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黄雀

“我们绝不答应！阿拉坦乌拉是我们的首领！不论是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阿拉坦乌拉所率的兵马山呼着，声振云宵，我看到梁顶的浮灰居然被震落，好大的声势啊！眼前的突变又给全场带来莫名的震惊，阿拉坦乌拉可是代琪的左膀右臂啊！他居然为在如此关键之时反水？使本是实力最强的代琪成了孤家寡人，将他带入了无比黑暗的十八层地狱。不但代琪自己不明白，就是古出古、也都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我更是大张着嘴，被眼前这极其出人意料的异变所震骇。我虽然对阿拉坦乌拉没有过深的了解，但因为蒙根其其格和宝音的关系，多少也知道关于他的一些事。阿拉坦乌拉的父亲是蒙古的一个郡王，早年曾对代琪百般提拔，可以说是对代琪有知遇之恩吧。在老郡王故去后，反过来代琪对阿拉坦乌拉也是亲如子侄、信任有加，让他执掌蒙古重兵，大概数目是三万以上吧。就今日这事来说吧，代琪没让自己的儿子做为救援之助力，而全权委托阿拉坦乌拉伏在暗处，这说明代琪确是相信他的能力和忠诚，但好象今天的问题恰恰出在了忠诚上。“阿拉坦乌拉你太令我失望了？”代琪强压滔天的狂怒摇摇头，尽量地平心静气地对阿拉坦乌拉说，“好了阿拉坦乌拉，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完，我们叔侄单独理论可好？”“不必了，阿拉坦乌拉感谢郡王多年来对我的栽培和关照，只是郡王今日所为大大刺伤了勇士们的心。我阿拉坦乌拉绝不能拿兄弟们的生命和前程开玩笑。儿郎们，将殿中人全部擒下！”阿拉坦乌拉面无表情地说。也都手上兵力一共大约有三万，但他把一半以上的兵力放在外围去抵抗代琪的兵马了，手上也就万余人马，而古出古带来足有万把人，合兵一处也是过二万人的。凭什么阿拉坦乌拉有信心将殿中人全部拿下呢？他怎么会说反就反了呢？难道仅凭代琪的一个看似错误的决定？傻子都知道他必是早有反心！此际不过是时机成熟了而已。以我对人的感觉上，我断定他还有后招，绝不是眼前这么简单。只是不知这关窍在哪里。“阿拉坦乌拉你个混蛋，辜负了我父王对你的恩宠和厚爱，你还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吗？”巴根咆哮着冲向阿拉坦乌拉，但却在接连斩杀数人后，被潮水般的兵士围住，立即陷入苦战之中。蒙根其其格在殿角冲出，急切地大叫着：“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快召回你的兵马，放下兵器重归郡王爷的制下！巴根……小心啊！”后面跟着的宝音也在叫“阿拉坦乌拉你不能这样子的！不可以……”我看到数柄斩马刀已然在巴根身上留下了最少七道重重的伤痕，但他仍死战不退。显是愤恨已然蒙住了他的身心，生命成了他舍弃的对象。从我内心来说是巴不得巴根出点什么意外，不然为了代云，代琪不能死，自然无法强行出手抢掠蒙根其其格和宝音，现在巴根遇险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但，蒙根其其格那满脸悲伤的样子令我难过无比，我怎么也不忍心见我最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的委屈，何况她现在已哭成了个泪人。“胡和鲁，快与我同去救下巴根贝勒”！朝鲁冲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边跑边大喊。看来他的内心里对我是充满了信心，只要我出手就有可能将必死无疑的巴根救出。“哎！”我心中一叹！罢了，为了谋人妻女，舍命去救自己的情敌，我也真是够伟大的了。但就这么去救，我的心里怎么也是不痛快啊！如果巴根一点事都没有，还是生龙活虎的，我还怎么偷香窃玉啊？就在我万分犹豫之际，巴根已然支持不住了，一杆长枪从他的小腹刺入，眼见着整个枪头都从后背透出，另外几柄马刀正无情地斩向了他的身体。此时我的脑海里闪出那日清晨被孤狼追杀的情景，是巴根适时赶到，我才免于一死。如今，异地而处巴根遇险，我却为了心底的欲念，没有出手相救，我会心安吗？我就是再不君子，欠人家的人情心里也是不安的。我放下塔娜，推开朝鲁，在那几把刀斩到巴根前，高高跃入乱兵之中，挥枪扫开砍向巴根的兵器，然后一招群战比较实用的夜战八方将乱兵迫远。当我俯身抱起马巴根时，心中极是不忍，眼见他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我摇了摇头，杀散围上来的兵士，将他半抱着带回代琪身边。却被蒙根其其格拦住，劈手从我手里夺过巴根，抱着他痛哭不已。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巴根腹上的枪杆，就想将枪抽出。我大惊，急切间竟抓住了她的手，心神不禁一荡，定了定神说，“夫人不可！现在拔出枪来会让贝勒爷失血过多而死的。”蒙根其其格闻声慢慢放开抓着枪杆的手，伏在巴根身上不动了。我急忙摸到她的脉门，半晌我才感觉出原来她是内息紊乱晕了过去。看到宝音在身侧，我将蒙根其其格交到宝音的手中。巴根张了张嘴，似要呼唤蒙根其其格，但却怎么也叫不出来。代琪虎目泛动着浓浓的父子之情，强忍住眼泪没有落下，“巴根坚强些，陶格斯快来救我王儿！”“来了王爷！”陶格斯挤进围着的人群，大叫着“都伤成这样子了，还救他做甚？不如死了少受罪！另外也可以到腾格尔大神那里去打个前站，呵呵……”言毕竟狂笑着，用力抽出巴根腹中的长枪。巴根登时凄历地嚎叫一声，猛地从地下张大眼睛直楞楞地弹坐而起，腹中的肠子流了一地，口中鲜血狂飚而出。瞪了陶格斯片刻，睁着大眼不甘地轰然倒下。本已被宝音摇醒的蒙根其其格见巴根惨死，“啊”地嘶叫一声，又晕了过去。代琪等人被陶格斯的异状惊呆了，转而代琪狂怒地挥掌劈向陶格斯，“为什么要杀我王儿？为什么……”陶格斯灵活地避开代琪疯子般的攻击，几下就“陶格斯大人果是神机妙算啊，‘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古人诚不欺我啊！”阿拉坦乌拉与陶格斯对望一眼后，满是得色的仰天狂笑。看着两人纵情的表演，场中诸人都已明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意想不到的是阿拉坦乌拉竟是与陶格斯合作，在各方尽皆登场之后，施以妙招，一举索定胜局。代琪先是喜忧不断，后是经历了丧子之痛，本已到手的大汗之位竟然又飞了，看来他的蒙古复兴之梦是彻底破灭了。代琪难以平复的脸上满是悲伤和落寞，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他仿佛老了十岁一般。雍穆默默地走到代琪身边，伸手握住代琪的紧紧纂着的手，乖巧地说：“郡王不要再伤心难过，振作些！我们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说不定代隆已带着救兵向这里赶了。”代琪闻声，慢慢地转过头，凝视着雍穆的如花俏面，“都是我不好，累你受委屈了，你后悔跟了我吗？”“怎么会呢？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最美妙的，如果有来生，我的选择依旧！”雍穆深情地望着代琪，似是要把代琪永远印在眼中，直到永恒！看的我心头妒火狂升。娘的，代琪都这份上了，雍穆你还和他混什么啊？不如投到风流无双的小桂子怀里如何？“还有时间卿卿我我？二位果是人中龙凤，不如现在就送你们上路可好？”陶格斯无比恶毒地狂笑着说，“勇士们，将他二人擒下，其他人等格杀勿论！”“是！”殿外应声而答地走进来群人，为首的是镇国公乌恩其，陶格斯的侄子，他身后跟着一眼望不到边际、众多彪悍的勇士。“且慢，阿拉坦乌拉你不要宝音的性命了吗？”乌力罕一手突然提着宝音大叫着。“杀！”阿拉坦乌拉望都不望宝音一眼，下达了短促有力的指令。宝音闻声绝望失落的神情表露无疑，她做梦也没想到至亲至爱的枕边人，竟为了权势，如此的绝情。宝音闭目摇头，也许她心里会想，还是死了的好。王八蛋！妹妹嫁出去了，你不管死活，对我来说都是罪无可恕！何况这败类居然连这么美的老婆都不要了，还是人吗？“不要杀宝音夫人！”我想都不想的给乌力罕留下句话，冲天而走，径向阿拉坦乌拉扑去。众兵士纷纷阻挡于我，却被我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他们杀尽。当我斩尽阿拉坦乌拉的护卫后，我们二人无声的对视，我真的是泛起了无边的杀意。也许没有我的存在，阿拉坦乌拉会成为新一代蒙古王者。平心而论，我对阿拉坦乌拉是极具好感的，此人确有龙虎之姿，相貌英伟，气势迫人，偏偏在浓眉下隐着一双似是看透一切的精眸。在众多的蒙古贵族中，唯有他一枝独秀，虽然也有如巴根、代隆这般不凡的英雄，但与阿拉坦乌拉相比，要差的太远了。阿拉坦乌拉素有大志，不好酒色，唯一的嗜好就是习武练兵，在蒙古是好评如潮，在部众心中绝对是最有能力、最有影响、最有前途的统帅，兵将都愿为他效死力。我笔直地挺起长枪，指向阿拉坦乌拉，强劲的内力催起无边的杀气，令周围的士兵掩面而退。阿拉坦乌拉不言不语，在我的强势胁迫下，竟没有一丝的恐惧，反而泛起了冲天的战意。他紧握着斩马刀，死死盯着我的双眼，等待着我必杀的一击！我真是越来越欣赏阿拉坦乌拉了，他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勇者。似是感受到了我武力的超高，阿拉坦乌拉的部属竟不顾生死地向我齐齐向我攻来。可怜的勇士们，对不住了，我的枪尖在瞬间划过十余人的要害，鲜活的人命随之消散，下一个就是阿拉坦乌拉了。当我的枪头再次指向阿拉坦乌拉时，殿外忽然有个汉人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陶格斯贝勒，我们来晚了，望乞恕罪啊！”声音明明还在远处，但人却比声音还快，无声无息地闪入到殿中。“天地会家后堂香主马超兴、黄土堂香主姚必达叩见陶格斯贝勒！另有紧急军情相告，代琪之子代隆已引来重兵，现已攻破鄂尔多斯，正向此处杀来。”两个汉人装扮的人飞入殿外，径自落在陶格斯身前。我硬生生地收住刺向阿拉坦乌拉长枪，转身守护在代琪身侧，天地会二名香主的到来令我大是吃惊。听到代隆引兵而来，我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现在只要是保代琪不已就行了。不过天地会二次出现在蒙古真是意料之外，这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先是青木堂关安基等人，现在又是二堂香主，这天地会与陶格斯在搞什么鬼呢？“两位香主无需客气！还是先烦请二位堂主出手，协助我和阿拉坦乌拉拿下殿中之人吧。”陶格斯见到天地会的人是一脸欣喜，但并不意外，说明他早就知道天地会的人要来。但又听到代隆引重兵而来，他又是一阵焦急，成败只在片刻之间啊，关键就是拿下代琪和古出古等人。“我等从命！”天地会两人飞身向代琪奔来。不用问他们认不认识代琪，就从殿中三方分立的形势上看就知谁是哪部分的了，还有就是代琪身上那惹眼的青龙，让人无需费神就能想出他是条大鱼。鹿鼎记中对天地会家后堂香主马超兴和黄土堂香主姚必达的描写并不多，也没介绍武功如何，不过从刚才那份轻功上看实力绝对不弱。代琪身边的侍卫若是与一般的蒙古军士交手，倒还能占上风，但与江湖上这等高来高去的武功强手比，那是真不够看啊，基本上没有一合之敌。就是乌边罕顶上去，也只是勉强支撑了三五招，马上就要伤在姚必达的剑下了。我抢上几步，长枪适时架住姚必达的长剑，救下乌力罕。从茅十八和关老夫子身上算，我还是与天地会有点香火之情，所以没必要痛下杀手，让他们知难而退即可。我任由姚必达舞成一团光球的攻击，只是守在那，见招拆招见式拆式。我不急，姚必达急啊，眼见无法突破我的这一关，代琪的边都摸不上。他招式立变，不再是快捷如飞的攻击了，反而一反常态地放慢身形和步伐，将内力完全注入到长剑中，似是要与我在内力上一较长短。当他的长剑与我的长枪相交时，姚必达催动内力透过兵器与我比拼起来。我轻笑一声，他的武功和内力确入一流高手之境，但比我还是有不小的距离，我只运起三四层的内力就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马超兴见状，舍下对手，向我扑来，想与姚必达一起先将我毙了，再解决代琪。他高高跃起，单掌向我拍来，声势甚大，远远就感觉到了他掌风的强劲，看来他的内力要高出姚必达不少啊。“文轩小心！”建宁看到我身处险地，忍不住惊呼起来。我转头向她一笑，美人面前，正是卖弄精神的时候。我先是催动内力将姚必达迫退，然后单掌与马超兴相击，只听轰一声巨响，马超兴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倒飞十余步远，跌的七昏八素。“二位天地会的英雄怎么不讲江湖规矩啊？传出去会让人笑的。”我是得了便宜就卖乖，以嘲讽的口气对马、姚两人说。“只要是天地会的人尽皆斩杀！胡和鲁，不必手下留情！”代琪在一边冷冷地说。想来女儿代云的失踪，必是在代琪心中留下了永久的痛。“喳！”就在我要痛下杀手之际，代隆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父王重兵已至，务必坚持住。”紧接着人喊马嘶好不热闹，不知有多少人马杀至。陶格斯与阿拉坦乌拉对视一眼后，低声交谈了几句，招呼天地会的马、姚二人后，各自吩咐下属部众集结出了殿外。陶格斯临走，留下句“代琪郡王、古出古亲王、也都贝勒暂且放过你等，以后自有相见之期！呵呵……”片刻，在一阵蹄声过后，只留下漫天的尘土后去的远了。我注意到临走，阿拉坦乌拉也没有看他的妹妹蒙根其其格和宝音一眼，了无牵挂地扬长而去。现在的代琪算是松了口气，但也都的一句话又让代琪的心提了起来，“郡王，你刚才的诺言是否还算数呢？”“当然，我代琪说过的话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反悔的！也都贝勒有何见教？”“也都今天算是明白了许多事，也许郡王是对的，蒙古需要强有力的领袖和王者！”也都一脸落寞地说，“就如刚才郡王所言，我们在此盟誓吧！”在诸人面前，代琪、古出古和也都三人盟誓，大致内容是：今蒙古各部族纷争不断，各势力心有各属，代琪、古出古和也都代表各部族盟誓，放下心中的仇怨，今后蒙古将在代琪郡王的统领下，绞平内乱，共御外敌！鄂尔多斯将成为古出古和也都两族的封地，代琪部族永不侵占。若因战争需要，鄂尔多斯将派兵协助蒙古统治者代琪！对于三族的盟誓合好，我心里没有什么抵触，他们团结不是为了大清，而是为了反清，这就好。天下都在大清治下，我这个异世之人还有什么玩头？刚才的争斗各方都死了不少人，特别是有些倒霉的贵族丢下孤儿寡妇的惨死，那哭声让人真是心有不忍啊。今天之局，对于各方来说都是惨痛的，蒙古部族受创甚深，一是死了不少忠贞的部属，二是虽然盟誓了，名义上归代琪统领，但长期积压的仇恨哪能说了结就了结？三是代琪惨胜，爱子巴根身亡，近身侍卫死伤怠尽。四是陶格斯和阿拉坦乌拉的反叛，始终是大患啊，够代琪头痛的了。接下来就是各方共同处理历史遗留问题了，不用说查干巴拉和塔娜不用再做人质了，被放回到古出古身边。塔娜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我，正当我自做多情地以为她是迷上了我英雄无敌的高大形象时，她杀人的眼神让我干笑不已。怎么这么恨我呢？我也没做什么啊？就是小小地占了她点便宜啊！女人啊，真是小心眼，被老公我摸摸抱抱再正常不过了，你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还恨我呢？在谴散军队后，代琪叫上乌力罕和我，与古出古、也都到大殿后的静室秘谈。至于为什么叫我，还不是因为代琪为了保险起见，别再让古出古和也都算计了。乌力罕的武功还不如代琪呢，想想他身边的人就我最合适。第一件事是建宁怎么办？古出古和也都主张或囚或放绝不对杀，代琪想了想说，“王爷和贝勒言之有理，但如果今日之事被清廷知晓，怕是会引来大兵相侵的。唯今之计，不若向清朝小皇帝求亲，在我们蒙古诸部中择一人与之成婚，将她永远留在蒙古如何？”“善！代琪郡王此计大好，不如就选代隆贝子好了”，古出古捻须轻赞。“好什么好？老子的女人怎么会嫁给你？”我左右看看，门外的侍卫都守在门口。我估量下，以我现在的武力，应该能对付屋中的代琪、乌力罕、古出古和也都。于是，我开口道：“代琪郡王！各位！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众人见我突然开口都是一楞，但鉴于刚才我的武勇，他们还是忍住没开口叱责。代琪望了望我说，“胡和鲁但说无妨，只要你说的有理，王爷和贝勒是不会怪罪于你的。”他现在对我是极具好感的，毕竟是在刚才舍生忘死地救他多次。已结局