出现在天空中的时候惊得四散奔逃。徐树铮从副官手中取过一副望远镜,向天空仔细望去,当他看到当中最大的两艘飞艇的腹下竟然各自携带着两架造型小巧的飞机时,不由得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很快,这四架飞机便脱离了母艇,直向他所在的这片区域飞来。“这飞艇设计得越来越先进了。”严式超看着在天空中翱翔的飞机,不由得感叹起来。徐树铮举着望远镜看着天空中的飞机,只见这几架飞机在头顶的天空中盘旋了一阵之后,象是有人指引一样,快速的朝徐树铮所站的位置飞来。徐树铮放下了望远镜,和严式超对望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疑之色。四架飞机一架接一架的急速掠过他们的头顶,徐树铮似乎听到了从一架飞机上传来的大笑声。很快,四架飞机降落在了不远处的草地上,徐树铮再次举起了望远镜,看到飞机上的两名装束怪异的飞行员跳出了座舱,而在不远处,一队中国骑兵的身影出现了,他们急速的向飞机降落的地方奔驰而来,徐树铮注意到他们当中,有几匹马的马背上并没有人。骑兵们快速的来到了飞机降落的地方,帮助几名飞行员脱掉了飞行服,并让他们骑上了马,这些人随后便纵马朝着徐树铮等人的方向奔来。当徐树铮从望远镜里看清楚了骑在马背上的那位最年轻的将军是谁时,一双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那个人,赫然竟是杨朔铭!“看!那是什么?”严式超突然指着天空,大声的说道。徐树铮猛然抬起头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朵又一朵的白色伞花!徐树铮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再次举起了望远镜,这才看到,白色的降落伞下,吊着的都是一个个身着迷彩军服,携枪带炮的全副武装的军人!“又铮兄!别来无恙?”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杨朔铭那熟悉的声音,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徐树铮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惊骇,转过头向杨朔铭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看看!我就知道!饶是他小徐见多识广,见到这飞艇空投伞兵,也一样傻眼!”一个好似叫驴的大嗓门传了过来,吓了徐树铮一跳,徐树铮转头一看,看到了张作霖的身影,不由得又是一惊。“又铮竟然跑到这里来看风景,害得我们好找。”张作霖的身后,一位儒雅文静的军人笑着说道,徐树铮认出对方是当年袁世凯倚为柱石的陈宦,又愣了一下。他想象不出来,和杨朔铭及自己都不太熟识的陈宦,怎么会跟着杨朔铭来到了这里。“又铮是有心事,来严专员这里散心来了。”跟在杨朔铭身后的傅孝安也笑着说道。“什么风把几位都吹过来了?”徐树铮笑着问道。“又铮恢复故土,其功可比班超张蹇,我等当然要前来道贺一番了。”陈宦正色说道,随即立定站好,向徐树铮敬了一个军礼。陈宦行礼毕,杨朔铭、张作霖和傅孝安也都跟着向徐树铮敬了军礼。徐树铮微微一怔,也立定站好,举手回了标准的军礼。几人相互礼毕,杨朔铭招了招手,几名士兵抬了一张折叠桌和几把椅子上来,并迅速的摆上了果品肉脯等食物和酒,杨朔铭招呼大家坐下,徐树铮不无自嘲之意的说道:“保家卫国,抵御外侮,我辈军人责无旁贷。只可惜,我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听到徐树铮说出这么一句心灰意懒的话,张作霖、傅孝安哈哈大笑起来,而杨朔铭和陈宦则对望了一眼,微笑不语。“又铮说哪里话来!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又铮大才,正是一展身手之时,我等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又铮呢!”张作霖一边说着,一边取过酒壶,给徐树铮倒满了一杯。“雨亭说笑了。”徐树铮摇了摇头,接过酒杯,向大家略一示意,便一饮而尽。杨朔铭看着徐树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光亮。“从老段倒台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个西北筹边使,是干不了多久的。”徐树铮说着,斜着眼看了一眼杨朔铭,说道,“现在你这个边防督办又摞挑子了,我就更不会有好果子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